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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有線必跟

  谷教授堅決不願意去醫院,他說如果我也訛人的話,豈不是和這幫潑婦一樣沒底線了麼,盧振宇知道老頭倔的很,想說服他只有請一個人出馬,那就是李晗。

  李晗正在辦公室等下班,籌劃著去哪兒吃飯呢,忽然接到盧振宇的電話,聽說谷伯伯被人打了,她立刻炸毛,警服都沒換就衝下樓去,她的車送去保養了,正愁怎麼去呢,一眼瞄見看到廳長的駕駛員老李叔路過……

  ……

  谷教授喘著氣,說道:「小盧啊,你讓他們別打了,交給警方處理就行了,別打出什麼好歹來……」

  盧振宇冷笑一聲,說道:「就是要把她們打出個好歹來,剛才打人家謝小曼的時候怎麼就不怕打出個好歹來?」

  旁邊的趙聯排也覺得很解氣,說道:「說得對!往死裡打,怕啥,反正又不是咱動的手。」

  谷教授有些納悶,看著盧振宇:「你認識謝老師家的丫頭?」

  盧振宇一怔,心說把這茬忘了,他說道:「是啊,上次跟李晗去一家唱片店,謝小曼在裡面打工不是嗎。」

  谷教授點點頭,很虛弱地點點頭:「哦,這樣啊,快別讓他們打了,人家正惦記我們這塊地呢,真把人打出個好歹來,這不是正合他們的心意麼?」

  盧振宇恍然大悟,立刻過去連拉帶勸,好容易把眾人拉開了,幾個潑婦被打的慘不忍睹,衣服扯破了,蓬頭垢面,鼻青臉腫,有個娘們頭上還頂著一口濃痰。

  警笛聲由遠及近,110打了快半小時,巡警終於姍姍來遲,也不知道接的是群眾報的警,還是金天鵝房地產報的警,警察來了,那幾個潑婦的底氣又來了,拍打著大腿和地面,中氣十足的叫嚷著,要打官司,要告人,要讓這個地方所有的人吃飽了兜著走。

  圍觀群眾和鄰居們都開始慢慢散開,跟沒事人一樣,好幾個鄰居還嘮叨著:「得回家做飯去了……」

  眾人散去,正好把盧振宇他們幾個露出來了,那一幫娘們指著盧振宇和趙聯排尖聲叫道:「就是他倆,就是他倆打的我們!」

  警察說道:「你們幾個,跟我回所裡把事兒說清楚。」

  趙聯排豈能束手就擒,跳著腳辯解:「我們是見義勇為來著,這幾個老娘們都快把人打死了……」

  警察才不管那些,不耐煩道:「走走走,回所裡再說。」

  這件事不算大,別說幾個老娘們並不是他們打傷的,就算是,連輕微傷都算不上,可是吃飯的點兒被傳喚到派出所去可不是什麼舒心事,先晾上四五個小時再問話都有可能,糟踐半天時間不說,一連十幾天心情都會受影響。

  盧振宇心說怎麼也不能二進宮了,他有心想跑,可是又沒法丟下谷教授,正犯愁呢,又是一陣警笛聲,一輛黑色奧迪A6開了過來,車門打開,身穿警服的李晗面帶怒色的跳出來。

  盧振宇眼睛一亮,喊道:「晗姐,我在這兒!」

  李晗沒理他,逕直跑到谷教授身旁,蹲下一番檢查,焦急道:「谷伯伯,你怎麼了?傷到哪兒了?」

  說著一抬頭,怒視著盧振宇,吼道:「你怎麼保護的谷教授!叫救護車了嗎?」

  盧振宇撓著後腦勺還沒說話,谷教授微笑小聲道:「看把你們一個個嚇得……我沒事,可我要不這麼躺著,他們沒法打官司啊……」

  趙聯排說:「就這樣,還要把我們都帶到所裡去呢。」

  李晗凌厲的目光掃過那幾個老娘們,恨不得把她們吃了,她惡狠狠道:「先送谷教授去醫院,我陪你們去派出所打官司。」

  警察早就注意到奧迪車的車牌,白底的江A0001警,這可是省廳一把手的專車,再看李晗那副樣子,警察們明白這下有好戲看了,不知道老頭和廳長啥關係,總之這回夠金天鵝喝一壺的了。

  形勢迅速大逆轉,警察先把那幾個涉嫌毆打穀教授的老娘們銬起來塞進車裡,對盧振宇趙聯排客客氣氣的,說待會你們自己到所裡去做了筆錄就行。

  谷教授見目的達到,無奈的歎口氣說:「小盧,扶我起來吧,咱們回家。」

  李晗道:「那不行,一定要去醫院檢查,而且要做全面檢查。」

  「沒事,我身子骨硬朗的很,我自己心裡有數。」谷教授很固執,但李晗比他還執拗,一個勁的勸:「還是檢查一下放心,您年紀大了,骨質疏鬆,稍微碰一下就有可能骨折。」

  趙聯排跟著幫腔:「對啊,老年人骨頭脆,去年我姥爺摔了一下就壓縮性骨折了,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呢。」

  這時候救護車嗚哇嗚哇的來了,李晗不由分說,指揮盧振宇和趙聯排:「你們倆,把谷教授抬上擔架,我跟車去醫院。」

  「不用了,真的不用瞎折騰。」谷教授抗議無效,被兩個年輕人抬上了救護車,送往就近的醫院。

  樓上一扇窗戶後面,謝小曼換上了一副舊眼鏡,依舊是神情憂鬱地望著下面,看著一身警服的李晗跟著谷教授的擔架上了救護車。

  ……

  到了醫院直接送急診室開單子,李晗陪著做全面檢查,拍X光,做彩超,做全身核磁共振,醫院排隊做檢查的人巨多,李晗打電話找熟人走特殊通道,即便如此也折騰了兩三個小時,最後結果是沒什麼大礙,稍微有點軟組織挫傷。

  李晗和盧振宇趙聯排三個人都鬆了口氣,李晗惡狠狠地說:「得虧沒事,要不然我讓她們幾個臭三八吃不了兜著走。」

  盧振宇說:「派出所那邊還得去一趟吧?」

  李晗道:「不忙,我打個電話問一下。」說著出門打了十分鐘電話,回來說:「沒事了,有群眾拍攝的視頻幫你們作證了,你倆屬於見義勇為,那幾個女人已經被治安拘留了,谷教授的檢查費用她們也得承擔。」

  盧振宇說:「對了,謝小曼的治療費用也得她們出。」

  「那肯定的。」李晗對謝小曼並不關心,進觀察室照顧谷教授去了,趙聯排嬉皮笑臉的湊過來問盧振宇:「這妞兒素質可以啊,介紹一下唄。」

  盧振宇道:「你省省吧,哎,付博強呢?」

  「他啊,見勢不妙早溜了。」趙聯排一臉鄙夷,「這貨和上學時候一樣,狗肉上不了大席,有便宜就上,有困難就繞。」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盧振宇這才想到還沒吃飯,於是和趙聯排一起去外面買了一些食物飲料回來,陪谷教授吃了,完了趙聯排還膩膩歪歪不想走,盧振宇說:「趙總,你有事你先忙去吧。」

  趙聯排說:「我沒事,陪你們坐一會。」

  李晗不客氣地說:「趙總是吧,我們有案子要談,您還是先去忙您的吧。」

  「那行,有事打我電話。」趙聯排實在找不到理由賴著,只能離開留觀室。

  他剛走,李晗就憤憤說道:「金天鵝公司逼人太甚,這麼搞法,早晚多行不義必自斃!哼,我看陸剛他兒子這次也是報應,最後肯定得吃槍子兒!」

  盧振宇一陣汗顏,無言以對,心說要真那樣的話,晗姐你是痛快了,我們的五千萬可就沒了。

  谷教授看看盧振宇的樣子,又看看李晗,呵呵笑道:「這個……也不能這麼說嘛,一碼歸一碼,陸剛再多行不義,也應該『斃』在自己身上,不能『斃』他兒子啊。」

  李晗忿忿道:「他兒子也不是個好東西,整天在外面欺男霸女,在酒吧裡對人家小姑娘下藥,上次還差點把……」

  她看了一眼盧振宇,「哼」了一聲,不再說了。

  谷教授點點頭:「儘管如此,還是那句話,一碼歸一碼,他作的什麼惡,就應該用什麼罪名懲治他,哪怕他在別的事上十惡不赦呢,但他沒做過的案子,就不能硬算到他頭上,程序正義永遠比結果正義更重要,只要程序正義了,多數時候結果也會是正義的。但反過來,如果為了一兩次結果正義,就放任程序不正義的話,這次好人用冤假錯案懲治了一個壞人,那麼今後,壞人可能就會用冤假錯案害死一百個好人。」

  盧振宇聽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谷教授問道:「小晗,陸傲天的案子怎麼樣了?」

  李晗看看盧振宇,道:「還那樣,沒什麼顯著進展。」

  「怎麼,」谷教授問道,「警方還是堅持認為案子是陸傲天做的?」

  李晗點點頭。

  盧振宇也看著李晗,有點猶豫,但還是說道:「谷教授,我們查案子的時候,查到了這麼一個人,但是對於這個人到底可不可疑,我跟晗姐有了點分歧。」

  「哦,什麼人?有什麼分歧?」

  李晗掃了一眼盧振宇,然後無奈地搖頭笑笑,那意思是你想說就說吧,反正我覺得這個人沒戲。

  盧振宇笑道:「這個人叫黃宗盛,是個開唱片行的……」

  接下來,盧振宇把黃宗盛的情況跟谷教授詳細說了一遍,沒描述到的細節,李晗還在旁邊補充。

  谷教授聽完後,沉吟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說實話,這個問題主觀得很,單是聽你們這麼描述,我還是傾向於站在小晗這一邊,也就是說,這個人,感覺戲不大。」

  李晗得意地看了盧振宇一眼。

  「但是!」谷教授又微笑道,「什麼叫破案?不是跟電影上一樣,只要是主角發現的線索,那就一定有用,順著線索往下查,那就一定能找到真兇……真實世界的破案哪裡是這樣的?真實世界裡,哪怕再牛的刑警,他也是得老老實實的排查每一條線索,哪怕這條線索看起來戲不大,該查也得查。那種一看就有八九成把握的線索,哪有那麼容易找到?就算看上去只有三四成、甚至一兩成的可能性,也得去查,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得下百分之百的功夫。這就是個概率的事兒,只要把功夫下足,你不知道哪一條線索查著查著突然就破案了。這才是真實的破案。」

  李晗有些窘,紅著臉說道:「喔,我明白了,谷伯伯。」

  盧振宇並沒有趁機翹尾巴,而是恍然大悟地說道:「哦……我算是知道為什麼那些丟手機、丟電瓶車的小案子,報警用處不大了,原來破案這麼牽扯警力啊。」

  李晗點點頭說道:「是的,不是不願意破,是根本破不過來,有限的警力都投入到那些大案子上去了。可能你丟輛電瓶車找不回來,覺得警方很沒用,可要是把警力都去給你找電瓶車,那些被綁架、被謀殺、甚至被滅門的,人家該怎麼辦?」

  谷教授歎道:「你們現在條件好多了,起碼到處都有攝像頭,起碼能節省一大半警力。我們那個時候,九幾年、零幾年破的幾件大案要案,都是拿人往上堆,整條街挨家挨戶的走訪、排查,有時候一條市場,幾百個攤位,幾個警察拿著模擬畫像,逢人就問,半天下來,那真是想脫警服的心都有……唉,扯遠了,那個黃宗盛,建議你們還是查一查,該下的功夫下到,還是那句話,破案很多時候就是個碰概率的事兒。」

  李晗慚愧地點點頭:「嗯,我回去就查一下黃宗盛的案底。」

  盧振宇說:「我已經找人在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答案。」

  李晗奇道:「你怎麼查的?你找的什麼人?」

  盧振宇不想說自己找的陸剛,含糊道:「是拜託一個社會上朋友查的。」

  李晗打量了一下盧振宇,笑道:「看不出來哈,小盧哥現在也有關係網了……是不是你那些江湖朋友?」

  「不是不是,」盧振宇趕緊搖頭,「我哪有什麼江湖朋友。」

  盧振宇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摸出來一看,說曹操,曹操到,電話是陸剛親自打來的,趕緊走出留觀室接了,那頭卻不是陸剛,而是秘書在說話:「盧先生你好,陸總讓我把查到的資料通報您,您要查的黃宗勝真名黃禕,廣東茂名人,華僑家庭,後來移民香港,至今仍是香港永久居民,所以我們暫時查不到他的案底,陸總已經拖關係從香港方面進行調查,不過信息要稍晚一些才能拿到。」

  「謝謝了。」盧振宇掛了電話,忽然有了一種大膽的設想,黃宗勝,也就是黃禕,在香港就是個聲名狼藉的色魔,改頭換面來到大陸,繼續從事他罪惡的勾當。

  他遏制不止興奮,跑回留觀室告訴谷教授和李晗自己的分析。

  谷教授流露出讚賞的神色,說道:「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如果精力足夠的話,是應該查一下黃某人在香港和海外的經歷的,我們查檔案,只能查到大陸的,如果在境外犯過案子,就要通過國際刑警組織了。」

  李晗想大包大攬呢,但還是沒敢開這口,她知道,即使是省廳,想查香港那邊的卷宗,其中的各種手續、程序繁瑣的程度,真的是令人乍舌,因此如果不是非常明晰的線索,真的犯不上找這種麻煩。

  再說,她本來就不太想查黃宗盛,她打心眼裡覺得,黃老師就是個好人。

  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很晚了,醫生又來做檢查,用聽診器聽了聽,到處摸摸,說道:「老爺子身子骨還不錯,挺結實的,不用留觀了,回去休息吧。」

  李晗不太放心,可是醫院留觀室條件不好,谷教授本人也強烈要求回去,只好答應,盧振宇開車先後把谷教授和李晗送回家,自己回了酒店,躺在床上看手機。

  手機裡只有趙聯排發的幾條微信,死乞白賴討要李晗的微信號,盧振宇理都不理,心裡想著文訥怎麼還沒有音訊啊,電視裡放著TVB新拍的港劇,叫什麼律政、還是法政什麼玩意兒的,反正也是破案的,一群衣著光鮮的俊男靚女,要麼是一臉嚴肅地說「你現在不一定要說話」,要麼歪著頭關切地說「那,你餓的話,我煮麵給你吃哦」,要麼是一臉陽光的說著「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

  盧振宇躺在床上刷了一會讓朋友圈,又不由自主地翻到通訊錄,看著上面「薇薇安」的字樣,突然心血來潮,給她發了一條語音:「你在香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