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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影兇手 12 暴戾

次日一早,白玉堂和展昭是在沙發上被公孫搖醒的,兩人坐起來時眼睛都睜不開了,一臉的迷糊。

公孫看著兩人哭笑不得:「你倆昨晚幹什麼去了?看這黑眼圈。」

「唉……別提了。」白玉堂晃晃頭,動了動酸痛的脖頸,轉臉看展昭,就見他還是呆呆地坐在那裡,顯然是沒醒。

白玉堂立刻來了精神,伸手捏捏展昭的鼻子。展昭依舊呆呆的沒反應。公孫看得有趣,也伸手戳戳展昭的腮幫子,展昭眨眨眼,還是迷糊。

「真有趣,不做貓,改熊貓了?」公孫不解地看白玉堂,「他怎麼會這樣?」

「還沒醒呢。」白玉堂小聲地說。

起床氣分很多種,有暴躁型的,就有溫順型的,如果說公孫是暴躁型起床氣的典型,那麼展昭就是溫順型起床氣的代表,只要他沒睡夠,被強行拉起來之後,就會有一段時間變得很呆,然後不管你怎麼欺負他,他都迷迷糊糊地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白玉堂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每天早上都起那麼早,不過這段時間只會持續一會兒,要是等他徹底清醒過來,還在欺負他,那就要準備好被撓了。

不過今天白玉堂自己也沒醒,所以就捏捏揉揉的,就忘了時間,展昭的眼睛漸漸亮起來,發現白玉堂正在掐他的腮幫子,就緩緩轉過臉。

「貓兒,醒啦?」白玉堂笑問,卻見展昭微微一笑,毫無徵兆地「啊嗚」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啊~~嘶……」白玉堂趕緊抽回手指,邊揉邊喊,「貓兒,你有狂犬病沒有啊?疼死了。」

公孫見大勢不妙,一溜煙就跑沒影了,展昭甩甩腦袋,打了個哈欠,轉臉瞪了一眼在一邊揉手指的白玉堂,嘀咕了一句:「死老鼠,活該,叫你偷襲我。」說完,站起來溜溜躂達去洗手間刷牙洗臉。

白玉堂無奈,追了上去。

…………

白馳下了車,抱著一堆早點興匆匆往警局衝過來,因為S.C.I.幾乎每天都會有人值班,早上多帶些早點,總是有人吃的,所以白馳就養成了每天早上多買幾分早餐的習慣,S.C.I.的人不吃,還可以分給其他部門的同事麼。自從白馳加入之後,S.C.I.在警局的親和力加強了不少。以往,警局的其他部門都對S.C.I.的人敬而遠之,一方面,因為這群人都是所謂的精英,有些距離。另一方面,從隊長到組員都屬於話少類型的,一個個都顯得有些酷,神秘是神秘,厲害也確實厲害,就是太不合群了些。但是小白馳不一樣,他經常各個部門跑著去找資料,有時還會幫人買個東西,帶些吃的,一點脾氣都沒有還有些遲鈍。漸漸的,其他部門的人見到S.C.I.的人也都會閒聊幾句,一旦聊開之後,也就不覺得難相處了,畢竟都是同齡人又都是同行。為此,包拯還專門表揚過白馳,說他是白家百年才出現的一個奇跡,肯定白家祖宗顯靈,祖墳冒青煙了。

跑到警局門口,就見有一個小孩子正站在偌大的警局大門前,他抬頭望著高高的樓頂,又低頭看看手上的一張名片,顯得有些猶豫。

「小朋友,你找人啊?」白馳捧著早餐走上兩步,也許是他看起來實在太沒威脅感了,那小孩並沒有什麼防備的表現,只是點了點頭,給他看了看手上的那張名片。

白馳低頭一看,見是展昭的名片,又打量了一下那個孩子,見是一個大概六七歲的小男孩兒,有些瘦,但看起來很健康,屬於運動型,皮膚是古銅色的。再細看五官,發現這小孩長的很好看,不是可愛,而是這個歲數孩子少有的好看,只是臉上的表情卻是這個年紀不應該有的成熟。

「你找展博士啊?我和他一個辦公室哦,我帶你去好不好?」白馳盡量地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和藹可親一些,還遞了一份小籠包過去,「吃早飯沒?」

白馳面前的小孩,正是跑來找展昭的洛陽,他看著眼前這個大眼睛娃娃臉的小個子「哥哥」,忍不住問:「你……也是警察?」

「是啊。」白馳興奮地點點頭。

「那個……」洛陽看看早點,說:「我吃過早飯了……你,成年了麼?」

「……」白馳就覺半空有一盆冷水兜頭倒來,心瞬間拔涼。

洛陽見眼前這個人一副受到了嚴重打擊的樣子,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趕緊伸手拍拍他,道:「你……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小的。」

「真的?」白馳停止畫圈圈,仰起臉來看他,。

洛陽真想伸手摸摸他的頭,看他眼睛裡水汪汪,身後一條尾巴不停搖,心說,警察還真是什麼品種的都有啊。

「對了,你找展博士哦,走,跟我走。」白馳伸手想去拉洛陽的手,洛陽卻突然一震,雙眼直愣愣看著前方,像是看見了什麼,隨後轉身就跑。

「唉……」白馳跑上幾步,「小朋友?小朋友……」但洛陽一轉眼已經沒了蹤影。

「奇怪。」白馳有些摸不著頭腦,轉身想往回走,冷不防被一個正快步往外衝的人撞了一下。

「哎呀」白馳一個趔趄,手上的東西都掉到了地上。揉揉自己的肩膀,白馳彎腰撿東西,心裡納悶,這一大早的都怎麼了?又想了想,剛才撞他那個,他好像見過,是緝黑組的副隊長,叫什麼來著……好像姓俞。

抱著早餐走出了電梯,迎面就看見從洗手間裡出來的展昭。「哥……」白馳剛喊了一聲,就見展昭一個箭步衝上來,「馳馳,我要小籠包!」

「給,還有豆漿。」白馳給展昭遞早點,邊說:「哥,剛才樓下有個小朋友好像要找你。」

「真的?他是不是很黑?人呢?」展昭早餐也不吃了,趕緊問白馳。

「我說要帶他上來,他突然就自己跑了……哥?你去哪兒啊?」白馳話還沒說完,展昭就把早點往回一塞,衝了出去。

「這是怎麼了?」出來拿早點的蔣平看著展昭飛快地奔走,不解:「展博士在做早間運動啊?」

「給你!」白馳把一堆吃的往蔣平手裡一塞,轉身快步追展昭去了。

「唉~~」蔣平看看手裡的點心,「我吃不了這麼多啊!」

這時,白玉堂也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怎麼了?」

「不知道,展博士跑了,然後小白馳也跑了……」話沒說完,蔣平就見白玉堂也衝進了樓梯間,沉默良久,拿起一個包子啃了一口,「然後頭兒也跑了。」轉身回辦公室。

展昭衝出警局,四周看了看,略一想,就朝對過的巷子跑去。

追到樓下的白馳眼看著展昭跑過街,進了巷子,趕忙也追了過去。

展昭走進巷子,邊聽邊往前走,拐角處地面上的一張捲起的卡片吸引了他的注意,走過去撿起來,正是他的名片。

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像是在罵人。展昭趕緊衝了過去,往前跑了兩步,猛地看見一個男人正在將一個小孩子按到地上,那個被按住的正是洛陽,就見他手上和嘴角都是血,那個男人的胳膊上血肉模糊,應該是被咬的。洛陽是個異常凶悍的孩子,要制服他可不容易,顯然那個男人吃了虧,只是,展昭看見他似乎是被激怒了,正一手按住洛陽,一手抽出了一把匕首,舉起欲刺……

再拔槍已經來不及了,展昭大喊一聲:「你幹什麼?!」

那人顯然是一驚,動作一滯,瞅準時機,展昭衝上去一把撞開了他。等那人摔開,展昭才看清,被他撞開的是緝黑組的警察,副隊長俞慶延。

俞慶延看見展昭先是一愣,但隨後立刻從槍套裡拔出了槍。

展昭下意識地護住身後的洛陽,眼看著俞慶延抬槍瞄準,斜刺裡猛地闖出一個人來,一把將他撞開,手槍應聲落地——是白馳!

白馳撞開了俞慶延後,自己也摔到了一邊。俞慶延翻身剛想站起來,展昭忽見身後的洛陽猛地衝了出去,他手上抓著半塊磚頭,抬手狠狠地就砸了俞慶延的頭一下。

「啊~~」俞慶延慘叫一聲,頓時半邊臉上都是血,但洛陽立刻又對著他的膝蓋用力踹了一腳。俞慶延又是一聲疼叫,跪到了地上,洛陽撿起磚頭又狠狠拍了他的頭一下,直把俞慶延一個將近一米八的大男人拍倒在地。隨後,洛陽跨上一步,伸手緊緊掐住了俞慶延的脖子。

「呃……呃……」俞慶延受了傷,無力反抗,而且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孩子竟然會這麼狠,這麼有力氣。洛陽死死地掐著俞慶延的脖子,眼睛睜得大大的,臉上一點其他的表情都沒有,不管身下人怎麼掙扎,他就是不鬆手,眼看俞慶延已經開始翻白眼了。

一旁的展昭和白馳都看呆了,這樣的行動遠超出了一個七歲孩子的能力,就像是只年幼的凶獸,展昭敢肯定白玉堂小時候,就算最生氣時也沒有這麼凶狠過。

兩人一時都忘了該怎麼反應,卻聽身邊傳來了一個略帶悠閒的聲音:「難怪陳婕要說這小子是個人物了,真夠狠的。」

展昭這才還醒過來,一轉臉,就見白玉堂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了,正站在一邊看著。

「你,還看!」展昭瞪他一眼,看了看地上的兩人,再不分開他們,俞慶延的命就真的要交代了。

白玉堂微微一笑,走上前,伸手揪住洛陽的衣領,一把將他提了起來。洛陽眼神不善,回頭狠狠看白玉堂,卻見白玉堂瞪了他一眼,不知為什麼,洛陽竟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被白玉堂放到地上後,洛陽看看身邊躺著的臉色發紫、呼呼直喘外加滿頭是血的俞慶延,輕輕低下頭,耷拉下肩膀,像是有些喪氣,也有些後悔。

展昭看得出來,洛陽已經有了輕微的暴力傾向,但是,更確切地說,洛陽的暴力傾向是遺傳的,帶在骨子裡的,並不是後天形成的,如果真是心智有損,行動時不會這麼冷靜有條理。他現在表現出來的頹喪,是因為洛文給他灌輸了一定的道德準則和規範,那也是一直以來控制他的有效手段,只是,一旦生命受到威脅,他還是會爆發那種潛能……危險得像一件凶器。

白玉堂看看眼前垂頭喪氣的洛陽,笑了笑,蹲下拍拍他腦袋,道:「幹得不錯,你不僅救了你自己,還救了兩個光會用腦子的沒用警察。」

展昭和白馳眼皮一跳,對視了一眼,默契地想一起蹲到牆角去畫圈圈——太傷自尊了。

洛陽有些遲疑地抬起頭來看著白玉堂,眼中有幾分疑惑。

「要徒手幹掉一個比你大那麼多倍的傢伙可不是簡單的事,不狠一點是辦不到的。」白玉堂看看地上的磚頭,道:「下次拿磚頭砍人的時候,記得打前面,這樣一下子就讓他沒法反抗,打後腦和太陽穴容易把人打死,打臉的話,既拍不死人,又疼!」

洛陽想了想,點點頭。

展昭真想拿那塊磚頭拍白玉堂一下,他都教小孩子些什麼?!可一邊的白馳卻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原來如此啊。」

「還有!」白玉堂伸手指著洛陽道,「要制服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弄死他,鎖喉是最沒效率的方法,你可以打他的臉,卸他的四肢,不解氣還可以連續打他的胃部,但是不能弄死他!」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盯著洛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記住,會憤怒並沒有錯,發洩怒氣也沒有錯,錯的是你沒有很好地控制你自己!你控制憤怒,你贏,憤怒控制你,你輸!」說完,一挑眉,「明白了?」

洛陽睜大了眼睛盯著白玉堂,隨即用力地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