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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陸塵依然在安靜地等待著月圓之夜的到來。

不過對於那個神秘的魔教內奸暗中佈置在月圓之夜時相見,陸塵心中還是有許多疑惑的,別的不說,這如此湊巧地和崑崙派一年中最盛大的大事同一天發生,難道又是一個巧合?

陸塵並不相信,他覺得這其中或許還有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蹊蹺曲折地方。然而他現在仍然對那個魔教內奸一無所知,所能做的,也唯有等待了,與此同時,他也盤算著是不是趁著這幾天趕快下山一次,將黑狗阿土從昆吾城中帶走。

至少扔到城外的山林中去也好吧。

沒有人會猜到陸塵如今心裡的各種盤算計較,崑崙派上上下下都在有條不紊地忙碌著,閒月真人總攬全局,但各種多如牛毛的雜事瑣事,督辦掌管的人卻不是他,而是閒月真人的師弟卓賢。

身為一個金丹修士,又是白晨真君的二弟子,還是掌門真人的師弟,卓賢多年來在崑崙派中也是聲名顯赫,包括大多數元嬰真人在內的修士對他都禮敬三分。

卓賢也是一個十分有能力的人,精明強幹,大事小事一把抓卻幾乎從不出錯,向來深得白晨真君和閒月真人的信任。

這一天在天穹雲間上的冬峰,卓賢走出洞府時,一轉頭便看到了離自己洞府不遠處的屬於三師妹的洞府門口,白蓮正站在那兒,有些出神地望著遠方。

風雪漫天飄灑著,在如天地奇景般的冬峰上悠然飄落,白蓮身穿一身雪貂白裘,站在那兒便如同一個絕美的雕像一般,漂亮得令人窒息。

不過卓賢年歲大閱歷見識早已深厚,並沒有太過驚詫,只是微笑著道:「師妹,這麼早就起來了啊?」

白蓮轉過身來,面色清冷,一如這漫天冰冷的雪花,禮貌而帶著一絲疏離感,對卓賢行了一禮,道:「二師兄,早!」

卓賢點了點頭,道:「為兄今日要下山忙,白天可能就不回來了,你一個人在山上小心些。」

白蓮道:「小妹知道了,師兄放心。」

卓賢笑了笑,剛想轉身離開,忽然卻聽到白蓮突然又開口問了一句,道:「二師兄,我有句話想向你請教一下。」

卓賢停下腳步,道:「師妹有話請說。」

白蓮道:「我聽說山下…也就是宗門裡,近日有件事一直鬧得很大,就是有魔教奸細潛入我們崑崙派中,還殺了一個無辜弟子?」

卓賢沉默了片刻,隨即點了點頭,道:「確有此事。死去的那弟子名叫賀長生,當年祖上也曾經是我們崑崙派的弟子,後來家道中落,但到了他這一輩看起來有點想要振作的樣子,可惜卻遇上了這樣的事。」

白蓮皺了皺眉,道:「賀家我以前好像也聽人說過一次,但也沒有太多印象。不過這魔教殺人作惡,咱們怎麼不去抓住他們?」

卓賢道:「已經派人查了,可恨那魔教妖人奸詐,至今我們也沒查出什麼來,反而還無故多生了一些事端出來。」

「何毅?」白蓮看了他一眼,問道。

卓賢略感意外,但隨即想到白蓮的家世,便也釋然,道:「是他。」

「聽說他最近不太好吧?」白蓮問道。

卓賢有些奇怪地看了白蓮一眼,平日裡這個女孩很少會說這麼多的話。不過他還是耐心地道:「嗯,聽說他在追查的過程中與昆吾城的蘇家有些衝突,最近也被他師父抓了回去,重新閉關去了。不過怎麼說呢,這次他似乎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白蓮有些詫異,道:「此話怎講?」

卓賢淡淡地道:「聽說前日他以大毅力降伏心魔,於激憤之中化悲痛為宏力,一舉衝破金丹境,如今已是和為兄我一樣,是一位金丹修士了。」

他看著白蓮微微一笑,悠然道:「以他這個年紀來說,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

第二百零二章 魔教復興

崑崙山脈巍峨雄偉,屹立在西陸大地上,幾千年來不知吸引了多少英雄豪傑的目光。當此之時,在昆吾城中一條安靜的街道上,便有兩個男子並肩而立,遠遠地眺望著那連綿起伏的山脈。

其中一人相貌平凡,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長衫,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讀書多年一事無成的落魄書生,望著遠處青山,他忽然笑了一下,卻是對身邊人說道:「陳兄,真不是你的人?」

站在他身邊的男子卻是個熟面孔,正是當初在仙城中那個魔教據點裡出現過的陳壑,此刻只見陳壑搖了搖頭,道:「范退兄,確實不是我們。其實我們在知曉崑崙山上有轉生陣出現後,本還以為是你們西陸這邊的教門暗子動的手。鬼長老也正是因為擔心你們過於急進,這才讓我過來看看的。」

那叫范退的男子笑了一下,目光微微閃爍,道:「多謝鬼長老好意,也連累陳兄辛苦跑這一趟了。」

兩人轉身背對崑崙山,沿著街道緩步走去。陳壑微微笑了一下後,對范退道:「那這事就有些奇怪了啊,既非你西陸教門所為,也不是我中土仙城那邊的教眾,其餘幾處教門離西陸也遠,更不可能萬里迢迢跑到這裡插手崑崙派的事,那麼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

范退聳了聳肩,看起來也是無奈,道:「或許是某個早年就安插進崑崙派、但如今已經失去聯繫的內應?自從十年前荒谷一戰後,我聖教精銳損失慘重,群龍無首,亂成一團,許多人確實也聯繫不上了。」

陳壑點點頭,隨即看著范退,道:「范兄,這些年來局勢艱難,但你在西陸這邊一力堅持,力挽狂瀾,將殘破之局維持下來又逐漸休養生息恢復元氣,才有了如今局面,兄弟我十分敬佩,便是鬼長老對范兄也是讚賞有加啊。」

范退笑了笑,看了一眼陳壑,沒有接話。

陳壑又接著說道:「不過范兄,從此次事情來看,我們聖教確實已經到了不變不行的地步,再不能如此混亂下去了。那崑崙山上有人能用出轉生陣這等高階神通,想必定是我聖教重要人物,但我們卻對此一無所知,甚至直至今日也無法聯繫上那人,而且出事之後,我們最先的反應都是先確認究竟那人是哪裡教門出身…如此困窘之境,再不改變,我聖教定然復興無望啊。」

范退道:「陳兄,有話直說無妨。」

陳壑擊掌道:「好,范兄快人快語。鬼長老對范兄之才甚為器重,有意與你相見,並委任為聖教副教主之職,不知范兄可有意乎?」

范退面色微變,直視陳壑,愕然道:「副教主?」

陳壑點頭道:「正是。」

范退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便是十年之前的荒谷之戰時,本教中也只有長老之位而無教主,事實上,聖教長老會議事早已沿襲多年,教主之位空懸了幾百年了吧?」

「不錯,確實如此。」陳壑含笑點頭道。

范退眼中精光一閃,道:「那陳兄你這句話的意思,兄弟我就不解了啊?」

陳壑淡淡地道:「如今正是聖教危難之秋,昔日五大長老在荒谷中已歿三位,前些年真仙盟浮雲司暗中刺殺,又死了風長老,如今只剩下鬼長老一人。因此鬼長老深思熟慮斟酌再三後,覺得當破舊立新,重設教主之位,如此方可一統聖教,結束如今混亂局面,天下教眾力往一處使,齊心協力方可完成三界一統之偉業。」

范退深深吸了一口氣,片刻之後道:「那教主之位…」

陳壑直接道:「當然是鬼長老親自擔當,放眼聖教,也唯有他老人家一人可以服眾。」

范退點了點頭,沉吟半晌後,忽然笑了一下,對陳壑道:「若是如此的話,給我一個副教主之位,你們的誠意也不可謂不大啊。」

陳壑誠懇地道:「范兄,只要你答應下來,從此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日後聖教偉業有成,神仙殿中必定也是有你一席之地的。」

范退淡淡地道:「陳兄言重了,神仙殿乃是本教歷代神祇英才居所,在下萬萬不敢奢望。只是剛才所言之事關係重大,牽涉極多,我手下也有一大幫子人,不是我一言可決的。此事還請容我仔細斟酌一段時日。」

陳壑目視前方,眼底深處目光微冷,但很快還是客氣地道:「這是當然。」

兩人一起向前走去,看著這樓宇起伏的繁華昆吾城,陳壑忽然又道:「那崑崙山上的那個人怎麼辦?」

范退沉吟片刻,道:「既然有轉生陣出現,那位想必也是我聖教弟子無誤。至於跟你我雙方都無聯絡,大概也是這些年來聖教混亂零落的結果。但不管怎麼說,有這樣一位手段了得的同門在,我們不可能置之不理。」

陳壑贊同地點點頭,道:「范兄言之有理,我意也是如此,而且說不定那位兄弟做出這件事,就是放出風聲想跟我們聯絡的意思。我看是不是在崑崙派…」說到這裡,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用手在空中隨便畫了個圖形,看著像圓形,卻又有些彎曲起伏,不知是什麼。

不過范退顯然認得這個手勢,看了之後點點頭,道:「嗯,我安排人去。」

陳壑笑著看了他一眼,道:「范兄果然了得,看來連崑崙派這樣的頂尖門派中也能安插人進去。」

范退卻並無得意之色,只擺了擺手,道:「這不算什麼。其實崑崙派這等名門大派,門下人數眾多,反而也算不上太難,不過最多也就是最底層的雜役弟子了。再往上想進人的話,便是千難萬難。」

陳壑笑道:「無妨,日子還長久,以後總有機會讓他們知曉我們聖教的厲害。」

兩人相對而笑,如同多年好友,彷彿全無芥蒂,並肩向前走去,在長街上走過一條旁邊不起眼的僻靜小巷,逕直去了。

幽深寂靜的小巷裡,黑丘閣的牌匾還掛在門框上,孤獨地看著安靜的巷子,等待著彷彿永遠都不會有的客人。

老馬坐在他心愛的那把躺椅上,半瞇著眼睛打著瞌睡,在他身後隔了一條狹長甬道的後堂院子裡,阿土正靜靜地趴在那兒。

在院子的另一邊有一個大盆,裡面放著不少肉骨頭,按照往日的習慣,異常貪吃的阿土早就將這一大盆吃光了。可是這一天不知道為什麼,這盆子裡的食物還剩下了一大半。

阿土趴在院子裡的地面上,神色間有些懶懶的,看上去無精打采,似乎就連肉骨頭對它也失去了吸引力。

在這個安靜而慵懶的午後,好像陽光照射下來時都是柔和無力的。這個時候,從前方的牆上忽然傳來了一聲輕細的叫聲,阿土的耳朵猛地豎起,然後抬頭往上看去。

牆上青瓦間,出現了一隻野貓的身影。

野貓小心地走在高牆上,不時左右觀望著,忽然間看到了下方院子中那一大盆的肉骨頭,頓時眼前一亮。

阿土抬頭看著那只野貓的身影,僅有的一隻眼睛裡微光閃爍著,然後看著那隻貓東張西望了一陣後,開始小心翼翼地跳下高牆,往那盆肉食走去。

野貓很小心,不停地看著周圍,也自然很快地就看到了在院子另一側的黑狗。阿土緊緊注視著那只野貓,但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異樣的動作神態,只是慢慢站了起來。

野貓有些害怕,向後退了幾步,但看到阿土並沒有衝過來的意思,它又等了一會,膽子便慢慢大了些,而那盆香噴噴的肉骨頭似乎又格外的誘人,讓它不由自主地往那邊走去。

野貓一邊盯著阿土,一邊慢慢地往肉骨頭那邊走著。小院子很安靜,沒有任何的聲音。

阿土眼底深處有淡淡的美麗光澤亮了起來,如碧綠的火焰。

野貓對此一無所知,它現在的注意力已經大部分都放在了近在咫尺的那盆肉骨頭上。過了片刻後它終於挨到了盆子邊,然後再也忍耐不住,埋頭大咬了一口。

不過野貓還是沒有放鬆警惕,嘴裡叼著肉,還是立刻抬頭看著阿土,不過阿土仍然還是站在原地沒動。

野貓試了幾次,終於是放心了,口中「喵喵」叫了幾聲,大喜過望地開始了這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餐。

直到它埋頭大吃吃得不亦樂乎時,突然發現有一片陰影遮住了頭頂上方。

遮住了它的整個身子。

剎那之間,野貓全身毛髮炸起,驚叫一聲抬頭看起,只見一隻黑狗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身邊,一隻可怕的獨眼正閃爍著碧火般的幽焰,緊緊地盯著它。

一張可怕的大嘴,已經慢慢張開了一半,露出了雪白而鋒利的獠牙。

野貓驚恐大叫地跳起想要逃走,但是突然一隻狗腿迅捷無比地從半空中按了下來,只一下,就將它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下一刻,黑暗的陰影完全淹沒了過來,將這只野貓吞沒了。

第二百零三章 疑惑

崑崙山上有許許多多的雜役弟子,他們是這個名門大派的最底層,他們幹著絕大多數苦活累活,得到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報酬,心裡盼望的還有一份很大很大的夢想。

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的,但能夠一步登天的當然只有極少數極少數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陸塵其實就算是其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