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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死亡線上走一回

  現在每個人都明白兩件事:

  1,第一起案子和第二起案子手法極像。

  2,第二起案子不是盧振宇做的。

  刑警們大快朵頤的時候,腦子裡也沒閒著,都在思考案子。

  韓光一邊吃著羊肉串,一邊看著案卷,突然抬頭問道:「哎,小盧,問你個人。」

  盧振宇正在啃羊排,聞言抬起頭:「問誰,韓頭?」

  「熊天兵,認識不?」韓光留意著他的眼神。

  盧振宇搖搖頭:「不認識。」

  「嗯,那鄭龍呢,認識不?」

  盧振宇搖搖頭:「也不認識。」

  「鄭四黑呢?」韓光繼續問道。

  「鄭四黑?」盧振宇一愣,回味了一下,突然說道,「靠,鄭四黑啊,太認識了!」

  「他和你什麼關係?」韓光立馬盯著他的眼睛,其他刑警也都齊刷刷地盯著盧振宇。

  「我和他交過手,你們還記得幾個月前的近江校園高利貸事件嗎?」

  盧振宇簡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況,警察們當然也知道當初轟動全國的那個事件,北泰晚報就是那時候重新成為全國焦點的,當時還有一個神秘的「臥底記者」,就是因為揭露了這一切,被不法分子打擊報復,還進了看守所,直到前段時間音樂色魔案再次轟動全國,大家才知道那個神秘記者名叫盧振宇,現在在江東警界,盧振宇已經大名鼎鼎了。

  眾刑警儘管早就知道了,但再次聽盧振宇親口說出來,還是用欽佩地目光看著他,有幾個人還對他豎了大拇指。

  「好樣的,哥們兒!」韓光也笑瞇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樣的就把我放了啊!」盧振宇一臉苦笑,兩手一攤,「光拿好話填和人不行啊!我這種人,怎麼能幹那違法的事兒啊!」

  韓光哈哈一笑,再次拍拍他的肩膀,搖搖頭:「哥們兒,一碼歸一碼,你是好樣的不假,可犯法的事兒你也沒少幹過,只不過你小子運氣好,一直沒打死人而已。」

  薛老實用勺子吃著酸奶,插話道:「這麼說,那鄭龍跟你有仇了?」

  「鄭龍?鄭龍就是鄭四黑是吧?」盧振宇突然明白了什麼,「是不是就那小子誣告我的?他就是你們口口聲聲說的目擊證人吧?」

  韓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盧振宇啃完了一根羊排,作勢起身,把手裡的骨頭往韓光桌上的紙盒子裡扔,然後從抽紙盒裡拽了一張紙擦擦手,擦完手,順手把韓光面前的那份「證人資料」拿起來了。

  「嘿,幹嘛呢,放下!」韓光猛然起身,劈手奪過來,怒道,「盧振宇,忘了你什麼身份了是吧?」

  但就在這一瞬間,盧振宇已經看清了,資料上的照片就是鄭四黑那小子,現住地址正是那個城鄉結合部的出租村,就是自己摸過去想報仇卻沒找到人的地方。

  「行了行了,」韓光把資料往桌上一扔,不耐煩地吩咐道,「你吃完了吧?那誰,把盧振宇帶下去!」

  盧振宇一臉無所謂地被帶回羈押室了,韓光這才對大家說道:「都說說吧,有什麼看法?」

  一個刑警嚥下一口羊肉,舉手說道:「韓頭,這八成不是盧振宇干的唄。」

  他手上還沾著帶著孜然香味兒的羊油,然後,又吸吮了一下大拇指,咂咂味兒。

  其他刑警大快朵頤著盧振宇女朋友送來的大餐,一邊都「嗯嗯哼哼」地點頭附和著,一邊發出吧唧嘴的聲音。

  「臥槽,」韓光氣不打一處來,拿著材料指著他們罵道,「都特麼是一群豬是吧,誰給飼料就替誰說話。」

  薛老實說道:「韓頭,目前最有力的證據,一是目擊者證詞,但是鄭四黑和盧振宇有仇,完全有動機誣陷他,證詞的可信度就打折扣了。第二個證據,是盧振宇甩棍上有李傑的血跡,但之前盧振宇跟李傑等八人有過一番血戰,也能解釋血跡的來歷。第三個證據,就是盧振宇腰包的拉鏈扣在李傑的手裡,可是……韓頭……」

  他吞吐著說道:「你的拉鏈扣……嗯,不也在熊天兵手裡麼。」

  一提拉鏈頭,韓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拉鏈頭倒罷了,自己剛買沒兩年的車還被偷去撞人,還撞癟了一塊,修理費就算了,能走保險,關鍵是好好的家用車成了「凶車」,今後自己帶著老婆孩子坐在裡邊少不得膈應了。

  而且,那傢伙不管是什麼目的,手段都太膽大妄為了,如此猖狂地挑戰警方。

  另一個刑警提醒道:「韓頭,檢察院那邊,批捕下來了,咱現在可以正式逮捕盧振宇了。」

  這句話一說,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韓光身上,韓光一揮手,正想下令逮捕,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再等等……明天我親自跟曹局說,盧振宇這個案子需要補充一些證據,還得繼續偵查。」

  薛老實問道:「捕又不捕,放又不放,韓頭,你是不是覺得盧振宇仍然脫不開干係?」

  韓光點點頭:「對,起碼有一條,撞死李傑的是什麼車?是那種你在大街上刮蹭一下都得賣房子的,撞死熊天兵的是什麼車?破帕薩特,這裡邊,差距大了去了!第二起殺人案的兇手想讓我們認為,第一起殺人案也是他幹的,可是他不夠土豪啊,置辦不起那麼土豪的凶器啊!所以,不管盧振宇殺沒殺李傑,他暫時都得呆在這兒。」

  韓光說完,拿起酸奶,繼續吃著,突然搖頭一笑,指著盧振宇桌上的羊肉抓飯說道:「那誰,把他的飯給他送去,讓他接著吃,事兒歸事兒,總不能連飯都不讓人家吃完吧,嗯,再拿幾串羊肉串、兩盒酸奶送過去。」

  一個小女警答應了,端著飯菜給盧振宇送去了,沒過片刻,她就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大喊道:「不好了,羈押室裡沒人!」

  韓光「呼啦」站起來了,吼道:「盧振宇呢?」

  小女警雙手搖擺著:「我不知道啊!」

  ……

  丐幫的老巢,鄭四黑的房間裡,一屋子酒氣和煙味兒,鄭四黑躺在床上鼾聲大作。

  這兩天心情好,盧振宇算是攤上大事兒了,還是命案,現在命案必破,這幫刑警壓力都大得很,這下有盧振宇的苦頭吃了,作為N進宮的老炮兒,鄭四黑對警察審訊的手段瞭解的很,盧振宇不死也得褪層皮。

  那天夜裡盧振宇到村裡探頭探腦的時候,就被鄭四黑看見了,雖然最後他沒看見盧振宇到底殺沒殺李傑,反正他是這麼跟警察說了。

  那小子不是皮糙肉厚嗎?看是他的骨頭硬,還是警察的手段硬!

  晚上又喝了一頓大酒,然後又跟小燕兒大戰三百回合,把那十六歲小丫頭整得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回幼兒園值夜班去了。

  鄭四黑抽完一支事後煙,酒勁兒上來,早早就關燈睡覺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是覺得身上冷,迷迷糊糊睜開眼,突然發現窗戶大開著,他的酒勁兒一下醒了大半,心說怪不得這麼冷,難道睡覺時候忘關了?

  他正要爬起來關窗戶去,突然嚇了一跳:床邊站著一條黑影,戴著大口罩,一雙眼睛毫無表情,正盯著自己!

  鄭四黑嚇出一身冷汗,正要大叫,就見那黑影高高掄起一根短棍,閃電般地砸下來,鄭四黑就覺得胸口一陣麻木,還沒等他感覺到痛,那根棍子已經飛速連砸了七八下,都砸在他的胸口上,每一下都伴隨著肋骨斷裂的聲音。

  鄭四黑只覺得嗓子眼一陣鹹味兒頂上來,「哇」地一口鮮血噴出來,還沒等他吸進一口氣,那根棍子照著他的心口窩搗將下來,鄭四黑胃部受到一記重擊,眼前一黑,更大的一口鮮血噴出來,兩眼一翻,人事不省。

  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只覺得渾身都在劇痛,想動卻動不了,掙扎了一下,明白了,自己被捆得像個粽子一樣,蜷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

  周圍傳來低沉的轟鳴聲,同時還有隱約的震動感,不時的還有慣性前後搖擺,他明白了,自己被人家塞在汽車後備箱裡了。

  每呼吸一口氣,上半身軀幹一圈都鑽心的痛,鄭四黑知道,肋骨起碼斷了六七根——臥槽,這主兒下手真他媽狠啊!這頓揍挨的,跟上次在近江讓盧振宇揍的那頓有一拼了!

  他感覺自己眼睛被蒙著,嘴上塞著個硬球,但是還不耽誤用嘴喘氣兒,鄭四黑作為主演小電影的老司機當然明白,這玩意兒就是個SM塞嘴球,空心的,有很多圓孔,被塞住了就沒法說話,但是不耽誤呼吸,還不耽誤流口水……

  胸口一陣劇痛襲來,鄭四黑一大口鮮血噴出來,通過塞嘴球流到了後備箱內,他掙扎了一下,身下傳來塑料布的聲音,看來這主兒想的還挺周到,知道自己會大口吐血,大概是怕用膠帶封嘴的話,自己會被血嗆死,又在下面鋪了塑料布,是怕弄髒了他的車吧!

  鄭四黑知道自己這番凶多吉少,不過他是橫豎也算條漢子,短暫的恐懼之後,一股光棍兒氣概湧上來:無所謂,人死鳥朝天,老子這輩子吃也吃過,喝也喝過,玩也玩過,光近江那些學音樂的女大學生就不知上了多少,死就死了,不虧本!

  ……

  不知過了多久,鄭四黑感覺車停下來了,片刻後聽到後備箱打開的聲音,兩隻手抓住自己頭髮就往外拖,鄭四黑髮出一聲慘叫,摔到了地上,斷掉的肋骨重重一摔,又疼得昏死過去。

  不過片刻後,他又清醒過來,發覺自己手腳自由了,不光繩子被解掉,連蒙眼的和堵嘴的都沒了。

  鄭四黑強撐著地面想爬起來,卻根本做不到,他大口喘氣,發現四週一片漆黑,而且四下安靜無比,藉著微弱的星光,他看到周圍很空曠,似乎是一條新修的大路,一個人也沒有。

  他湧起一陣生的喜悅:難道對方放過我了?難道他只是想教訓我一頓,沒打算要我的命?

  鄭四黑突然覺得手心裡有個什麼東西,毛絨絨的,他努力拿到眼前來分辨一下,發現是個粉紅色的小絨球,這東西怎麼看著那麼眼熟呢?

  哦,對了,小燕兒那件人造毛小短貂的拉鏈上就有這麼一個小絨球……不過怎麼到自己手裡了?

  他忍著劇痛深吸一口氣,剛想呼救,突然,遠處出現兩道雪亮的光柱,照得他睜不開眼,緊接著,一陣陣排山倒海的低沉轟鳴傳來,好像是那種高端超跑發起衝刺前的咆哮聲……

  ……

  與此同時,一支車隊正在一片漆黑的新城區疾馳,這支車隊開著雪亮的遠光燈,打著雙閃,前後各兩輛黑色蘭德酷路澤壓陣,中間是幾輛黑色奔馳商務車,核心是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和一輛保時捷帕拉梅拉。

  車隊外,還有一輛火紅的法拉利488,咆哮著縱情疾馳,一會兒衝到車隊前面,一會兒出現在車隊側翼,似乎好容易來到這樣一個既寬廣又沒有人的地方,非得過一把飆車癮似的。

  勞斯萊斯幻影裡,陸剛和許家豪並排坐在後座,看著旁邊咆哮撒歡的那輛法拉利,陸剛皺眉道:「家豪,勸勸你弟弟,這小子只聽你的。」

  許家豪搖頭一笑,拿起對講機笑道:「傲天傲天。」

  對講機傳出陸傲天興奮的笑聲:「收到,啥事兒,豪哥?」

  許家豪笑道:「悠著點兒吧,黑燈瞎火的,別學我,撞了條狗,幸虧是狗,下次萬一是個人怎麼辦?」

  「臥槽,撞人怎麼了,老子又不是沒撞過!」陸傲天的聲音雖然依舊囂張,但好歹車速降下來了,開始跟在車隊後面勻速行駛,不再瘋狂飆車了。

  陸剛拍拍許家豪的腿,笑道:「傲天還是信服你這個大哥啊。」

  許家豪一笑,說道:「乾爹,這回中央領導只是來江北視察一圈,您就這麼看好江北的發展前景?」

  陸剛微微一笑:「家豪,學著點,這不止是視察一圈這麼簡單,這是一種信號。如果我們這次能拿下江北地塊的話,未來五年,金天鵝將上一個大台階,到時候IPO將會順利得多。」

  突然,車速明顯減緩,同時對講機裡傳出保鏢的聲音:「注意注意,車隊前方兩百米處,路面出現不明物體……咦,看起來好像是個人!」

  很快,車隊停下來了,頭車保鏢的驚呼再次傳來:「路面上躺著一個人,好像傷得很重,不過還活著!」

  陸剛微微皺眉,但還是說道:「能救就救一下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自從寶貝兒子死裡逃生之後,他就比較注意積陰德了。

  許家豪立刻拿起對講機下令:「抬上車,送最近的醫院!」

  ……

  遠處的黑暗中,停著一輛熄滅大燈的超跑,駕駛室內的人毫無表情地盯著遠處停在那兒的一大串車燈,還有從車上下來的一群彪形大漢——他們七手八腳把鄭四黑抬上車了。

  只要他們晚來二十秒,鄭四黑就被懟飛了,今晚的計劃功虧一簣。

  他沒有再開大燈,而是在黑暗中輕點油門,盡量讓引擎聲音沒那麼大,轉動方向盤,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