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善解人意之人

　　這裡離冷府還有很長的一段路，如果靠腳走回去的話，怕是要走到天亮，加上天氣寒冷，皇宮大殿中自然暖和，但到了這陰冷的小巷內，靠她身上的這點衣服怕是不夠御寒。
　　身邊的護衛正在搶修馬車，但一時半會兒怕是修不好。
　　「如果不嫌棄，你可以上來坐一坐。」洛天開口道。
　　冷如心猶豫了一下，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三皇子和洛天是對立的關係，所以並沒有馬上答應。
　　洛天微微一笑道：「如果三皇子因為你坐了我的馬車而責難你，那他也未免太小氣了，再說，夜裡這麼冷，你要是凍出病來可不好。」
　　冷如心低下頭，想了想後點頭道：「那就打擾了。」
　　她坐進馬車中，冷家的守衛跟了上來，看見洛天後有些不放心。
　　「小姐，要不還是送您去附近的客棧吧，坐洛公子的馬車，怕是……」守衛為難地說道。
　　「沒關係，他不會傷害我的，我也不會和他怎樣，我們畢竟還是朋友。」冷如心笑著道。
　　馬車退出了小巷。朝著冷府駛去，微微有些顛簸，馬車上的窗戶不時地映入繁華的燈光，光影在兩個人的臉上忽明忽暗。
　　洛天比三年前成熟了，也許是因為在真龍結界中待了挺長的時間，他的輪廓比十八歲的同齡人更清晰，經歷了那麼多生死和歷練，洛家這位曾經不務正業的少爺，身上卻多了一種沉澱。
　　冷如心長的更好看了，縱然不是墨語遙那種魅惑眾生的妖嬈。但卻彷彿沁人心脾的好茶。
　　她是個耐看的人，也許第一眼你不會覺得她特別驚艷，但當你和她相識相處後，就會越來越覺得她很好看。
　　「不介意吧？」洛天摸出煙盒問道。
　　冷如心搖了搖頭。
　　洛天點了根煙卷，接著兩個人是很長的沉默，曾經洛天會在喝醉之後抱著冷如心哭，沖冷如心撒嬌，嘴上喊著讓她早點離開自己，可一旦兩天不見，他就會跑到冷府去要人，然後問冷如心為什麼不來找自己。
　　「我該謝謝你的。」洛天先開了口，清秀面龐上帶著笑容。
　　「謝我什麼？」冷如心問。
　　「如果不是三年前遇見你，我大概會一直迷戀墨語遙無法自拔，你的出現雖然沒能改變我最後在月宮閣被人欺負的命運，但至少你讓我知道，天底下還有另一種能讓我動心的姑娘。」
　　冷如心卻抿嘴笑了起來，搖頭道：「你過去不是一直不承認喜歡我嗎，我記得那時候見面，你經常讓我離開你，說跟著你不會有好結果的。還說自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讓我別攀龍附鳳。」
　　洛天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後說道：「另外，還要謝謝你在我被流放的時候來送我，以及你對我說的那番話。即便後來我們的婚約取消了，可說實話，在屍海鬼蜮的三年，我想起最多的人是你，有時候我會幻想。等我從屍海鬼蜮回來後，娶你為妻的場景……」
　　很顯然，洛天意識到這種話現在已經不能說了，所以話到嘴邊卻沒說完。
　　前方馬車經過了月宮閣，大約是人比較多。馬車的速度放緩了下來。
　　「當時你經常來月宮閣帶我回家，看著我滿身酒氣，身上全是其他女人的胭脂味，你就一點都不生氣嗎？」洛天望著窗戶外面說道。
　　「生氣啊，但有什麼辦法呢，你又不聽我的。」
　　洛天莞爾一笑，又是冗長的沉默，片刻後才說道：「你真的愛三皇子嗎？」
　　「或許你在屍海鬼蜮經歷的一切，教會了你生存的法則，而我在王城的這三年，學會的是忍受，三皇子殿下挺好的，對於我和冷家來說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如果犧牲我自己的幸福能換來整個家族的安寧，那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自己，在說，三皇子殿下待我很好。」
　　洛天看著冷如心臉上恬靜的笑容，片刻後開口道：「我看不出你很幸福。」
　　「有人粗布淡茶過一生也很快樂，有人轟轟烈烈愛一場卻未必有好的結局，我追求的幸福是所有的親人都能快樂的活著，其他人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我認定了一個人，這個人能給我和我的家族幸福，我就會一直跟著他，三年前我認定了是你。所以即便你趕我走我也不會離開，但你一走便是三年，而現在，我跟隨的那個人換了。」
　　皇宮御書房內，三皇子和六皇子並肩站在老皇的面前，家宴過後，他們被老皇留了下來，兩人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尤其是在當下這個局勢緊張的時候。
　　老皇服完藥後一陣咳嗽，回了好一會兒氣後才說道：「要你們兩個留下來，是關於即將宣佈的立儲事宜，朕有個問題要問你們，你們如實回答。」
　　很明顯，兩位皇子都躍躍欲試。
　　「如果讓你們登基為皇，你們頒布的第一個政策是什麼？你們有一炷香的時間思考。」
　　老皇說完後，身邊的宮人點了香。
　　三皇子顯然早就考慮過這一類問題，所以沒過多久便往前走了一步，躬身行禮後說道：「回稟父皇，兒臣一直在關心國家政事，試圖為父皇分憂。」
　　「呵呵。那你說說。」
　　三皇子立刻開口道：「兒臣雖然並未期望自己能成為儲君，更希望父皇能萬壽無疆，但如果兒臣登基，第一個政策將是中央集權，兵權旁落洛家之手太久，洛家雖然忠心耿耿，但時日久了難免會功高蓋主，不瞞父皇，如今民間對洛家的呼聲很高，不少邊關的老百姓都只認洛家不認朝廷。長此以往，我們皇室威嚴何在，不如將兵權收回，封洛家為一等公爵，世襲罔替。也算是對的起洛家這麼多年的功勞了。」
　　三皇子的話雖然指向性很強，但的確反應了當前的問題，兵權這東西還是留在皇室手上比較好。
　　老皇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姬淵考慮的時間比較久，等一炷香快燒完的時候才開口道：「回稟父皇，兒臣的答案是，重農抑商。」
　　「哦？我們雲山國乃是商業為本，為何要重農抑商呢？」老皇問道。
　　「雲山國有今日的繁榮，大力發展商業的確是原因之一，但作為被兩大帝國包圍下的小國。商業帶來的財富固然重要，但農業的落後無法保證我們組建大量的兵團，沒有了國防力量，我們遲早會被大國吞併，現在農業發展緩慢。就是因為商業過於發達，光是王城，每天進出的各個商團就有十多個，到了年底或者年中的時候，這個數量還要翻一番。大量的農民放棄了耕種，卻跑去做生意，致使大片農田荒廢，糧食養不活那麼多的兵力，甚至連我們王城的糧食供給。有時候都要從異邦購入，這種不平衡的國家發展，必須得到調節。」
　　兩個人的回答各有千秋，老皇也只是點了點頭。
　　「你們退下吧。」
　　兩位皇子行禮後離開了御書房。
　　卓公公為皇上沏了安神的茶後問道：「聖上想好讓哪位皇子成為儲君了嗎？」
　　「這兩個孩子個性都很強，育兒年長，野心也大，他得了兵權後肯定會發動戰爭，只怕窮兵黷武敗了國家，淵兒太保守，只怕守國可以。開疆闢土怕是不行，若是這兩個孩子能綜合一下就好了。」
　　「那……那位呢？」卓公公欲言又止地問。
　　「呵呵，上次他說將來要去靈閣深造，我便知道那個孩子志不在成為君王，也好。遠離這些紛爭，將來若是真能成為大陸上的絕頂強者，豈不比做一個小國的皇帝來的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