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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起步

陽光之下,廿三院裡一片寂靜,偶然一陣輕風吹來,將青色柳枝吹得悠悠飄動。透過柳枝間隙,看得到水字房門窗緊閉,那一個平日裡美麗溫婉的女子,此刻不知是否正在屋中沉睡,又或者是,在無人打擾的時候,依然靜心修煉著。

仇雕泗忽然轉過身子,一聲不吭地大步走回了自己的金字房,「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就此沒了聲息,巴熊與王宗景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像是忽然間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巴熊撇了撇嘴,對王宗景強笑了一下,也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王宗景在窗口邊站了片刻,目光深深地向水字房那裡凝視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慢慢關上了窗子。

窗扉掩上,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像是一下子把屋外的悶熱喧鬧都隔離了去,王宗景慢慢走回桌邊坐了下來,目光落到仍然放在桌面上的那本黃色封皮的書卷上。

清風訣,三個字端正、肅然、規矩地豎排著。

房間裡很靜。

很靜。

靜得讓人有些心慌,靜得讓人有些窒息,忽然之間,王宗景面上的肌肉輕輕扭曲了一下,一抬手,卻是將這本書卷撥到了遠處。他的眼睛,有些淡淡的紅,就連呼吸,也有幾分沉重。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他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霍然站起,回到了松木床邊,然後如之前一樣盤膝坐好,擺好姿勢,最後慢慢地合上雙眼。

眼前,先是一片的黑暗持續了幾息,然後似乎有一道光從遠處照射進來,那一個個神秘桀驁的字跡,陸續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一字一字,不曾有絲毫偏差,像是早就鏤刻在他的心中。

他微皺著眉,深深呼吸,帶了一絲對未來未知的緊張,帶了更多的果決與野獸般的堅狠,咬了咬牙,雙手一合,開始了一場賭博。

天地之間,造化靈氣,看不見摸不著,唯修行者方能感觸吸納。只是平日在感觸這一節上都算順利的王宗景,今天卻似乎有些異樣,過了許久都未感覺到那神秘的靈氣,王宗景有些無奈,但隨即自覺頗有些心煩氣躁,道家修行最講究的莫過於一個「靜」字,如此心神不寧,哪裡能夠修行的了。

當下連忙收攝心神,強自沉靜下來,幾個深呼吸後,閉目端坐將心中憂思之事盡數拋開,如此嘗試數次之後,整個人才真正安定了下來,並在不久之後,感觸了體外那一絲絲一縷縷奇妙的天地靈氣。

彷彿很遠,又彷彿就包圍在身體四周,溫暖中帶著幾分涼絲絲的氣息,王宗景閉著雙眼,緩緩吐出了一口氣。接下來的,便是最要緊的一步了。

清風訣所載之功法,此時此刻,便當以秘法打開頭頂百會竅穴,吸入一絲靈氣納入體內,遊走周天,錘煉身軀氣脈;而小鼎那本書上所載的文字,那些帶著離經叛道的語言,此刻再一次浮現在王宗景的眼前,一字一字,清晰無比。

他咬了咬牙,再不多想,那無法感知的身軀之內,在那一刻,已然被他開啟了另一條路。

從頭頂百會竅穴,一路向下,一路打開,一切都是無聲無息地發生著,但是在入定一般的王宗景感覺中,卻分明像是看到一幅這世間最是驚心動魄的畫面,自己的身體就像一座防護森嚴的城池,如今卻在自己的操控下,敞開了密密麻麻的城門,而且那城門打開的數量還在不斷增加,不斷湧現。

周圍的天地靈氣,似乎被一股微弱但仍有幾分吸力的力量吸引,慢慢靠攏過來,簇擁著他,那一刻,王宗景似乎有一種沉浸在海水之中的錯覺,隨後,那一絲絲的「水氣」便開始緩緩向他體內滲透進來。

以週身三百六十竅穴盡數打開,引大量靈氣入體,至無可容納時,閉竅運功,遊走周天。

這是那黑色神秘字跡的原話,王宗景心中默默地念誦著這幾句,帶了幾分揮之不去的緊張,強壓著心中淡淡的惶恐,如那些話中所說的一樣,將週身所有竅穴盡數打開,開始同時吸納天地靈氣。

起初,那天地靈氣彷彿是小心翼翼的,順著打開的竅穴緩緩滲入,全身竅穴盡開,那一縷縷滲入體內的涼絲絲感覺,便帶了幾分怪異。只是隨著時間過去,在王宗景持續不斷地吸納之下,靈氣入體的速度開始漸漸加快,入體的數量也越來越多,到了後來,王宗景突然發現有些不對,這靈氣湧入的速度實在太快太猛,幾如江河波濤,洶湧澎湃。與此同時,王宗景很快便感覺到了一絲痛苦,那是體內原本空蕩蕩的氣脈被擠壓鼓脹所引起的,並且隨著修煉吐納的繼續,這痛苦迅速增強,到了最後王宗景已覺得遍佈全身的經絡氣脈已然盡數被不斷湧入的天地靈氣所脹滿,全身各處都從血肉深處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似無數把小刀突然出現在體內,開始狠狠地切割血肉。

這幾乎就像是無形的凌遲之罪,而他更是一下子彷彿回到了數年前他還年少時,為了在那片森林中生存下去,不得不以金花古蟒詭異的蛇血浸泡己身的那段可怕日子。

他額頭的冷汗一下子便湧了出來,差點忍不住一躍而起,但最後仍是靠一股狠勁強忍下了,緊咬著牙關,慢慢開始閉合週身竅穴。而這一次所耗費的氣力精神,卻是十倍於之前打開竅穴的時候,沒關閉一處竅穴,便覺得令人齒酸的可怕痛楚在身軀的那一處狠狠磨折了一番,只不過片刻之間,他已是滿頭大汗,臉色蒼白。

換了常人,此時早已忍耐不住了,只是王宗景於這極痛楚之時,卻仍能保留幾分殘忍的清醒,一如昔年那個無助的少年。只是此刻週身痛如刀割,那痛楚似都從血肉中間而來,抓無抓處,撓無可撓,直欲令人發瘋。卻不知這世間,為何竟有這般古怪而瘋狂的修行功法,在這一刻,王宗景甚至腦海中還飄過一個念頭:那小鼎不過區區四歲小兒,修此功法,難道他竟然比自己還更能忍受此等劇烈痛楚麼?

究竟是哪裡不對了!

他咬著牙苦忍著,然而此刻已經再無退路,洶湧澎湃的靈氣充斥塞滿了他體內所有的經絡氣脈,非運行一個周天後不能消失,否則等待他的,必然就是如此肆意妄為的可悲下場,經絡碎裂,縱然不死也要從此斷了修行之念。

想到此處,王宗景把心一橫,如困獸回首,絕望咆哮一般,在凌遲般的痛苦中,發狠似的用盡了全身力氣,去勉力控制體內洶湧澎湃的靈氣,讓他們依著經絡氣脈緩緩前行。

一次,不成,兩次,不成,三次,還是失敗。

每一次失敗的痛苦,都彷彿比前頭更加令人痛的發瘋,冷汗涔涔而下,從額頭滴落髮梢臉龐,連他衣衫的前心背後,此刻都已盡數濕透。

只是他依然還未死心,還不放棄,依然咬著牙,於絕境之中掙扎著,痛苦襲來,就算身子不由自主地發抖著,他也在重重的喘息聲中,以一種殘忍般的決絕,對自己的身體再一次發動那可怕的操控。

無聲無息的午後屋中,喘息聲彷彿越來越重,越來越快…

每一次的失敗,都帶來了刻骨的痛楚,然而擁擠在氣脈中的靈氣實在太過充足,不管他如何催動,依然是一動不動,無法行走。要知道,在這之前王宗景所修煉的清風訣,每一次面對的不過只是小小一縷靈氣而已,而此刻在他體內的靈氣何止多了千倍百倍?

眼看就要絕望,眼看終於還是絕境,王宗景在不知多少波可怕的痛苦侵蝕下,全身汗出如漿,身子幾乎都已不受控制地以古怪的姿態開始痙攣,甚至於,他連張開嘴喊叫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無力地從端坐的姿態向旁邊傾倒下去,一個歪斜砸到了堅實的松木板上,什麼打坐姿態五心向天,早就變了形狀,王宗景口不能言,只能大口喘息著,那一波波一股股如怒濤般的痛楚,眼看就要將他淹沒。

忽地,也就是在這摔倒的一刻,在顫慄的絕望的痛苦中,王宗景突然感覺到身軀之中,血肉深處,那擁擠的經絡氣脈裡猛然一動,原本呆滯不動的巨量靈氣向前猛地彈動了一下。那一刻,如沉溺之人抓住稻草,如修仙之士望見天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突然回到了他的身上,哪怕那變化是如此的微小,哪怕就算是理智也要為之唾棄的一點瘋狂。

他發出了一聲低沉地嘶吼,不似人聲,更似妖獸,閉了眼,咬緊牙,哪怕嘴角滴落絲絲鮮血,卻是不顧一切像是瘋了一般,去追蹤那一瞬間的彈動。

靈氣,又一次微弱地跳動了。

一次,一次,雖然微弱,在感覺中卻是那般的清晰無比,王宗景瞬間精神大振,哪怕身子依然還在痙攣地顫抖著,不成人樣地倒在松木床上無法起身,但是在這個寂靜的午後,他依然堅持著與自己的身軀決一死戰。

靈氣,在怒濤一般的痛苦中,像是早已渾身鮮血淋淋的傷者,卻為了一股可怕的執念,緩緩地前行著,每前行一步,就給經過的經絡帶了巨大的痛苦,然而此時此刻,王宗景整個人都像是已經陷入了一種半瘋狂的境地,甚至連那種痛苦對他來說,都已經有些麻木了,他的心中,彷彿只剩下了僅有的念頭:操控靈氣,前行,前行…

這一段路,很長、很長,漫長得曾經讓人感覺到絕望,然而心智堅韌的人,哪怕是在瘋狂之中,也要追索著那一絲光輝,前行,前行!

痛苦,不知何時開始緩緩減弱,彷彿在最初艱難的啟動後,靈氣的移動慢慢帶上了慣性,一點點開始增速,無數的靈力滲入了血脈,經絡裡的鼓脹開始緩解,就連身子的痙攣,也慢慢停止了下來。

前行,前行!

屋子裡,不知何時已變成了一片漆黑,王宗景歪倒在床上,一動不動,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喘息聲早已平息下來,他甚至連一個小指頭動彈的力氣都不願花出,就這般木然地躺著,睜著眼,凝視著這片茫茫黑暗。

然後,他在黑暗中,安靜地彎了彎嘴角,露出了無人知道的一個淡淡微笑。

青雲山,通天峰。

夜色中的虹橋漸漸隱去了白日間光彩奪目的風姿,在一片黑暗裡化作了一道融入夜色中的長影,橫亙在山風漸冷的雄峰間。在虹橋的另一端,碧水寒潭水面清冷,波平如鏡,看去幽深難測。平日裡肅穆聳立於白玉石階巔峰處的玉清殿,此刻也將雄偉的身影沒入了陰影中,只有偶然幾點亮起的光亮,在這深夜中微微閃爍著。

白玉石階上,此刻也是冷清許多,難見青雲弟子的身影,想必是都是歇息了。只是在靠近碧水寒潭邊的一處石階上,此刻卻意外地還站著一個身影,氣宇不凡,神態自若,身著墨綠道袍,正是當今青雲門的掌教真人蕭逸才。

只見他目光中若有所思,一言不發地凝視著前頭那片寧靜的睡眠,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就在此時,忽然從遠處響起一陣微響,從虹橋上頭下來了一人,快步走來,到了跟前看清容顏,正是明陽道人。他快步走到了蕭逸才身後,低聲叫了一句:

「師兄。」

蕭逸才並未轉身,口中淡淡道:「怎樣?」

明陽道人猶豫了一下,道:「陸師姐說:昔日因果俱已一筆勾銷,蕭師兄雄才偉略,天下事無有不可為,拜會一事,不必再提。」

蕭逸才默然不語,負手而立,明陽道人不知怎麼,心中有些微微的緊張,偷偷抬眼看去,卻只見那一襲墨綠道袍緩緩而動,習習飄舞。

遠處,那一面平靜的水面間,忽地一聲低沉吼聲從水中深處傳來,「嘩啦」一聲,似有一隻大得嚇人的尾巴忽地從水下掠起拍下,濺起無數水花,隨即又潛入水中,再不出現,只留下那突然出現的道道漣漪,一層層地在水面上蕩漾出去,將原本倒映在水面的漫天星光都攪得模糊起來,隨波蕩漾,搖晃不休。

這蒼穹夜色,似也越發無邊無際,幽遠深沉了。

早上,還並未變得灼熱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了這個院子,大黃懶洋洋地趴在木字房的門口地上,狗頭放在兩隻前腿之間,眼睛半睜半閉。在它旁邊,猴子小灰則是蹲坐一旁,像是突然對大黃的兩隻狗耳朵發生了興趣,一直盯著看,然後偷偷伸出一隻手去拎大黃的狗耳,才抓到一下,大黃便「汪汪」低鳴兩聲,搖搖腦袋甩開了小灰的手,小灰立刻把手伸了回去,大黃看了看它,又把頭伏下了。

只是過了片刻,小灰似乎忍耐不住好奇心,又偷偷伸出手去摸大黃的狗耳,大黃又是相同的反應,猴子小灰則是「吱吱吱吱」笑了起來,然後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這個簡單的遊戲,似乎樂此不疲。

一陣腳步聲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小灰轉頭看去,只見是王宗景走了過來,路過木字房門口時特意停了一下,結果大黃狗與灰毛猴子都是囂張得很,絲毫也沒有讓路的意思。

王宗景有些無奈,只得抬腳小心地從大黃狗身上跨了過去,走到屋內,只見小鼎正在床邊忙著,東拿一件衣服,西抓一條褲子,隨手都擠在一起。聽到身後的動靜,小鼎回頭一看,隨即笑道:「王大哥,你來了啊…咦,你怎麼了,王大哥?」

王宗景摸了摸自己的臉,帶了幾分自嘲之意,隨意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也不用小鼎向他細說,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模樣,臉色蒼白,雙眼無神,氣色間還帶了幾分衰敗,這都是體力耗損過大所致,不過原因吧,他卻是不能明說了,只好笑笑,道:「我沒事。」

「哦。」小鼎不愧是心事簡單的小孩,聽他這麼一說便答應一聲,轉頭又忙去了。

從背後看著小鼎那圓乎乎胖胖的小身子,王宗景心中不期然想起了那委實可怕可怖的修行法門,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一股衝動上來,壓都壓不住地道:「小鼎,你這些日子來修煉還好麼?」

小鼎轉頭看了王宗景一眼,點頭道:「還好吧。」

王宗景兀自不死心,又追問了一句,道:「你有沒有…嗯,修煉的時候,有沒有什麼覺得難受的地方?」

小鼎摸了摸自己只長了短短頭髮的圓腦殼,微歪了歪腦袋想了想後,還是搖頭道:「沒有啊,輕鬆的很。王大哥,你修煉的時候很難受麼?」

王宗景窒了一下,片刻之後乾笑一聲,道:「還好,還好。」

小鼎哈哈一笑,指著他道:「我知道了,王大哥,你天資不好的。」

王宗景一個激靈,差點跳了起來,愕然道:「小鼎,你說什麼?」

小鼎帶了幾分得意,用手一指自己的胸口,道:「我爹對我說過,我在修煉上的天資算是好的,你既然跟我不一樣,那肯定就是差了。」

王宗景翻了個白眼,定了定差點被這小鬼嚇個半死的心跳,看了一眼小鼎身後床上,隨口問道:「你收拾這麼多衣服,是又要上山去嗎?」

小鼎點了點頭,道:「是啊。」

王宗景「哦」了一聲,倒沒有覺得奇怪,事實上自從小鼎來到青雲別院後,一般每個五到七日,都要上山一次,想想也是,他這麼一個小小的四歲小兒,他父母哪能真正的放心,縱然顧忌到青雲別院這裡弟子眾多,但總也要小孩子每隔一段日子就要上山相見一下才是道理。

不過王宗景來他這裡也不是關心小鼎的生活作息的,此刻他心中實在是有太多疑團,特別是昨夜冒險修煉了小鼎父親親手修改過的功法後,卻是出人意料之外的險象環生,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雖然到了最後天從人願勉強算是僥倖成功,但是他時候細思,卻覺得如此功法,絕對不是正道,並非常人可學的。哪怕就是他自己,能夠在那般瘋狂的修煉法門中活下來,只怕還是多虧了自己以前在十萬大山森林中浸泡過金花古蟒的蛇血,讓身軀遠比常人強壯所致。

儘管如此,自己仍是險死還生,但是他此刻盯著小鼎左看右看,卻實在看不出這小男孩究竟有哪裡勝過自己了,自己練的吐血痛的死去活來的功法,小鼎卻說輕鬆得很,難道,真的是天資問題麼…

王宗景正在這裡有些怔怔出神地心中糾結,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向小鼎詢問,小鼎那邊確實隨手收拾好了衣服,包了一個鼓鼓的包裹,然後就在王宗景目光注視之下,抓過自己背的那個小口袋,隨手往裡一塞。

王宗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赫然只見那半舊的布袋上似乎淡淡金色光輝一閃,這一大包比小鼎圓腦袋還大不少的衣服,就瞬間消失在那布袋口了。

小鼎拍了拍小布袋,看來頗為滿意,嘻嘻笑了一下,轉身欲走,王宗景忍不住叫住了他,看了一眼那小布袋,道:「小鼎,你這袋子是哪來的?」

小鼎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過也沒隱瞞,笑著道:「我爹給我做的,說是這樣方便。」

「你爹給你…做的…」王宗景只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了,這一刻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到最後忍不住把小鼎抓過來,用手狠狠地在他小腦袋上摸了兩下,笑罵道:「臭小鬼!」

小鼎咧嘴呵呵一笑,忽然把小布袋一舉,笑道:「王大哥,你想要不,要不我送給你?」

王宗景眼睛眨了一下,那一刻當真是差點一個「要」字就脫口而出,幸好他腦子裡面終究還殘留了一份清醒,險險咬住了牙,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氣,擺了擺手,苦笑道:「不要了,這也是件寶貝,回頭你爹發現不見了,不得罵你啊。」

小鼎怔了一下,把小布袋放了下來,道:「唔,還真是,不過我爹不會罵我,但是我娘知道以後,就得把我抓去訓斥一頓了。」他搖了搖頭,說道,「這布袋不能送人的,我娘當初交代過。」

王宗景點了點頭,道:「便是這樣了,你以後也莫要隨便說什麼送人的話。」

小鼎嘻嘻一笑,道:「知道了。」說著他邁著小步向屋外走去,走了一段距離,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回頭笑道,「王大哥,你想上我家去玩玩麼?」

王宗景心頭一緊,道:「你家在哪兒?」

小鼎笑道:「大竹峰上啊,我娘有時也帶我去山上其他幾處山峰上走走,不過她跟我爹一直都住大竹峰的。對了,你想見我爹和我娘親不?」

王宗景心中一陣沒來由的激動,這一次卻是無論如何也沒忍住,脫口而出道:

「想!」

小鼎笑嘻嘻點了點頭,只是片刻之後又是一窒,摸了摸腦袋,吐了一下舌頭,道:「哎呀不行,我想起來了,我娘說過不讓帶外人去見我爹的,還是算了吧。」說著向屋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對王宗景揮手:「王大哥,回頭我帶你去山上更好玩的地方玩哦。」

王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