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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仙城裡無數的人們也和平常一樣過著日子,大家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熱鬧繁華依舊,天龍山巍峨屹立,四大神獸的巨大雕像也還是像往日一樣凝視著這座古老而龐大的城池。

直到,天空出現了異象。

似乎是完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在仙城上方的天空裡,在那片陰沉的天幕中,突然,一道強烈的紅色光芒陡然出現,然後自東向西橫亙在天空裡,猶如一道界線將蒼穹分成了兩半。

緊接著,殷紅如血的光芒從那道紅光裡射出,鋪滿天空,但詭異的是,這些光芒卻只往紅線的一側鋪開,而另一半的天空裡則完全不受影響,仍然是那副陰沉沉的樣子。

沒過多久,這天穹上就變成了一半陰天一半血紅的怪異模樣。

這當然是異常罕見的詭異天象,而且就發生在仙城頭頂,巨大城池中的無數人只要一抬頭,便輕而易舉地看到了這一幕。

血紅色的光芒閃爍著,倒映在無數仰望的眼眸中,就像是一片正在燃燒的血海,那詭異的氣息令人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彷彿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就要發生。

有那麼一刻,仙城內外,天龍山上下,都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無數人看著頭頂那似乎被撕裂成兩半的天穹,呆若木雞,不知所措。

不過這種異象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還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後,天空裡的紅光便黯淡了下去,很快的,所有光芒都倒捲消散,直到最後那條分開天穹的紅線也隨之消失。

天色又變成了那個死氣沉沉的陰天,一切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只是仙城內外,無數人口中,一瞬間頓時有無數議論聲竊竊私語聲,在仙城裡的每個角落都響起了起來。

天龍山上,崑崙殿前。

天瀾真君與陸塵並肩而立站在大殿門口,幾乎是在天空出現異象的同時,本來在大殿裡和陸塵說話的天瀾真君就感覺到了什麼,隨即走了出來仰望天空,也連帶著陸塵將這一幕罕見而怪異的天穹異象,從頭到尾都基本看了一遍。

待天際的虹光完全消散,一切看起來都恢復正常以後,崑崙大殿前師徒兩人一時都沒有開口說話。

陸塵向天瀾真君看了一眼,從側面望去,他忽然發現平日裡素來淡定的天瀾真君,此刻面上居然有了幾分莫名的感慨之意,似喜似悲,難以分辨,倒也少見。

大概是感覺到了陸塵的目光,天瀾真君轉過頭來,與陸塵對視一眼,面上神色恢復了正常,卻是微笑道:「這天像你以前可曾見過?」

陸塵搖了搖頭,道:「從未見過。」

天瀾真君道:「嗯,確實是少見的異象。不過看你剛才的神情,似乎心裡有所看法?」

陸塵猶豫了一下,隨即還是老實說道:「是,我是覺得有些奇怪,因為看起來剛才天上的那些紅光,倒是和地下那個魔教迷宮裡的血月有些相似。不過也說不好,畢竟地下那邊整個洞窟都是在血月籠罩之下,這天上卻被分成了兩半,看起來好生古怪。」

天瀾真君多看了他一眼,隨即頷首道:「你的眼光不差,確實跟魔族地宮裡的血月有相似之處,應該也有些咱們還不知曉的關係吧。」

陸塵怔了一下,卻是在那才那一瞬間聽出了天瀾真君話裡的些許不同之意,所以在遲疑片刻後,他還是問了出來,帶著幾分試探之意,道:「你剛才說的是魔族地宮?而不是魔教迷宮?」

「魔族地宮。」天瀾真君淡淡地道。

至於魔族到底是什麼,地下那座龐大的地宮又為何建造,這其中又有什麼天大的秘密,天瀾真君卻是沒有對陸塵再仔細講解了。他只是淡淡地對陸塵問道:「魔教那邊的事怎麼樣了,可找到鬼長老的藏身之處了嗎?」

陸塵道:「所有的暗哨釘子,基本上都已經被我們拔掉了,魔教在這裡經營多年的心血,也差不多全廢了。鬼長老的下落暫時還未找到,但經過我們嚴密地搜索後,他能藏身的地方已經不多了,最多兩個月左右,我們就能將這隻老烏龜抓住。」

天瀾真君先是笑著點點頭,道:「做得不錯,那隻老烏龜狡詐奸猾,確實麻煩。」

說著他又沉吟片刻,隨後收起笑容,對陸塵正色道:「不過最近局勢不同,我大概最多只能給你一個月時間了,你帶上那個叫陳壑的人,浮雲司人馬由你和血鶯共同指揮,盡全力抓住此獠。」

陸塵嘴角動了一下,但很聰明地並沒有去追問在行事中到底是他還是血鶯做主,只是答應了下來。隨後,他看向天瀾真君,道:「看起來這紅光異象對你似乎很重要?」

天瀾真君擺擺手,道:「以後再跟你說吧。」

說完,他笑了一下,負手往大殿內走去,陸塵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喊了一聲,道:「要死,要活?」

天瀾真君甚至連腳步都沒停頓下來,一路走去,只是隨意地一揮手,然後道:「都可以。」

有了這句話,陸塵便不再追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天瀾真君的這番話又賜予了他很大的權力。只是當他回頭再度看向那平淡的天空時,臉上卻是慢慢浮起了一絲莫名的焦慮。

他抬頭怔怔地看著天穹,卻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什麼異常之處,更不用說能看到他此刻心中所想的,那個在地下神秘有詭異的血月了。

一場大戲,似乎正在徐徐拉開帷幕。

陸塵心裡突然有這樣的感覺。

第五百零九章 出賣

白天的某一時刻,原本安靜的天龍山頭,確切地說,就是浮雲司地盤這一塊地方,突然騷動起來。

一道道命令從浮雲司大殿裡傳出,被身形敏捷的人迅速傳遞向四面八方,然後在很短的時間裡,如石頭砸進水面激起波瀾水花,更多的人開始從不同的地方匯聚過來。

大殿中此刻已經來了不少人,大家大多安靜肅穆地站在一旁,在象徵權勢的中心處,血鶯與陸塵並肩站著;離他們一段距離的地方,老馬和陳壑也已經站在那裡待命。

與周圍那些人隱隱透出幾分肅殺的模樣不同,血鶯和陸塵的臉上看起來都比較平靜,似乎並不覺得即將要發生的事情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至少比其他人看起來都平和得多。

血鶯的目光掃過大殿,有意無意地在站在那邊的陳壑臉上看了一下,隨即也沒轉頭,只是放低了聲音,用只有在自己身邊的陸塵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你看,那陳壑似乎有些激動啊。」

陸塵向那邊看了一眼,同樣是面不改色,道:「沒什麼奇怪的,當初他投靠過來的時候,最大的資本就是覺得能幫我們抓住鬼長老,結果這麼久以來,魔教釘子內奸抓了不少,最大的那個卻始終沒看到。他心裡急切一點,也是應該的。」

血鶯忽然笑了一下,道:「大概現在最想讓鬼長老死掉的人就是他了吧,說不定現在他的這份心情比我們浮雲司還更急切幾分。」

陸塵目光掃過那裡,果然看到陳壑站在那邊,雖然初看起來並無異狀,但仔細觀察後便能發現他似乎下意識地雙手握拳,目光明銳,並不時向大殿外頭張望一眼,好像是心情十分地迫切,盼望著這裡召集的人馬盡快到齊,好去做那件大事。

陸塵收回視線,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只不過,陸塵和血鶯之前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個陳壑身上,也看出來陳壑所表露出來的一點異樣,可是他們兩個人卻都沒有注意到,那個站在陳壑身邊的人,此刻也轉過頭來,雖然神色如常,但眼神卻是有些異樣地看著站在人群中那象徵著地位權勢的他們。

因為太過熟悉了,人們總是會下意識地忽略身邊的某個人,總認為他會和以前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也許是過往多少次的經歷早已讓人深信不疑,也許是那股發自內心的信任讓人不會多想。

好像我們總以為,那個朋友總會天長地久天經地義地站在我們身旁,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哪怕是再偉大再心思縝密的人,也常常如此吧。

陸塵的目光移開了,看到這座大殿裡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其中除了浮雲司的人馬之外,還有那一批從崑崙派調遣過來的高手也被叫了過來。

他在人群中很快看到了蘇青珺,正好,那個女子也向他這邊望來。

陸塵露出一絲笑容,對蘇青珺點了點頭笑了一下,誰知,蘇青珺非但沒有同樣微笑示意,反而是臉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面色清冷,片刻之後毫無反應地轉過頭去,倒好像沒看到他一樣。

陸塵怔了一下,心想,這是生氣了?

可是最近自己沒招惹她啊,還是說蘇青珺之前遇到什麼事,心裡不痛快了?

眼看著人來得差不多了,血鶯向陸塵看了一眼,目光中帶了一絲詢問之意。

陸塵則是微笑了一下,身子向後退了半步,同時做出了一個謙讓的姿態。

血鶯微微一笑,也沒有再推辭,往前走了一步出去,這一下,頓時便吸引了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原有的那少許竊竊私語聲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今天要做一件大事。」血鶯直截了當地說道。

在浮雲司和真仙盟的持續高壓下,在幾乎一日不停地掃蕩和剿滅那些魔教隱藏釘子的過程中,站在光明中和絕對優勢力量這裡的人們,是很難體會到那種被不斷逼迫,時不時聽到周圍同伴死去消息,並且前途是一片黑暗毫無生機的那些人的絕望的。

絕望讓人痛苦,讓人瘋狂,也讓人無路可走,哪怕曾經有過最堅定不移的心念,也有可能在最後的時刻崩潰。

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魔教中最後的殘餘的那些人馬中,終於有人心裡支撐不住,在暗地裡向浮雲司投靠了過來,然後和天底下所有的叛徒一樣,他們需要一個拿得出手的禮物,一份投名狀。

這個投名狀很快就送到血鶯和陸塵的眼前,那是一個消息,叛變的魔教妖人明確地指出,有一個地位十分重要顯赫但身份異常神秘的魔教高層人物,在前一段時間被偷偷安排躲在了某個仙城裡的隱秘所在。

而這個叛變的人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那地方正是他存在的意義,他的任務就是為了掩護這種教內的大人物暫時避難的。

但是現在,這位「避難所」的看守者幡然醒悟,感覺自己過去走錯了路信錯了人和教,一切都是魔教和那個可惡的鬼長老的錯。

去他媽的什麼神樹,去他媽的什麼一統三界神話傳說,都是騙人的,老子要活下去!

這個大人物是什麼身份,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只有真正的教門裡的大人物,才有資格躲到他這裡。

當血鶯的話迴響在浮雲司大殿裡以後,所有的人都激動了起來,那個隱藏極深的大人物是什麼身份,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而距離徹底摧毀魔教最後的元氣,大概也只剩下這最後一步了吧。

血鶯迅速地開始了佈置,將這大殿中數以百計的精銳人馬分成幾批,分別有人領隊,同時,隊伍中每十人為一隊,並態度異常堅決地說明,十人一隊分別監督一起行動,但凡有任何人膽敢單獨離隊或是有向外通報消息的舉動時,立刻拿下並有權當場格殺。

這道命令的含義大家自然是心裡有數的,無非就是估計魔教還有些殘餘分子還滲透在浮雲司中,而此番抓捕,有極大的可能那大人物就是鬼長老,無論如何,也不能出意外。

天羅地網,隨著一聲令下,就此張開。

當大殿中的人馬魚貫而出,向著山下飛掠而去時,血鶯和陸塵也在隊伍中向同一個地方走去。

如此重要的時刻,他們二人自然是要在場的。

只是在行走時,陸塵卻忽然發現血鶯的臉上似乎並沒有太多激動和興奮之色,反而看起來有些淡淡的失落之意,當然,這都隱藏得很好,若非他就站在她的身旁,還真不一定能察覺到。

陸塵剛想開口詢問,但隨即心中想到了什麼,很快又壓住了這個念頭。

他回頭看了看那高大雄偉的浮雲司大殿,高高聳立在天龍山上的這個權柄顯赫的殿宇,陽光灑落在它的上頭,似乎在這一刻,已然達到了它最光輝最耀眼的時刻。

第五百一十章 擔憂

下山的時候,隊伍中的陳壑看起來神色有些緊張,似乎既興奮又激動,還有些焦慮不安。他找到了陸塵,將他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對陸塵問道:「今天這場抓捕,天瀾真君可會過來麼?」

陸塵眉頭皺了一下,向陳壑看了一眼,神情有些異樣。

陳壑連忙搖搖頭道:「別誤會,我絕無任何別的意思,既然之前已經下定決心投靠仙盟了,我自然知道自己該如何做。只是…」

他忽然停下來向左右看了一眼,然後靠近了陸塵,低聲道:「只是今天確實事關重大,如果那人真是鬼長老的話,我們便斷然不能失誤,否則的話,下一次再想找到這麼好的機會就很難了。」

陸塵沉默了片刻,道:「你是對浮雲司這邊的人馬沒什麼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