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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西遊卻東行

  趙甲第摸出一根煙,點煙的時候停頓了會兒,抬頭看了看天色,月黑風高,是個劫財劫色的好光景啊,要有李莫愁這等姿色的女魔頭要朝自己下手,趙甲第就痛痛快快認命了。記得小白臉黃華還是小白臉並且志向於黃色文學作家的時候,寫了半本黃,名叫《西遊卻東行》,主要宗旨就是讓唐僧把春閨幽怨的女妖精們給全部收了,通篇都是對話,雖然很黃,比如觀音是個自慰愛好者,玉皇大帝是個受虐狂,西王母是百合女王,嫦娥其實深愛著豬八戒,等等,也很暴力,太白金星煉丹千百年,就是為了煉製出兩根**,色迷迷老頭兒的口頭禪是槍桿子出政權。但裡頭還是寫了一些個讓趙甲第驚

  為天人的小段子,小雷音寺有個小沙彌問主持,「師傅,我該叫你師父才對?」「

  沒事,孫悟空都是這麼喊我偶像唐三藏的,再說了,為師剛在地攤買了套,徒弟都喊師傅。」

  「師傅,你那好像是……」

  「啊?這如此?難怪精彩段落總有那麼多口口口!」

  「對了,師傅,唐和尚為啥是你偶像?」

  「你不懂。」

  「你給說說唄。」

  「說了你也不懂。」

  「師傅,我沒力氣做晚飯了。」

  「罷了罷了,因為唐三藏有定力。」

  「何解?」

  「那麼多女妖精纏著他,要是為師,反正與她們說不通佛法,打又打不過,乾脆早就從了,可見唐三藏是極有定力的。我們寺裡那些方丈正經,只是因為他們沒有犯錯的機會而已,是假正經,修不成菩薩果的。」

  所以趙甲第其實很佩服總不否認自己是小白臉的黃華,很多事情,華子都走在了最前頭,看黃片,破處,浪子回頭,從良,結婚生子,趙甲第在出神打盹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衝破雲霄的哀嚎,看看,長那麼俊俏的一姑娘非要獨自走夜路,被劫色了?趙甲第當下便轉身衝刺過去,英雄救美不就圖一個以身相許嗎?可到了事發現場,趙甲第傻眼了,一個相貌猥瑣的男人倒在地,在被那個光看長相實在禍國殃民的水靈姑娘給狂踩,她轉頭看到急剎車的趙甲第,趙甲第還善笑了笑,不曾想姑娘一看到趙甲第的笑臉就怒了,扯下畫板就殺過來,劈頭蓋臉敲下來,敢情是被當作望風策應的同夥了,趙甲第不好還手,只能邊擋邊退,手臂一陣發麻,難怪這女人敢單獨夜行,就這戰鬥力,實在不能說是手無縛雞之力,趙甲第眼角餘光看到倒地裝死瞎嚎的「同夥」偷溜了,不得不出聲提醒那傢伙要逃了!可姑娘只是瞥了一眼,任由主犯溜之大吉,仍然對趙甲第展開毀滅性打擊,趙甲第是再沒火氣的泥菩薩,也不能平白無故這麼被打下去,一把抓住畫板,提高語調道你有病啊,我是怕你一個女孩子出事才趕過來的!女人扯了扯畫板,沒能扯動,眼神有點驚懼恐慌,估計還是把趙甲第當作匪徒,只不過是一位悍匪,不好對付。趙甲第鬆開畫板,後撤一步,無奈道你要是不放心就報警,我不逃。她思考了下,遠離趙甲第,掏出手機撥打號碼,輕聲大致說了通,估計是說不清楚地點,趙甲第就幫著說了一遍,她蚊子聲音將信將疑重複了一遍,這麼一折騰,她似乎對趙甲第信了一半,趙甲第坐地抽悶煙,終於理解為何只有二三流武俠小說才經常設置主角擒拿採花賊的狗血橋段了,因為正常情況下都會被女的當成同夥,一見鍾情才怪。趙甲第抬頭看她一臉警惕,開口說道畫板借我用一下。她抱著畫板退了兩步,這是她最後的兵器了。趙甲第沒好氣道我幫你把那王八蛋畫出來,這能不能證明自己不是同夥?她天人交戰了一番,走近幾步,把簡易畫板輕輕丟給趙甲第,畫板輕鬆接住,可素描鉛筆就跟飛鏢一樣了,可惜趙甲第是跟魏鋒學過這冷門屠龍技的人,也沒中招,幾分鐘時間,就素描出那劫色哥們的頭像,趙甲第的繪畫功底與專業人士相比屬於一般,天賦還是有些的,高中時代如果不是學習成績過於驕人,說不定就要被美術老師拉壯丁騙去考美院,趙甲第畫完,才看到二十歲出頭二十五歲以下的女人蹲在身邊看自己素描,還一臉不屑,趙甲第翻了個白眼,不計較,老子又不是學畫畫的,生怕再次被當作惡徒,就不起身,把畫板還給那位不分青紅皂白的姑娘,趙甲第看了下手錶,問道還沒到?杭州警察執勤是有時間要求的,幾分鐘內必須到達目的地。她搖了搖頭。趙甲第一臉疑惑。她背好畫板,拿著手機搖了搖。趙甲第哭笑不得道你沒報警,就做做樣子嚇我?她終於笑了,不是回眸,卻很能讓六宮粉黛無顏色。趙甲第默念何苦來哉,心想以後這英雄救美算是救成狗熊了。她報以一個歉意的表情,趙甲第沒理財,拍拍屁股起身,準備撤退,叼著煙,沒來由又想起黃華那本裡的另外一個小故事,是三打白骨精那段。

  「悟空,別打別打。」

  「師父,這娘們是妖怪!」

  「那也是很美的妖怪。為師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再說了,這荒郊野嶺幾百里,連母的都看不到幾隻,好不容易撞見了,相逢便是緣,讓為師多瞅幾眼。」

  「師父,她會吃人!」

  「可很多活著的人都已經把自己的心都吃了,被吃又何妨?死了就死了。」

  「可是,這次他要吃的是你,不是二師弟和白龍馬……」

  「操!為師長這麼帥,她不是應該先擄去做壓寨先生好好享用一番嗎?既然如此不識趣,悟空,給我亂棒打死這妖怪!」

  趙甲第傻笑著離開,本來一肚子怨氣都煙消雲散,做人嘛,得有自娛精神,才不會被憋死,能吃小虧是小福,能扛大虧是大福。趙甲第聽到細碎腳步聲,扭頭一看,那姑娘竟然跟著,不得不好奇問道你跟我順路?她誠實地搖了搖頭,做了個吃飯的手勢,趙甲第笑問道請客感謝?她點了點頭,趙甲第剛喝了酒本來就想吃點東西暖暖胃,但急著回去研究李檀拿來的紅頭文件,要做一個細緻的匯總工作,加本來就沒什麼花花腸子,就不摻和,這姑娘太有紅顏禍水的潛質,趙甲第無福消受。但她一個小動作讓趙甲第改變注意:她好像沒有錢包,從褲袋裡掏出一把錢,都是零錢,最大一張才二十塊錢,零零散散加在一起不超過五十,她笑了笑,意思很明白,身就這麼多錢了,請客也請不起好的。趙甲第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開門見山請客的,就和她來到一個開銷不大的夜宵攤,點了兩份炒麵和一葷一素兩個小菜,趙甲第幫她計算過了,合計36塊錢。趙甲第吃飯很沒氣度,不曾想這回碰到旗鼓相當的對手了,桌東西就幾分鐘的事情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蕩一空,趙甲第看她跑去結帳付錢,然後把零錢隨手往口袋裡一塞,朝趙甲第露出個笑臉,殺傷力大到橫掃小飯店一大圈,全給勾魂了,幾位開私家車帶妹子來填肚子的大叔都瞬間恍惚了,趙甲第這才真正打量她,瓜子臉,杏仁眸,嘴巴小巧,肌膚像滴水的玉觀音,氣質說不是清純還是嫵媚,但做個高段位的狐狸精,太綽綽有餘,她是誰,她從哪裡來,她到哪裡去?趙甲第都沒能問出口,自己要是保安就好了,逮到漂亮妹子就問這三個最有哲理的問題,不回答還能不放行。兩人高調相逢,平淡分別,自始至終,趙甲第只知道這是個被畫板不愛說話的女孩,吃飯很豪爽,沒什麼錢都敢請客,對於劫色的和像是劫色的下手都從不心慈手軟,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很漂亮,漂亮到只剩下漂亮了,漂亮得沒有真實感。趙甲第準備就把車子留在g+酒那邊,在路邊攔車,嘴念叨著一個有關唐三藏和孫猴子的對話:「悟空,天涼好個秋吶?」「師父,又咋了?這季節可變不出桃子來!」「沒事,就是覺得冷。」「師父,你冷就冷,摸我作甚?」「唉,給為師找個女妖精暖暖被子唄?」

  到了世貿麗晶,趙甲第把紅頭文件都搬到桌,一份一份研究過去,很快就到了凌晨兩點,卻沒有睡意,就自己弄了點開水煮了杯茶,有點想念兄弟們了,不知道這些傢伙過得怎麼樣了,虎子這個騷包沒事還會發騷擾電話,跟某某過氣小明星參加一個飯局了,跟以前學校裡的某某校花勾搭在路虎車子裡水漫金山了,豹子老楊這幫人都是悶葫蘆,不太愛也不擅長表露情感,分散在全國各地,也不知何時才能再度聚頭,據說楊萍萍披荊斬棘打敗無數年輕精英終於進了北京一家外企,成了皇城根下的高級白領,只不過沒人陪她混跡夜場,多半也不開心。趙甲第覺得哪天要是萍萍姐真成良家閨秀了,一定是件憂傷操蛋的事情。那部沒有結尾的《西遊卻東行》,基本所有人都被黃華安了個龍套,趙甲第是唐三藏,是個從來不哭的爺們,但一肚子壞水。豬八戒是圈內最帥的商雀,冷酷冷酷的,不愛搭理誰,拒絕了嫦娥的示愛,這才被她吹枕頭風,最終打落凡間。沙僧是老楊,一隻死話癆。白龍馬是黃華自己,胡璃和楊萍萍都是取經路的女妖精,豹子幾個都是才露面就領盒飯的魑魅魍魎,為此黃華還被造反的龍套們合夥鞭打過。趙甲第喝完茶,去挑了半斤茶葉放進包裝盒,準備按照李檀的授意有空交給許財,洗完澡躺在床,收到蔡言芝短信,說準備把小果兒安排到杭州讀,趙甲第舉雙手雙腳支持,世貿麗晶這房子太沒人氣了,奶奶總說房子大不大不重要,最關鍵是要有人氣,不能冷清,否則一個人哪怕住好幾百平米的宅子,都不是享福,是遭罪。

  第二天下班,趙甲第把一小筐單位分發的仙居東魁楊梅放到車籃子裡,這些東西都是跟發改委對口的企業絡繹不絕送門的,自然比市面賣的要好吃許多,到了車站把小果兒接到,楊策尾隨,被打發走,小果兒說要坐自行車,結果趙甲第就載著她撿小路悠哉穿弄竄巷,花了一個鐘頭才回到窩,趙甲第問捧著楊梅的小果兒累不累,一路一直偷嘴使得嘴巴和小手都是紫色的蘿莉陽光燦爛,說不累不累呀。小果兒吃楊梅是從來都不吐核的,不愧是蔡姨親手帶出來的小姑娘,有女俠風範。到了世貿麗晶,趙甲第系圍裙做晚飯,小果兒打幫手,一起搗鼓出還算豐盛的一桌子飯菜,趙甲第給她夾菜的時候笑問道準備去哪裡學?蘿莉一本正經道學軍小學,在文二路求智巷6號,我會自己用零花錢買輛自行車的。趙甲第問道那你學畫畫、芭蕾、鋼琴這些業餘任務怎麼辦?小果兒做了個鬼臉道姨都幫我安排好了,不麻煩你,我現在是寄人籬下。趙甲第啞然失笑道我可不怕麻煩。小妮子老氣橫秋道瓜田李下要注意影響。趙甲第湧起一股挫敗感,無奈道我能對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出手?小果兒撇嘴道就不許蘿莉女大十八變啦?我現在都有一米六了!趙甲第大致瞧了瞧,不說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小蘿莉雖然才十二三歲,但還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這身高,在班肯定是傲視群雄群雌了,再過三四年,說不定真能到達一米七五,到時候趙甲第肯定是第一個悲劇。晚飯後,規定好誰洗碗分單雙號,今天歸趙甲第收拾殘局,小果兒坐在客廳裡對著那塊大青石板發呆,拿毛筆蘸水寫了幾個字,歪歪扭扭,腕力弱,當然不成氣象,趙甲第看到她一臉氣餒,坐下後安慰道慢慢來,跟你學畫畫一樣的。小果兒歎息一聲,搖頭道算了,反正再怎麼寫也沒你好。趙甲第摸著她腦袋笑道跟我比旁門左道,你可就找錯人了。小果兒不服氣道那我們下棋!誰輸誰洗一個星期的碗!趙甲第樂道行啊,象棋,圍棋,五子棋,跳棋,隨你挑!小果兒從地的背包抽出一盒棋,嘿嘿道飛行棋!結果趙甲第華麗落敗。當天晚,趙甲第在房內用自己的方法去鑽營體制,穿著清爽可愛的小蘿莉則背對著他玩俄羅斯方塊,輸了就去看讓趙甲第毛骨悚然的恐怖片,那筐楊梅很快就見了底,小肚子跟無底洞一樣,不過楊梅吃不壞人,趙甲第就不攔著。睡覺前,趙甲第在主臥大床開著床頭燈,看一本《古典詩詞散曲精粹》,結果小蘿莉抱著個玩偶站在門口,一臉苦相兮兮,趙甲第問道怎麼了?她回答說認床,睡不著。趙甲第只能說熬一晚就行了。她沒動靜,可憐巴巴望著趙甲第的床。趙甲第氣笑道我的床不一樣睡不慣?沒料到小果兒理直氣壯道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趙甲第強不過這蘿莉,讓她跳床,本來以為她睡不著就該回房間,結果她還真安然入睡了,趙甲第的「同居」生涯就此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