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老皇駕崩

　　「十八年前，你父親抱著你回來，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個聰明有善心的孩子，你父親沒有瞞著我，他如實相告，說你是皇上在民間的私生子，但不能帶入宮中，便當做洛家的孩子，賜名洛天，我和你父親一直沒有告訴你真相。一來是皇上不許，二來也是不希望你摻和進皇室的紛爭之中，你只需要做我的兒子，做洛家的孩子，然後長大成人，即便你沒有了成為皇帝的可能，但至少你能健康快樂自由自在的長大。」
　　燭火映照下，露出了洛母年邁蒼老但慈祥的臉。
　　「正如我所想的，你雖然走過一些歪路，也自暴自棄過，但最終你還是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天兒，是不是皇子，是不是為娘親生的有那麼重要嗎？還是你現在知道了自己皇子的身份，就不是為娘的兒子了嗎？」
　　洛母的問題觸到了洛天的內心深處。洛天一怔，急忙搖頭道：「不，我永遠都是您的兒子。」
　　「呵呵，快喝湯吧，涼了就不好喝了，等以後你去大陸闖蕩，如果累了，就回來，有娘親在，永遠有人給你做湯喝。」
　　這大約就是母愛的偉大吧。縱然洛天並沒有流著洛家的血，但這份情卻永遠不會被割開。
　　之後數日，洛天都沒有進宮，洛坤卻和六皇子碰過幾次面，帶回來的消息都是六皇子多次表示，希望洛坤將軍繼續帶兵打仗，保衛國家安全。
　　看起來，似乎一切都過去了，而在一個月後，終於到了監察司審理三皇子，並且判決之日。
　　三皇子幾乎沒有隱瞞，將所有的一切都和盤托出，同時還咬了六皇子一口，不過可惜，在證詞呈到皇上面前之前，首先要過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太子審閱，而那些對他不利的證詞自然不會出現在皇上面前。
　　「父皇，三哥的罪證已經整理妥當，監察司正等候您的決定。」
　　這個決定無非兩個選項，要麼流放貶為庶民。要麼處斬。
　　「你覺得呢？」老皇並沒有看證詞，而是直接問道。
　　姬淵幾乎沒有猶豫，便開口道：「請父皇寬恕三哥，將其變為書庶民，發配邊疆。永不能回王城。」
　　看起來姬淵此舉是因為仁慈，但實際上他另有打算。
　　老皇絕不希望看見自己的兒子被殺，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會判三皇子死罪，他這麼問是對姬淵的一種考驗，別以為做了皇太子就一定能當皇上。最後的這三個月姬淵同樣要小心翼翼地對待。
　　所以，明白老皇心意的姬淵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表達了希望姬育活下去的意見，但等姬育發配邊疆後，自己再派人追殺。將其弄死即可，這樣既在皇上面前做了好人，之後又能達成斬草除根的目標，可謂一舉兩得。
　　「就照你的意思辦吧。」老皇將證詞往外面一甩，似乎心情不好。
　　姬淵點頭應諾，退了下去。
　　三日後，監察司內，三皇子穿著囚服被帶入大堂之上，而主審台上坐著的是皇太子姬淵。
　　「跪下！」差役推了三皇子一把，三皇子硬是沒跪，踉蹌了一下後依然站在姬淵面前。
　　「無妨，三哥不想跪就不用跪。」
　　「我現在該叫你皇太子了吧，六弟，厲害啊，你終於成為了儲君，而且是民心所向千呼萬喚之下坐上的位置，哈哈……」姬育大笑道。
　　「三哥，父皇心懷慈悲，並沒有殺你，但將你貶為庶民流放邊關，永不可返回王城。」姬淵說道。
　　「看來我寫在認罪書中關於你的那些話，父皇沒看見啊，不過我也沒想過他能看見，呵呵，貶為庶民。然後你就可以派人在邊關幹掉我，是嗎？」姬育立刻猜中了姬淵的心思。
　　「我並沒有此意，三哥，只要你肯真心悔改，再無謀反之意，將來我還是會寬恕你的，你畢竟是我的哥哥……」
　　「收起你那套假仁假義，沒錯，我是謀反了，因為皇位本來就該傳給我，你們都沒資格和我爭，我才是眾皇子中最有能力管理這個國家的人，但可惜，我是真小人卻敗給了你這個偽君子。」姬育沖姬淵冷嘲熱諷。
　　「大膽，閉嘴！」差役用木棍對著姬育的膝蓋猛地一敲，姬育吃痛，跪在了地上。
　　「既然判決也有了，那能不能讓我喝口酒，算是給我送行了。」姬育問道。
　　姬淵點了點頭，旁邊一個差役從後面拿出一壺酒來送到了姬育面前。姬育直接打開酒壺的蓋子一飲而盡，喝完之後大笑道：「酒也喝過了，敗也敗了，若還有來世，我還會來找你報仇。」
　　說完姬育突然將酒壺摔碎，接著以極快的速度拿起了地上的碎片，對著脖子狠狠一割，旁邊的差役都沒想到他居然會自盡，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噴湧而出的血液姬育一身。白色的囚服上全是觸目驚心的紅色。
　　姬育狂笑著倒在了地上，最終等大夫趕來時已經來不及了，這位曾經權傾朝野，距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的皇子，如今卻倒在了監察司內。
　　姬淵臉色冰冷。毫無動容地說道：「此事不必告訴皇上了，免得皇上傷心。」
　　說完，他跨過了姬育的屍體，走出了監察司，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人將來會是雲山國的君主。
　　整個王城終於天下太平，但並不代表不會有風暴，老皇的身體看似很好，但生命的軌跡正走向終點，每一天都是倒計時。
　　老皇還是經常傳召洛天進攻聊天，甚至有時候還會帶姬月靈出宮狩獵踏青。但洛天從未在老皇面前提起過自己知道身世這件事。
　　三個月的時間，晃眼間過去，生命的終點終於來了。
　　整個皇宮忙成一團，老皇在寢宮中走向了生命的終點，而在死之前。他將三個人宣到了自己床邊。
　　第一個入帳的是姬月靈，老皇拉著自己最小的女兒，輕聲道：「靈兒，你將來一定要嫁給一個和你一樣善良的人，父皇會在天上保護你的。」
　　這句話讓姬月靈瞬間紅了眼眶。
　　「但千萬別喜歡洛天了。他是浪子，給不了你歸宿的。」
　　說完，老皇揉了揉姬月靈的手，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第二個入帳的是姬淵，老皇只對他說了一句話。
　　「淵兒。這座江山到你手上了，你千萬不能敗了，用你自己的方式去治理國家，讓雲山國更加富強，咳咳……父皇其實在三個月前，育兒沒有謀逆之時，選擇的人便是你。」
　　第三個入帳的人竟然是洛天，誰都沒想到老皇會在生命走到最後的時候要見一個將領。
　　洛天走到病榻邊，老皇已經進入了彌留之際，他望著洛天。淡淡的笑，輕聲道：「對不起。」
　　洛天一怔，說道：「微臣惶恐。」
　　「你真的好像你母親，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衝我微笑。而你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樣，天兒，我是你的父皇，你是我的皇兒，只可惜，在我快死的時候才說出這句話，你會怪我嗎？」
　　老皇笑著問，卻充滿了歉意。
　　「不會。」洛天溫柔地說道。
　　「那就好，呵呵，那就好……」
　　他呢喃著，彷彿碎碎念的普通老頭，轉過頭慢慢閉上了眼睛，最終沉沉地睡去，只是這一次睡著，他卻永遠不會醒過來。
　　洛天低著頭，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卻有些想哭，即便躺在眼前死去的人不是自己的生父，卻也是一位對自己和善可親的長者。
　　洛天走到寢宮外面，無數人看著他，洛天深吸一口氣後開口道：「皇上駕崩了。」
　　剎那間，哭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