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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惹上官司

  紅se牧馬人在大街上橫衝直闖,不停地左穿右突,時而急剎車,時而急轉彎,坐在副駕駛上的盧振宇緊緊抓住扶手的手指都握的發白了。

  他看文訥小臉依舊煞白,開車的手仍然不住顫抖著,說道:「找個地方停一下,換我來開吧。」

  文訥像沒聽見一樣,飛快地踩著油門、剎車、離合器,轉著方向盤,換著檔,一直開到一個人少車少、黑燈瞎火的地方,才一腳急剎車,差點盧振宇甩出去。

  盧振宇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跳下車,要跟文訥換,就聽文訥說道:「這兒有個公廁,你進去把血沖一下。」

  盧振宇往旁邊一看,還真有個公廁,又低頭看了自己這一身,褲衩還好,但T恤上全是血,這要是這麼回旅館,人家非報警不可,文訥想的還是挺周到的。

  他進了公廁,在洗手台旁脫下T恤,把臉上、頭髮上的血污都洗掉,又把T恤在池子裡反覆淘洗,直到池子裡看不出紅se了,才擰乾穿上。

  幸虧著T恤是軍綠的,就算殘存一點血se也看不出來。

  穿著濕漉漉的T恤再次爬上牧馬人,文訥也緩過來了,小臉恢復了血se,兩人對視幾秒鐘,都開始笑,很快變成大笑,接著變成爆笑,兩人都笑得前仰後合,剛才的各種緊張、驚悚,這會兒都釋放出來了。

  文訥笑得收不住,最後捂著嘴,捶了盧振宇一拳,笑道:「盧兄,沒想到你還那麼能裝,最後拿著一摞鈔票一撒:拿去看傷!啊哈哈哈。」

  「怎麼樣,帥吧?」盧振宇很得瑟地笑道。

  文訥笑著:「慷他人之慨,你當然帥了,趙大頭可真成了大頭了。」

  「今天打得真過癮,」盧振宇轉轉脖子,掰了幾下指關節,意猶未盡,「從小到大我都是好孩子,從來沒這麼打過架,這才多長時間,連續幾場大架,算是把小時候缺的架都補回來了。」

  「把腦袋伸過來,」文訥關切地說道,「讓我看看還有傷嗎。」

  盧振宇伸手摸摸:「沒了。」

  但他仍是把腦袋伸了過去,文訥打開車內燈,扒開他頭髮,在剛才被酒瓶、甩棍砸過的地方仔細看著,確實沒找到傷口,這才放心。

  「看來你確實有超能力,」文訥嚴肅地說道,「不過你不能仗著這個就主動惹事,第一,很多事不是光憑著打架就能解決的,第二,你也不知道你這個超能力的邊界在哪裡,不怕棍可能會怕刀,不怕刀可能會怕槍,再不然還有毒藥什麼的,這世界上殺人的辦法多了去了,終結者T800都能弄死,別說你這肉身了,人家真要想弄你,有的是辦法,你又不是混社會的,還是低調點好,像今天這樣,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炫耀你的本事,其實並不是好事情。」

  盧振宇點點頭,他覺得文訥說的很有道理,也認真地說道:「你放心,我會小心的,以後我盡量低調,最多關鍵時候保命用。」

  文訥看著他,點點頭,帶著壞笑道:「那就好。還有,以後盡量別下手那麼狠,你不怕打,可你把別人打死了怎麼辦?回頭把你拖到靶場上槍斃,萬一照後腦勺槍斃五分鐘都打不死,疼的你滿場亂跑,把警察叔叔嚇尿了怎麼辦?」

  這句話說得著實沒心沒肺,兩人又都狂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笑完了,文訥突然說道:「其實,你剛才應該重點打趙大頭的。」

  盧振宇點點頭:「我知道,趙大頭才是最可惡的,他害了多少人啊!」

  「倒也不是,」文訥哼了一聲,咬著牙說道,「他居然喊我小串串!從小到大,我最恨別人喊我串串!」

  盧振宇一怔:「啥叫串串?」

  他心說,不會是羊肉串的意思吧?帶有民族歧視成分?

  文訥哭笑不得:「你沒養過狗嗎?」

  盧振宇搖搖頭。

  於是文訥只得解釋道:「舉個例子,蘇牧和蘇牧生的叫蘇牧,泰迪和泰迪生的叫泰迪,但是泰迪和蘇牧生的,就叫串串,明白了吧?」

  盧振宇明白了,心說不用問了,張洪祥肯定是那只泰迪。

  他現在懂了,「串串」就是雜交狗的意思,或者說得更難聽一點,狗雜種。

  怪不得文訥那麼惱火呢。

  ……

  文訥開車把盧振宇送到了天鵝快捷賓館,盧振宇下車的時候,文訥叫住他,拿出手機,笑道:「加個微信吧。」

  盧振宇也笑了,認識這麼長時間了,天天泡在一塊兒,居然連微信還沒加,要是在之前,有這麼個大美女主動加自己微信,都能幸福的昏死過去,但現在大美女已經成了「好哥們兒」了,盧振宇不知怎麼的,反而有種「太熟了不好下手」的感覺。

  兩人互加了微信,約好明天的行動微信聯繫。

  初秋的天氣很好,月光如碎銀般的灑在身上,盧振宇看著文訥的側臉剪影,她的臉龐和脖子的輪廓,就像古希臘雕塑一般精美,白皙的膚se在月光下顯得更白了。

  盧振宇心中小鹿亂撞,想趁著氣氛那麼好,是不是能「進一步」呢,比如親她一下什麼的,就看文訥「彭」地關上了車門,在車窗內衝他笑嘻嘻地擺擺手,轉著方向盤,一溜煙開走了。

  盧振宇悵然若失,一腦子雜念的回到賓館房間,洗完澡往床上一躺,拿著手機,開始瀏覽文訥的朋友圈。

  ……

  許大少已經從酒桌上下來了,正坐在他那輛保時捷Panamera黑se行政加長版的後座上,吹著空調醒酒,身旁溫柔的女秘書捧上準備好的熟普洱茶,供他消食去膩。

  今天請的是建設局一把,本來吃完飯之後,還打算去高級會所放鬆一下呢,但今天領導很矜持,說飯可以吃,放鬆就免了,許大少也明白,領導賊著呢,吃飯可以,能被人捏住把柄的事兒不是絕對安全就絕對不敢去,許大少也早有準備,早讓人在領導的車後備箱裡放進了厚厚的「土特產」,什麼洗澡唱歌,都不如折現實惠,這樣也好,大家都省心省力,不累。

  「潘婷啊,」許家豪靠在真皮靠背上,喝著普洱茶,閉目養神,「這會兒有電話找我麼?」

  他有好幾個女秘書,最得力的這個姓潘,叫潘婷,許大少不知道她父母為啥給她起了一個洗髮水的名字,他經常想,是不是能再招一個叫舒蕾,或者叫沙萱的女秘書,湊成一對。

  「有幾個,」潘婷低頭看著手機,把烏黑的長髮撩到另一邊,「都是道上朋友的電話。」

  「都是?」許家豪睜開一隻眼睛,有些意外,「怎麼這一會兒這麼多道上的人找我?出什麼事了嗎?」

  潘婷微微一笑:「沒什麼大事,有個叫趙大頭的,讓人給打進醫院了。」

  「哪個趙大頭?」許家豪想了一下,想起來了,「哦,就是那個玩套路貸,欠了蔣大鑫幾百萬的那個啊,他是死是活跟有我什麼關係,這種人活該倒霉,還有什麼嗎?」

  「還有,吃飯時候林小斌打電話來,說幫您處理纏著您妹妹的那個小子的,剛才又打電話來了,他想親口跟您說。」

  許家豪點點頭:「唔,這倒是個事兒,給他打電話,我問問辦得怎麼樣了,這小子還是有點才幹的。」

  潘婷撥通了林小斌的電話,輕聲說道:「小斌是吧,豪哥現在有時間了,你跟他說吧。」

  許家豪喝了口茶,接過手機放在耳邊,瞇著眼睛:「喂。」

  過了十幾秒鐘,他的眼睛一下瞪大了,表情又驚又怒,壓抑著怒火:「你再說一遍。」

  過了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小文怎麼樣?沒事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許家豪稍微放鬆了點,但眼神變得yīn郁起來。

  電話那頭,小斌的聲音都打顫了,結結巴巴地說著當時的情形,可以想像,這小子快嚇死了,就差讓自己饒他不死了。

  片刻後,許家豪冷靜下來,打斷了小斌,說道:「你說,當時好多人都在拍是吧?嗯,好,這樣,你去弄一份視頻,把前邊的掐掉,只留後面他打別人的,然後到醫院去找趙大頭,讓他報警。」

  聽到那頭小斌驚愕的反應,許大少笑了,胸有成竹地說道:「你不用操心那麼多,照我說的辦,這案子屬於蘊山派出所的轄區,我找人打聲招呼,你讓趙大頭去報案,他們保準會受理。還有,你跟趙大頭說,讓他嘴嚴實點,他還有他手下人的醫藥費算我的,只要這次辦得漂亮,我出面跟蔣先生說情,給他再寬限一段時間。好,就這樣,辦去吧。」

  放下電話,許家豪心情舒暢多了,他躺在真皮座椅裡,閉著眼睛,嘴角浮現出一絲邪魅的笑。

  潘婷望著這標準的霸道總裁式微笑,不由得癡了。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又恢復了女秘書的沉穩,柔聲問道:「豪哥,去哪裡?」

  許家豪品著口中醇香的普洱茶,心情大好,他撩了一下額頭垂下的髮梢,笑道:「去卡佳那裡吧。」

  卡佳是個來自黑龍江的女孩,全名叫卡捷琳娜,卡佳是暱稱,她媽媽是個東北老娘們兒,在俄貨一條街開小店的,她老爸是個老毛子,在口岸之間倒騰小商品,一來二去把她媽媽上了,生下這個小串串,從小在中國這邊長大,身為混血兒長得倒很漂亮,就是一張嘴一口東北大碴子味兒,略微美中不足。

  而且這小丫頭性格也是那種活潑開朗、古靈精怪的,還有音樂天賦,會唱歌,一個人來關內闖蕩,酒吧駐唱、夜店坐台、網店模特……什麼都幹過,最後才被許大少花大價錢「收藏」起來。

  這是許大少目前能找到的最接近「正版」的一個了,可惜她沒讀過多少書,談吐差了點,而且只會唱歌,許大少每次去她那裡臨幸,都試圖教她拉小提琴,可惜一直沒有成效,許大少也知道,這種樂器需要童子功,長大了再學基本沒戲了,這也是另一個美中不足的地方。

  他心裡想著,要是能把卡佳和孔書琴的優點結合一下,那就差不多快接近了。

  「唉……」許大少靠在靠背上,感歎著,「人無完人啊……」

  潘婷安靜地坐在旁邊,傾慕地望著許大少,知道這是個做事業的男人,此刻肯定又泛起了愛才之心了。

  她輕輕告訴前面的司機,去卡捷琳娜小姐那裡,然後靠在旁邊,望著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有些落寂。

  ……

  第二天早上九點多,盧振宇還在賓館撅著屁股睡呢,就聽到手機微信聲音左一聲右一聲的,老是響。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昨天剛加了小文,立馬有精神了,一個激靈翻過來,抓過手機打開微信,一看,果然,文訥發過來一個視頻鏈接,還有好幾個動圖和小視頻,然後還有一條語音。

  盧振宇看那幾個動圖,都是自己昨天在羊肉館打人的英姿,小視頻也是,而且配著那小混混的慘叫,更是衝擊力十足。

  他目瞪口呆,半天才想起來去點開語音留言。

  留言只有幾秒,是文訥蔫壞的聲音:「盧兄,你成網紅了。」

  盧振宇哭笑不得,他正想回一條「你羨慕的話咱就換換」,就聽到有人敲門,伴隨著賓館服務員的聲音:「先生,打掃衛生了!」

  盧振宇煩得要命,心說打掃衛生的怎麼不請自來了?還邊敲邊喊!

  他沒好氣地吼了一聲:「不需要打掃,謝謝!」

  翻過身來,繼續看微信,就聽門外服務員很執著地說道:「先生,那請您出來一下好嗎?您房間欠費了,請問您還需要續住嗎?」

  盧振宇頭都大了,跳下床來,大步走到房門口,摘掉門鏈,拉開房門,怒道:「有沒有搞錯,這房間不是……」

  突然,他一愣,看著門口的幾個穿警服的男子。

  領頭的一個民警拿著橡皮棍,點著盧振宇的胸口,問道:「你叫盧振宇?」

  盧振宇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點點頭:「啊,是啊。」

  那個民警用警棍撥開他,帶著幾個輔警進入房間,掃視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便說道:「盧振宇,現在你涉嫌多起故意傷害,穿上衣服,跟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