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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非人類 22 螳螂捕蟬

「出來吧,商洛!」

白玉堂的話一出口,在場的眾人都停止了說話,凝神靜氣盯著集裝箱內的情況。車子裡一片寂靜,只有那成堆的、形狀扭曲面目猙獰的屍體,散發著陰森森的味道。等了片刻之後,就聽在屍體堆的底部,傳來了「卡卡」的聲音,類似於木板的碎裂……接著,車子的地板上,一塊正正方方的木板被推起、打開。

這時,眾人才注意到,這輛車子的集裝箱是經過了一番偽裝的,地板竟然是雙層。隨著那塊木板的打開,裡面先是伸出了一隻手,隨後,慢慢爬出來了一個人,眾人定睛一看——正是商洛。

「哈!」車外,塔伯忍不住笑了出來,「真是想不到,原來這小子是想利用我們逃走。」展昭點頭,「事先把錢轉到海外的賬戶,你們收到貨物後不可能搬離,必然是直接上走私船出海回哥倫比亞,到時,他有很多機會可以逃走。

塔伯想了想,道:「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展昭微微一笑,不語,抬頭繼續看集裝箱裡的情況。

現在的商洛,滿臉的鬍渣,看起來很是落魄,遠沒有了當日的風光。看了看眼前的白玉堂,商洛點頭,「你真行啊,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事情敗露,你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逃走。」白玉堂不緊不慢地回答,「為什麼那麼急著賣箱屍,並非單純為了錢,更重要的是逃跑……怎麼逃走最快最安全?自然是和貨物一起。」

商洛「呵呵」地怪笑了兩聲,「你們白家人是生來專門克我的吧,兄弟倆把我逼的走投無路,我姓商的是和你們有仇啊?!」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白玉堂皺眉,「抓你是因為你犯了法,我管你姓什麼?」

「呵……」塔伯突然笑了起來,「真有意思。」

展昭吃驚:「你能聽懂中文?!」

塔伯搖搖頭:「只能聽懂很少的字,不過白家的中文我似乎都能聽懂。」

「什麼意思?」展昭冷眼看他。

「我聽不懂的都是些廢話。」塔伯淡淡地說,「他們兄弟說的中文裡,沒廢話。」

展昭皺眉,轉回頭繼續關注集裝箱裡的情況,但心頭卻是隱隱有些彆扭——這個塔伯,似乎和白錦堂有些淵源,而且淵源還頗深,深到他會對姓白的,都感興趣。

「我的確是栽了。」集裝箱裡,商洛笑得有些慘然「是有人想整死我,我沒殺那些人。」

白玉堂冷冷一笑:「你是沒殺那些人,那麼這些呢?」說著,他指指地上的箱屍,「這些怎麼算?」

「這些人都是讓田中嚇死的!」商洛有些激動,「我只是廢物利用!我自始至終都沒殺過一個人!這些屍體留著只能發爛發臭,我卻讓他們變成了永遠的傳奇,一直流傳下去。」

「這些話你留著法庭上說吧!」白玉堂冷聲打斷他。

張龍和王朝想上車去銬人,卻見商洛猛地拔出槍來指著眾人:「都別過來!」車外眾警員紛紛拔出槍來瞄準商洛。白玉堂搖頭,「你只有一隻槍,再不投降就會被打成篩子,商洛,不划算!」

商洛笑著上下打量白玉堂,「呵呵,你們是不是不信?圖西真的存在的。」

車下的展昭聽到這裡微微一愣,走上幾步問,「你見過圖西?」

「見過!真的存在,可以預知生死,操縱人的意志!」商洛有些神經質地邊喘氣邊說,「你們不相信圖西要遭天譴的啊~~」

白玉堂看著商洛的樣子有些古怪,就見他臉色不正常的潮紅,激動異常,呼吸也很不均勻……

展昭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你判斷得沒錯,時間不多了。」

商洛和在場眾人都是一愣,唯獨白玉堂一個健步上前,抬腳踢飛了還在震楞中的商洛手上的槍,一把拽住商洛,將他雙手反剪到身後。不理會拚命反抗的商洛,白玉堂抬頭問展昭,「貓兒,怎麼辦?」

這時眾人才醒過神來,原來剛才展昭的話不是對商洛說的,而是對白玉堂說的,他的原意應該是——你判斷的沒錯,商洛的情況是不正常,而且時間不多了,快行動!

只一句話,不僅答覆了白玉堂的疑惑更是迷惑了商洛——眾人不由覺得身上有些冒雞皮疙瘩,和一個幾乎能讀心的人呆在一起,真的是很可怕。

展昭讓趙虎打電話叫救護車。被白玉堂制住的商洛卻越來越激動,喘氣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而此時在場的人都已經看出了他的不正常。

正這時,一直沉默的塔伯低聲提醒展昭:「可以先給他降降溫……」

展昭猛地醒悟,剛才太慌亂,一時沒想起來,商洛現在的情況十有八九就是洋地黃中毒,這種藥可以大幅度加速心臟供血,使正常人發生心臟病而喪命,降溫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說不定能撐到救護車來。快速打開了一輛警車裡的冷氣,讓溫度降至最冷,招手示意白玉堂帶著商洛過來。

商洛現在的情況很不妙,臉紅得像是要充血了,喘得也很厲害。

眾人扶他下車,剛下到地面,商洛一抬頭,突然愣住,他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東西,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滿是驚恐。

正這時,就聽對講機裡傳來了馬漢的聲音,他沒有收到白玉堂撤離的命令,所以一直還在高處盯梢,就聽他大喊著:「門!門口」

有好些警員的對講機都開著,馬漢的聲音清晰可辨——門?

猛地向大門的方向望去,就見門口站著一個人,穿著一件灰色的長袍,像是神職人員穿的那種,最可怕的是他的臉……不是人類,而是——鷹王。

「抓住他!」白玉堂大喊一聲,站在最前面的幾個警員都明白過來,猛地向那人衝去。

奇怪的是,那人似乎是有些手足無措,向後退了幾步,就被抓了個正著,被一把扯下臉上戴著的那張面具……

「這不是車廠看門的張大爺麼?」蔣平叫了起來。

那張大爺也奇怪,「你們,你們幹嘛抓我?」

而此時,就聽已經到了集裝箱外的商洛,喉嚨裡發出「咯咯~~」的幾個音節,隨後……劇烈地喘息了一下,睜大了眼睛,臉上出現了那種眾人所熟悉的,極度恐懼的表情,沒了氣息。

「商洛?商洛!」白玉堂搖了他幾下,完全沒有反應,已經一命嗚呼了。

展昭猛然打了個激靈,衝向押運車,和他一起衝過去的還有白玉堂,跑到車前就聽裡面一陣騷動,打開車門,只見傅義山也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僵直在車座上。

白玉堂伸手摸他的頸動脈,隨後對展昭搖搖頭,展昭歎了口氣。

趙虎一把揪住那看門的張大爺,「老頭你有病啊,大半夜裝神弄鬼的。」

「幹什麼啊?不是你們叫我這麼幹的麼?」那張大爺還挺委屈,「你們警察還打人不成,我一把老骨頭了。」

「先放開他。」展昭走了上來,問老頭,「你剛才說什麼是我們叫你這麼幹的?」

老頭揉揉被按疼了的肩膀,道:「我是十二點下班,那個人我見過,他有問過我這門怎麼關的。」說著,老頭一指蔣平。

白玉堂回頭瞪他。

蔣平驚得差點蹦起來,連連擺手:「我說我是新來的技工,沒說是警察啊!」

老頭挑挑眉,「不是他說的,是另外一個警察,穿著警裝呢,就是那種黑色的警裝……呃……」老頭邊說邊四下尋找了起來,看了一圈後,有些疑惑「沒有啊……奇怪!」

眾人一聽就知道肯定是假冒的,黑色警裝大家比較熟,一看就知道是警察,但那是民警服,這次出行動的都是便衣和特警。

「那個警察對你說了什麼?」展昭追問。

「他給了我這身衣服和這個面具,他叫我躲在門口,等你們扶著一個人從集裝箱裡出來,就想辦法讓那個人看見我,他說這是警方要我們市民配合來解決恐怖分子。」老頭一拍胸脯,「老頭別的不高,就覺悟高!」

趙虎問:「那大爺你還記得那人長相麼?跟我們回去做張拼圖。」

「不記得了,大黑天的,他又戴著警帽,誰看得見啊?!」老頭還瞪了趙虎一眼,「拼圖?我一把年紀了,眼睛不行了,玩不了你們這些小孩子玩的東西。」

在場好些警員都讓他給氣樂了,白玉堂看看展昭,示意「現在怎麼辦?」

展昭聳聳肩,臉上倒也沒有特別懊惱的表情,拉白玉堂走到一邊對他耳語了幾句,白玉堂點點頭,就吩咐眾人今日到此為止,收隊了。

警員們長出一口氣,今夜真可謂是一波三折,總算還有些收穫,只可惜商洛死了。

一直在一邊看的津津有味的塔伯突然問展昭:「商洛對我用的,是棄卒保帥,你們對我用的,是兵不厭詐,那麼這次你們中的那招是什麼?」

展昭微微一笑,道:「這招叫螳螂捕蟬。」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見塔伯一臉的不解,展昭又笑著低聲說「只是,究竟中招的是誰,還不一定的。」

「我很有興趣在這裡看完你們的表演。」塔伯笑呵呵地用英語說,在車門關上的一瞬間,卻聽他突然對白玉堂說了一句話,用的卻不是英語,也不像剛才展昭說的西班牙語。

等車子開走了,一頭霧水的白玉堂問展昭,「那鯨魚剛才說什麼?」

展昭似乎是有些心事,「他想看我們把戲演完……「

「不是英語那句,」白玉堂發動車子,「後面那句,嘰哩咕嚕的,是什麼來著?」

「呃……也沒,就一句後會有期什麼的……」展昭搪塞地說,邊催白玉堂開車。

白玉堂也不再問,只是心中有數,這貓什麼都會,就是不會在自己面前說謊,這麼多年了,哪次能瞞過他?這次看他慌成這樣,肯定有事。

展昭臉有些紅,身邊的白玉堂一言不發開著車子,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在一盞紅燈前,車子停了下來,展昭心裡憋得慌,終於拉了拉白玉堂的衣服,說:「小白,我……」

白玉堂伸手捏住他下巴湊上去親了他一下,低聲說「沒關係,鯨魚說什麼我才不在意,我只在意貓說的。」說完,信號燈也綠了,白玉堂繼續往前開,展昭卻在旁邊坐著製造蒸汽~~

實在是不想把剛才的話說出來,塔伯說的,是一句意大利語,意思說:「幫我問候你哥哥,可愛的小豹子。」出於某種直覺,展昭聞到了危險的味道,本能地,他想保護白玉堂遠離這些事情,再說,這隻老鼠是屬於他一個人的才對~什麼豹子~那條該死的鯨魚!

警車回到警局,天差不多都快亮了,包拯有些不太敢相信審訊室裡關著的那個是誰,還有繳獲的那大批軍火……一網打盡但自己人竟然一個也沒傷,老頭驚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勁直喘氣。

「這仗打得太漂亮了!」盧方連連給眾人道賀,興奮得也有些找不著北。

而SCI的人卻各個沒精打采。

「都怎麼了?」公孫給眾人送宵夜過來,「一個個板著臉?」

「可惜啊,功虧一簣。」趙虎還在為剛才那老頭的事生氣。

「誰說功虧一簣?!」展昭反問,「應該說,一切在預料之中。」

大夥兒都驚愕地抬頭,看看展昭,又看看白玉堂,滿眼的期盼。

「一會兒都去好好睡一覺。」白玉堂吩咐,「等到了晚上,還有一場重頭戲要演呢。」

看著兩個組長一臉的詭秘,眾組員的頹喪立刻一掃而空,睡意也上來了,一個個哈欠連天,紛紛找地方睡覺去了。

展昭寫了一張紙條遞給盧方,讓他在天亮後的警方新聞發佈會上把上面的幾點念了。盧方接過字條一看,苦笑問展昭:「小展,你們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白玉堂一笑:「今晚就能見分曉了,是不是貓兒?」

「沒錯!」展昭點頭,「看看究竟誰是螳螂,誰是黃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