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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思想的巨龍

  詩呢哥地下城堡在奧古斯丁眼中是藝術性和戰略價值完美結合的迷宮,是一座能夠給他帶來安全感和驚喜的有趣城堡,可對於羊角的護送隊伍來說詩呢哥無非就是一個比較詭異的據點,在經歷初期的興奮後,在詩呢哥第一層無法四處走動的騎士劍客們就開始煩躁起來,雖然高純度螢石帶來光亮,但地下就是地下,空蕩蕩的房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2o幾張臉孔,羊角僅剩的七八位女性還都不知道被年輕陌生的執政官帶去何處,在練武廳耗去最後一點精力和耐心後,一個身材魁梧的劍士率先爆出濃烈的不滿,他站在練武廳中央,不斷嘶吼,一些個騎士和劍客也都附和起來,眼神炙熱,彷彿只要推翻了執政官的統治就會有數不盡的奶酪、葡萄酒和豐滿女人。

  唯獨魔法師當中少有起哄的角色,大多安靜坐在房間溫習隨身攜帶過來的魔法典籍,偶爾夾雜有不被帝國魔法協會認可的黑魔法手札,進入聖事部的魔法師大多是想要尋求特殊庇護的准異端,想要不被古板固執的魔法協會送進裁決所,就只有自己主動為裁決所賣命了。

  「我們出去轉轉。」為的壯碩劍士猙獰笑道,恐怕看上去身材只有他一半的弱小執政官出現在他面前,就會被他手中異常寬闊沉重的奧布理大劍直接砍成肉醬,他是護送成員中唯一一名獲得過橡樹葉勳章的1o級大劍士,在出時其餘大劍士和大騎士損失殆盡的情況下班森自然而然地擁有很高威望。

  「班森,冷靜一點。」一位年邁的騎士阻止道,攔在門口試圖說服脾氣暴躁的班森不要惹麻煩,「我們並沒有挑戰與執政官既定約定的充分理由,這樣做會帶來無法估計的後果。」

  「膽小的騎士,不要用你們的禮儀來衡量一位大劍士手中巨劍的重量。」班森猖狂笑道,抬起手中在帝國官方劍客中部很流行的奧布理大劍,放在老騎士肩膀上,使勁往下一壓,將頭雪白的老騎士的膝蓋壓彎了一些。

  老騎士在班森爆前最後一刻選擇讓出道路。

  跋扈的大騎士收回巨劍,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咒罵道:「狗屎的騎士準則。」

  老騎士身體顫抖,卻最終還是沒有做出過激舉止,連嘴上的反駁都沒有,一些個原本不打算跟隨班森違反約定的年輕騎士也都一臉不屑的走出練武廳,故意繞開身體僵硬的老騎士,似乎他胸口那枚原本令人垂涎的愛德華深藍勳章也不再耀眼,老騎士望著只剩下零星保守者的演武廳,輕輕歎息。

  一位臉上還掛滿稚嫩氣息的魔法師走到老人面前,關心道:「老尤金,沒事吧?」

  老騎士搖搖頭道:「這不算什麼。」

  老人輕輕撫摸了一下胸前那枚愛德華家族頒給扈從騎士的勳章,勳章有些被歲月侵蝕的陳舊感,深藍勳章只是愛德華家族的低級勳章,並不是出自帝國官方能夠證明等級的一系列榮譽勳章,不過「英意志獵熊梗」愛德華可不簡單,這頭以勇武著稱的獵熊梗在帝國眾多家族排行榜高居第4,出身愛德華,本身就是一種榮譽,所以愛德華高階扈從騎士更喜歡佩戴家族勳章,而不是帝國勳章。恪守準則的老派騎士彷彿一下子獲得了巨大勇氣,擠出笑臉,拍拍隊伍中年紀最小的魔法師,道:「霍爾,走,跟我講講你最新的魔法陣研究,是那個叫黃金鐘擺的東西嗎?」

  「是第二暗金鐘擺復合魔法陣!老尤金,這是1oo大魔法陣中最能給人啟的神聖魔法陣之一。」年輕魔法師抗議道。

  「哈哈,暗金是什麼我這個老頭可不知道,可黃金是好東西啊,世界上唯一比貴婦還要誘人的玩意。」老騎士在年輕人面前也表露出一定的幽默感,望向目前已經是5級魔法師的娃娃臉青年,眼中滿是長輩的慈祥,這個小霍爾能活下來,走到這座充滿神秘氣息的詩呢哥,尤金忍不住要感恩全知全覺的主。

  注重理論遠勝過實踐的魔法師霍爾翻了個白眼,耐心解釋道:「老尤金,哪怕一斤黃金也買不到一克屬於『上帝金屬』序列的暗金,它不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魔法元素。」

  老騎士不以為然,對他來說,除了騎士準則和優雅貴婦的青睞,什麼暗金鐘擺魔法陣什麼上帝金屬,都是讓人頭疼的晦澀難題,只想休息一會兒和年輕人聊聊天的老尤金識趣地閉上嘴巴,陪著小霍爾走向角落的房間,他雖然並不對魔法感興趣,但喜歡看著小霍爾在說起魔法理論時的眉飛色舞,充滿了他們這些老頭不具備的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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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隨班森走出演武廳去「散步」的傢伙有十七八個,說著道聽途說來的帝國貴族床緯秘聞,或者調笑羊角幾個女性助理的身材,不過最後話題都集中在羊角職位僅次於腓伊研究官的雪莉教授,都在談論她高聳的雙峰、纖細如水蛇的小腰和滾圓挺翹的豐腴臀部,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大多言語粗鄙的騎士劍客們才能揮出乎水準的藝術氣息,班森無疑是最有言權的一個,因為他是到達黑天鵝湖之前與「熟-女姐姐」說話最多的男性,走在隊伍最前頭的他也樂意分享這份愉悅,「她的**手感跟什麼一樣,你們知道嗎?」

  班森故意揚起一隻手,比劃出一個圓潤曲線,身後一堆人也跟著嚥了一口唾液,睜大眼睛,好像班森手裡正托著熟-女姐姐的**。

  「就跟她的奶-子一樣。」班森大聲笑道。

  一群雄性生物被刺激得兩眼紅,一半嫉妒一半崇拜地望著班森,他們原先只以為這傢伙只是多跟雪莉教授多說了幾句話,最多也就是捏一下她的手,沒想到都進展到如此驚人的程度,於是牲口們不由自主地展開豐富聯想,熟-女教授那走路就一晃一晃晃得所有人瞪大眼睛的**給摸了,那小跑起來會一顫一顫抖得男人眼花的雙峰也給褻瀆了,那接下來該做的事情,還會沒做嗎?就在幾乎所有人都在旖旎遐想的關鍵時刻,班森有意無意在一個拐角放慢了角度,由領頭位置撤到第三位。

  沒有人留意到拐角牆壁上的紅色骷髏標誌,除了看上去除了出眾武力值就只有暴躁和滿腦子**思想的班森。

  然後兩名騎士就現了站在他們不遠處的瘸子少年,那個長了一張能在某些博愛貴族眼中比女性更漂亮臉蛋的啞巴,他站在兩個6級騎士對面,沒有憤怒,沒有驚訝,就像一具被抽去靈魂的傀儡。

  班森踏出去的右腳猛然停住,懸在空中。

  等班森身後幾個同夥嬉笑著轉身,撞到班森龐大身軀上,才現事情有點不正常,視線透過班森身體,是一張並不遙遠的臉孔,蒼白消瘦,呆滯僵硬,眾人視線往下挪動,心臟不約而同一跳,終於明白為什麼班森會停下腳步,一步都不肯再往前走。

  瘸子兩隻手插在兩名「先驅」的心臟位置,然後一捏,傳來很沉悶卻極端刺耳的爆破聲音。

  兩顆心臟被他給捏爆!

  抽出手,兩具沒有完全消失生命氣息的壯實身體前傾,倒地前被瘸子握住脖子,五指收縮,徹底折斷,就跟扭斷一根蘆葦一般輕描淡寫,然後掐著他們扭曲的脖子,瘸子確定沒有人再踏入主人畫出來的禁區後,轉身,輕輕將屍體拖向過道盡頭。

  無疑樓下的羊角馬上就多了點新鮮的實驗材料。

  多麼慷慨的執政官大人啊。

  班森眼珠子差點瞪出來,等那位魔鬼的背影消失於對面拐角,他終於能夠收回那只懸在空中很長時間的右腳,頭也不回地折返回去,根本不理睬那群被他拐**來的戰友。魔鬼,絕對是聖事部隱秘組織裡排得上號的怪物!班森可以不懼死亡地與那些蠶食「羊角」的敵人作戰,但絕不肯跟聖事部出來的「自己人」生丁點兒摩擦。

  對於能讓自己感覺不到一點戰士或者法師味道的傢伙,班森都從不去招惹第二次,這也是比他更強悍的大騎士大劍士們死光了他卻能走到終點的原因。就在班森暗自僥倖的時候,現演武廳門口走廊出現了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傢伙。

  &neto年輕領袖,奧古斯丁大人,他身旁還站著一個看起來比金瘸子還要詭異的小孩子。

  「聽說雪莉教授的手感不錯,這位讓人尊敬的橡樹劍士,我估計教授也想試試看你的手感。」奧古斯丁微笑道。

  班森那張前幾分鐘還寫滿猖狂和得意的粗糙大臉一下子轉換為諂媚,度之快,讓人稱奇,他行了騎士禮後,似乎意識到眼前站著的大人物更像一名教士,又行了梵特蘭蒂岡神聖三角手勢,這才恭敬低頭道:「執政官大人,我不敢出界線一步地最大程度觀賞了下樓道,詩呢哥果然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只有您這樣的偉大領袖,才能建造出如此壯觀的城堡,我願意為您浴血奮戰,那是任何一名橡樹劍士的最大榮譽!」

  這傢伙進入「母羊」前百分百是名掙扎不進上流圈子的貴族,連奧古斯丁都佩服他的轉變,笑道:「那你是不是真的感受過雪莉教授的那個,手感?」

  一下子沒回神的班森立即一臉嚴肅答覆道:「報告執政官大人,那只是我不負責任的吹噓罷了,我怎麼敢冒犯知識淵博的教授,決不可能!」

  奧古斯丁露出一個很滿意的笑容,轉身離開。

  班森偷偷抹了把額頭汗水,對自己的急中生智感到慶幸,他這一刻才會去感謝那個只傳承給他一個破爵士頭銜和一身巨債的破貴族父親,畢竟那老酒鬼還是給了自己一顆不笨的腦袋和一張油滑的嘴巴。

  至於班森身後那幫被慫恿拐騙並且無情拋棄的騎士劍客,則一個個呆滯著張大嘴巴,肚中大罵班森的狡詐和虛偽。

  在班森等人從天堂墜入地獄邊緣的時候,老騎士尤金正打著哈欠聽小霍爾講述第二暗金鐘擺魔法陣的精髓,年輕的理論家講到興起處,就會拿著鵝毛筆在牆壁上勾勒魔法陣圖案,顯然這位在正統魔法協會一定會因為論點乖僻想法異端而遭到排斥的年輕人,並沒有因為唯一聽眾的興趣缺失而打消熱情,他繼續在牆壁上畫出他自認為最神奇的部分,附加一大串晦澀艱深的元素轉換公式,最後他思維全部卡在一個突然從腦海中跳出來的孤弦論證題上,拿著鵝毛筆對著那牆壁呆。

  老尤金換了個坐姿,舒服地打瞌睡,早已習慣小霍爾的「夢遊」。

  一個不之客突然出現在年輕魔法師身邊,接過他的鵝毛筆,在一大堆公式中圈出一個,輕笑道:「這裡錯了。魔法世界,任何一個不起眼的偏差都能將一名魔法師一輩子的努力帶回原點。」

  隨後那人在牆壁上用無比優美的字體寫下一系列遠比小霍爾要晦暗深邃的字符,以及大量不為人知的神秘物質轉換公式,如果說在「母羊」眾多魔法師中小有名氣的「理論大師」小霍爾是一隻匍匐在魔法門檻上的蜥蜴,那麼,這個因為聽到他喃喃自語而停下腳步的人,在驕傲的小霍爾眼中,根本就是一頭出無數個級數的頂端生物!

  這人在牆壁上寫下的任何一個字符,對所有在魔法道路上埋頭艱辛前行的魔法師來說,都是無可比擬的精神財富,目瞪口呆的小霍爾就如同遭受重創的螻蟻,一邊絞盡腦汁去追隨那人鵝毛筆下流淌出來的思想,一邊被沒有止境的敬畏和崇拜洪流給衝過,等那人停下鵝毛筆,老尤金震撼地現小霍爾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離真理只有1步距離,和離真理1oo步,並沒有區別。我老師說過,只有卑微的魔法師,沒有偉大的魔法師。」

  那人將鵝毛筆遞還給原先已經認為觸碰到魔法最後的內核的霍爾,輕輕說了一句。

  莫名其妙的老尤金望著那傢伙走出房間的背影,納悶道:「小霍爾,執政官大人是很強大的魔法師嗎?」

  小霍爾死死盯著牆壁上幾乎被那人推翻和演化的字符公式,喃喃道:「他是一頭思想的巨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