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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忽地,一聲斷喝,如驚雷一般在耳邊響起,鬼厲身子一晃,如從夢中驚醒,滿頭汗水淋漓,整個人如經歷過一場大戰般疲倦不堪,大口喘息不止。

發出獅子口喚醒鬼厲的普泓大師眼中露出慈悲之色,輕輕合十道:「施主,你身世坎坷,俗世牽絆太多,更有無數傷心往事,心魔極重。這乾坤輪迴盤乃是世間獨一無二之物,有牽魂奪魄之能,可斷生死、算輪迴、定氣數,實有逆轉乾坤之力,亦可令人喪神失志、心魔噬體,請一定小心了。

鬼厲低聲急速喘息,半晌過後,才慢慢平靜了下來,面前那乾坤輪迴玉盤依然發出柔和的白色光輝,在眾人身前無聲地流淌著。

雖然心中震駭於這從未聽說過的異寶奇能,但想到這寶物若果然這般神妙,那麼救治碧瑤的希望豈非更多了幾分,想到這裡,鬼厲心中不驚反喜,當下對著普泓大師與普德大師拜了下去,道:「弟子懇請二位大師本慈悲之心,造七級浮屠,助底子一臂之力,將這寶物暫時借於弟子救人,事後弟子定然親自回山奉還,日後更將日夜供奉,祈福二位大師修得正果!」說罷,重重磕頭。

普德大師微微抬手,但他說話雖然已經漸漸流利,身體動作卻仍是十分麻木,手臂只是動了動,便又停了下來。

辛好旁邊的普泓大師已然走了過去,扶起了鬼厲,柔聲道:「施主不必如此,起來說話吧!」迷窩ligongke手打

法相在一旁也走過來,鬼歷這才慢慢站起。

普泓大師微笑道:「普德大師既然已將此寶物拿了出來,便是同意借給你了,你且放心。」鬼歷大喜,正要拜謝,卻聽那普德大師的聲音在此時響起,道:「施主,老衲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鬼歷連忙肅容道:「大師請說,弟子洗耳恭聽。」

普德大師緩緩道:「這件寶物亦正亦邪,最能惑人心志。人心如明鏡者,堂堂而行,大有助益;反而則如方才勾動心魔,反噬己身。我與施主你相識不深,卻也看出施主道行奇深,且博識多門,諸法皆通,將來修真之潛力非同小可,成就當遠勝我等。只是施主外強內弱,氣盛而情虛,心魔已成大患,如利劍懸頭,施主可知?」

鬼歷默然良久,道:「不滿二位大師,弟子本不在意通達造化,修得長生。至於生死,諸多變故之後,弟子幾有生無可戀之感,俗世與我,亦如空幻,又何必在意區區心魔。弟子今日乃是世間奔波,只是心頭所繫者,仍有不可捨棄之區區數人在,捨棄不得,自當苟活以報知己。"他緩緩抬頭,淡淡一笑,道:「至於其他得,大師就不必為我操心了。」

普德大師目視鬼歷良久,歎息一聲,閉目不再言語。鬼歷向著普德大師行了一禮,走上前小心翼翼將乾坤輪迴盤用黑布重新包好,珍而重之地放入懷中。迷窩286687971手打)

普泓大師合十道:「施主一切小心了。」

鬼厲點頭,忽地眉頭一皺,伸手一拍自己的額頭,笑了起來,道:「看我這記性,太過高興便什麼也記不得了,這寶物如何用法,還未請教呢!」

普德大師緩緩睜開眼睛,與旁邊看過來的普泓大師對望一眼,普泓大師眼中有詢問一意,普德大師卻是輕歎一聲,緩緩搖了搖頭。

普泓大師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沒有言語,普德大師遲疑了一下,看向鬼厲。

鬼厲深深一躬,道:「請大師指點,弟子感激不盡。」

普德大師默默搖了搖頭,鬼厲怔了一下,不明所以,片刻之後,只聽普德大師沙啞而低沉的聲音道:「我將這寶物留在身邊數十年,日夜參祥,到如今也只看出其能通玄變化,定魂轉生,但卻始終參不透究竟該如何催持使用這件異寶。

鬼厲如當頭被澆了一盆涼水,從頭涼到腳,不能置信地看向普德大師,隨後又慢慢望向普泓大師。

普泓大師歎息一聲,道:「施主,這就是我與普德師弟一直猶豫的緣由了,乾坤輪迴盤確有扭轉乾坤,倒轉因果之奇能,但向必也是因為這法力太過逆天,是以常人無法參破其中奧妙。

鬼厲怔怔不能言語,心中一片混亂,千言萬語湧上心頭,最後卻之剩下無言的苦澀之味。

許久之後,他忽然苦笑以聲,搖了搖頭,道:「不管怎樣,請二位大師還是將這寶物借予弟子一用,不管怎樣,總是一份希望所在。迷窩傻傻噠發呆手打

普泓大師與普德大師同聲道:「阿彌陀佛。」

旁邊法相有些不忍,踏上一步,低聲道:「張施主,真是對不住。。。」

鬼歷默默搖頭,忽地對著法相笑了笑,只是在法相眼中,那笑竟是苦澀之極,只聽他緩緩道:「法相師兄,你不必對我好言安慰了,其實這樣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曾幾何時,也曾有極大的希望就在眼前,卻偏偏就那麼功虧一簣。。。」

他聲音忽轉低沉,面上極傷痛之色一閃而過,更不多言,向著普泓、普德兩位大師一拱手,深深謝過隨後霍然轉身,再不回頭,大步走了出去。

看著鬼歷的背影,普泓大師眼中神色複雜,合十輕輕念道:「阿彌陀佛,佛祖慈悲,他業障纏身,當真是一生愁苦了。」

普德大師默然片刻,也跟著輕輕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狐岐山,鬼王宗總堂。

小白回到狐岐山已經三日了,在這三日之中,她的眉目之間似乎就沒有鬆弛開過,三日之內,慘劇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幾度上演,看著那些瘋狂而死的鬼王宗弟子以及周圍日益沉浸在恐懼之中,眼看著就算自己不瘋也有被這種可怖氣氛逼瘋的其他人,小白已經完全肯定,這座狐岐山中,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詭異可怕的事情。然而,最令她疑惑惱怒的,恰恰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她居然見不到鬼王宗的宗主鬼王。(迷窩286687971手打)

從那些鬼王宗弟子口中得知,鬼王很早以前突然下令說要閉關,不再會見外客,連一般的鬼王宗弟子也見不到他。小白幾番讓鬼王宗弟子前去通報,但傳回來的消息卻總差不多,要不是前去通報的鬼王宗弟子說見不到鬼王宗主,就是鬼王傳話請小白姑娘再等待幾日他馬上就可以出關,總而言之就是不出來見她。

小白雖然道行高深,但置身於如今鬼王宗這般詭異的氣氛之下,心情無論如何是好不了的,而且每日時不時就看到有人再身邊發瘋而死,這等瘋狂之地之可怖,絕非言語所能形容。

事實上,小白以她千年道行,已經隱約感覺到了蘊藏在這座看似廣大宏偉的山腹洞窟之後,有一股極詭異嗜血的力量,正在不斷膨脹,尤其是每次當她看到有人發瘋而死的場面時,那股特殊的血腥氣息就變得愈發濃烈起來。

三日之前,她剛到狐岐山遇見第一個鬼王宗弟子老李發瘋而死得時候,曾意外地發現某個角落裡隱藏著神秘人物,其身上散發出來地那種血腥氣息最為旺盛,但當她追從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神秘人物已然消失,並從那日起再沒出現過。

而此時此刻,小白已經覺的自己的耐心就要消磨殆盡了!

石室裡,小白單獨一人坐著,周圍厚重的石壁雖然同樣佈滿了以前沒有的裂痕,令人觸目驚心,但仍然可以阻擋大多數的雜音,將一份此刻看來彌足珍貴的寂靜圍在這個石室之中。只是,小白的臉色卻一點也沒有寧靜的意思,相反,她臉上的憤怒之色越來越是強烈,這數日來發生在她眼前的事情已經完全打破了她之前對鬼王的印象,門下弟子深陷於恐怖之中,而宗主竟然完全消失了蹤影,甚至連出來說句話安撫人心都沒有,更不用說採取什麼法子解決事態了。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之事,小白甚至曾經懷疑過這鬼王宗是不是在她不在這段日子裡發生了什麼大事,有什麼厲害人物暗中害死了鬼王,這才有這等亂象。否則以往鬼王的雄才大略,哪裡會出現這般情景?只是小白想來想去,卻總覺得鬼王那般厲害的人物,斷無被手下謀反的道理,而小白始終還顧念著當年姐妹小癡與鬼王乃是結髮夫妻的情分,不想搞得太僵,只得耐心等待,誰知道一等便等了三日三夜。迷窩286687971手打

「啪!」

小白面色陰沉如水,一拍身側床鋪,隨後站起身子,逕直向石室中門戶走取。

三天了,她終於已經事忍耐不住,決心這就要去見鬼王問個清楚否則的話,她也乾脆離開此地好了,這等詭異之地,她實在是一天也不想多待。

就在她快要走進石門的時候,小白忽地秀眉一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停下了腳步。

果然片刻之後,石門之外一陣動靜傳來,接著一個恭敬地聲音傳了進來:「小白姑娘在麼?」

小白走上前打開了石門,只見石室之外站著一個鬼王宗弟子,二十上下,看來還十分年輕,但臉上眼圈有些發黑,亦有遮蓋不去地疲倦之色,可想而知,此人也是被周圍那些詭異地事情困擾著。

見到小白在那裡,這個鬼王宗弟子面上神情更恭謹了,小白與鬼王宗宗主鬼王和副宗主鬼歷俱是非同一般的交情,鬼王宗上下無人不知,自然對她恭恭敬敬。

小白看了他一眼,道:「什麼事?」

只聽這鬼王宗年輕弟子道:「弟子是奉宗主之令,前來請小白姑娘前去相見的。」(迷窩286687971手打)

小白倒是一怔,隨即冷笑一聲,道:「他終於有時間了麼,終於肯見我了。」

她口氣中對鬼王大有不敬惱怒之意,那鬼王宗弟子聽在耳中,面上掠過一絲害怕之色,頭更低了幾分.

小白哼了一聲,也不想再難為他,淡淡道:「正好我也要去見他,既然如此,你就帶路吧!」

那鬼王宗弟子像是鬆了口氣,點頭道:「是,姑娘請隨我來。」說著也不敢多看小白一眼,轉身向著甬道深處走去.

小白跟在那鬼王宗弟子身後向前走去,只見行路的方向正是鬼王的居所,看來鬼王果然是所謂的<閉關>中出來,回到了他自己的屋子了.小白嘴角牽動一下,面上閃過一絲冷笑。

二人一路走去,在離鬼王石室還有十丈遠的地方,那鬼王宗弟子停下了腳步,低聲道:「小白姑娘,宗主是吩咐要與你單獨見面,我就不進去了。」

小白眉頭一皺,雖然鬼王曾有此吩咐,但還有十丈之遠這弟子就停步走人,無論如何這也是極為失禮之舉.但她轉頭看了那鬼王宗年輕弟子一眼之後,心頭卻是一怔,只見那弟子面上神情有幾分僵硬,雙手放在身旁,卻似乎不由自主地往腿側衣服上擦著,像是手心不斷湧出汗水,竟然極為緊張畏懼之態.

小白默然片刻,神情緩和了下來,輕歎了一聲,道:「好的,你去吧!」

那年輕弟子抬頭看了小白一眼又馬上低下頭去,但明顯可看出他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像是背上曾壓著的千斤巨石瞬間移開了,嘴角也露出一絲笑容.只聽他低聲道:「多謝姑娘。」說著,轉身就疾步走去.迷窩傻傻噠發呆手打

小白的目光轉了過來,看向鬼王的石室,沉吟片刻,定了定神,向前邁出了一步,忽地,就在此刻,從她身後遠方猛然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那聲音尖銳如利刃,剎那間刺破了這座洞窟裡脆弱的寧靜.

小白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了,但胸口仍是猛然一沉,呼的一聲轉過身子,卻只見面前甬道裡仍是空空蕩蕩,只有一個身影像僵硬的石頭般佇立在那裡.

遠處,狂吼聲與聞聲趕來的人聲,漸漸混合在一起,隨後是一片混亂的喝罵打鬥聲,淡淡的血腥氣味,彷彿看不見的流水,又在小白的身體周圍流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