第三百一十六章，與生俱來的詛咒

    她漫步在烈焰的戰場上，瘦弱的背影看起來搖搖晃晃，瀰漫在四周的妖氣卻又彷彿將她變成了可怕的妖物。
    流淌在牧瑛身體內的血脈，是一種詛咒，來自鐵羽國皇族的可怕傳承，束縛了她這一生。
    必須用某些東西來換回力量，得到力量就必須付出代價，牧瑛的代價是自己的力量。
    她是鐵羽國的公主，是鐵羽國百姓心中的女武神，然而，又有幾個人知道在她堅強的外表下，是多麼脆弱的生命。
    沒有人可以保證永生不死，也沒有人可以做到常勝不敗，唯一能做到的只有成為更堅強的人。
    重傷的洛天戰鬥力直線下降，他不想坐以待斃，但到了此時就連他的性命也需要別人來救。
    風吹亂了牧瑛的頭髮，牧瑛總喜歡將頭髮紮起來，顯得幹練，她會穿著自己喜歡的紅色盔甲在風中御馬而行，指揮麾下的女兵殺入敵陣。
    然而，越是外表堅強的人卻越是得不到公平的對待。
    因為堅強所以不能軟弱，因為總是微笑所以沒有哭泣的資格。
    轉過頭，那抹若有似無的笑容消失在了洛天的眼中，牧瑛四周的妖氣突然一動，接著猛地仰起頭，發出了驚人的咆哮，妖氣向四方震動，席捲整個會場。
    “這人是誰，也是靈閣的學員嗎？”
    “管她是誰，先將其拿下。”
    九蛟的修士並不認識牧瑛，因為她既不是靈閣出名的學員，也不是來自大家族大門派，她只是一個大陸上小國的公主。
    幾道法術打了過來，牧瑛的妖氣飛旋，竟然將法術一口吞掉，踏著妖風，牧瑛剎那間便到了這幾個修士的面前，已經變化成爪子的指甲以迅雷之速，落在了其中一個修士的身上，修士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半個腦袋卻已經被牧瑛的利爪撕碎了。
    血濺三尺，卻驚的其他九蛟修士臉色大變。
    更多的修士圍攏過來，牧瑛取代了洛天，成為九蛟修士們目前最大的敵人，妖氣瀰漫，和洛天不同的是，牧瑛並不被動防守而是主動求戰，身影穿梭於修士之間，每一次出手便帶出血光一片。
    “牧瑛怎麼突然變的這麼強了，不應該啊。”一名地字樓的學員說道。
    在升學畢業考試之時牧瑛的確展現出了強大的實力，但也比此時此刻的她要弱的多，現在的牧瑛實力至少在人丹境八層左右，甚至更高一些，而且出手凶狠，戰鬥基本都在三招之間結束，三招便有一個修士倒下，地上的血跡越來越多，牧瑛的殺意也越來越強，那些從身體內釋放出來的妖氣也越來越猛烈。
    “是因為妖氣，她釋放出的妖氣越多實力就越強，而想要激發妖氣，就必須解封更多的妖族血脈，而那樣做的牧瑛也會越來越像是妖族。”
    端木紫看出了一些端倪開口說道。
    正在殺戮的牧瑛渾身血光只增不減，不僅是手掌變成了利爪，更不是眼睛中透出妖族瞳孔的幽光，而是她的整個身體都開始漸漸變的非人類，給人的感覺也越來越不像是正常人。
    她已經越過了那條界限，而且此一去竟然沒有回頭。
    牧瑛體內的血脈來自於家族的詛咒，有人覺得身體中流著妖族的血，保存著可怕的妖性是一件好事，那是上天賜予的一份禮物，或許能借助這份力量成為絕世高手。
    然而這種想法很可笑，不是所有力量都能被輕鬆駕馭，一旦越過雷池自己也將粉身碎骨。
    牧瑛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在對抗自己體內蠢蠢欲動的妖性，在她堅強如太陽般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隨時隨地都會吞噬自己的妖魔。
    鐵羽國皇族很早之前就知道牧瑛身體的秘密，他們曾經想將之利用成武器，但當他們見識過那時候還很年幼的牧瑛解放了妖性後爆發出的毀滅力量，以及無法駕馭這種力量的無奈後，他們還是選擇了放棄這個計劃。
    牧瑛就像是走在一條黑暗的路上，每踏出一步就會變的更像是妖族，而在道路的盡頭是徹底變回那個可怕的遠古大妖。
    失去所有的理性，身體成為遠古大妖再生的器皿，化身為嗜血的怪物。
    然而這條路卻無法回頭，這麼多年來牧瑛一直在原地踏步，她不敢越過那條線，不敢激發妖性，但被黑川抓住後，這條線終於被突破了。
    在黑川的操控下，牧瑛體內潛藏了許久的妖血被激發，在黑川的測試中，牧瑛每激發一分妖血實力就上升一步，但理性也將失去更多，按照黑川的估算，牧瑛體內所有的妖血如果完全被激發，將會化身為遠古大妖的幼年狀態，而這個狀態的牧瑛等同於妖族，實力大約在地丹境五層左右，之後她便會以妖族的生命特徵活著，實力會漸漸增強，當她變回遠古大妖狀態後，將會擁有天丹境五層以上的實力，而這份實力就足以讓她對抗如鐵羽國這樣的小國家。
    但當她成為幼年妖族的時候，她就已不再是人類了。
    激發妖血的過程會帶來牧瑛外表的變化，先是瞳孔釋放妖族特有的幽光，接著是手腳變作爪子，然後皮膚開始變的粗糙，出現類似鱗片的狀態，再接著身體會加速變異，背部長出翅膀，身體的構造大幅度改變，而到了這一步的牧瑛人類的意志已經很微弱了，如果意志力夠強的話，或許還記得自己是個人類。
    但當她長出尾巴的一刻，就說明她徹底變成了妖族，而那時候的牧瑛也將不再是人類。
    這是不可逆的過程，踏過界限就很難再踏回來，變成妖族就絕不可能再變回人類。
    而此時的牧瑛身體構造已經開始改變，戰鬥的時候露出殘忍而瘋狂的表情，發出如同野獸般歇斯底里的吼叫。
    殺戮讓她歡愉，甚至會吞嚥亡者的血液。
    “夠了，牧瑛，夠了。”洛天高聲喊道，但他的呼喚卻沒有任何作用，牧瑛依然在九蛟修士之中衝殺，利爪比寶具還要鋒利，所過之處血肉橫飛，身體表面已經浮現出了鱗片，這些鱗片擁有極強的防禦作用，同時也能抵禦很多低級的法術。
    “怎麼回事？”余澤老師趕了過來，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修為也被壓制在了地丹境的邊緣，但好在他將對手幹掉了。
    “牧瑛……”身邊的學員指了指前方說道，余澤抬起頭看去，下一刻整個人都愣住了。
    數十步外已經變成了修羅場，到處都是斷肢屍骸，血流成溪，屍骨如山，九蛟的修士已經被嚇破了膽，但卻沒辦法逃走因為他們的速度遠不如牧瑛。
    牧瑛再度衝殺上去，一爪子將一位正在逃跑的九蛟修士按在地上，然後張開了已經變成滿口尖牙的嘴巴，咬碎了這個修士的脖子，又結果了一條生命。
    殺的人越多就越興奮，越興奮就越是能激發她體內的妖血，而妖血越強就越沒有人性，想阻止牧瑛變異就必須讓她停止殺戮，但此時此刻誰有這個本事能阻止她呢？
    “她不是應該在醫館嗎，怎麼會來這裡的？”余澤老師問道。
    沒人回答，而此時的洛天站起身來衝著牧瑛走了過去，余澤老師見狀急忙一把將他攔住喝道：“你小子幹什麼？”
    “我要去阻止她繼續殺人。”
    “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過去不是送死嗎，你覺得她還有理智嗎？”余澤老師說道。
    “就算沒有理智我也要去，你們都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這裡，但我知道，我來告訴你們，她是來救我們的，這位傻乎乎的公主想犧牲自己化身妖族來拯救靈閣，而我們就這樣看著她獻祭了自己嗎？”洛天衝著眾人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