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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船兇手10 與魔共舞

趙禎打開暗室的大門,眾人都聽到裡面傳來的驚悚聲音,現場效果堪比恐怖片。

而地下室裡除了有趙禎說的指甲劃擦牆壁、鎖鏈拖拽地面的聲音之外,還有女人的歌聲。

趙虎貼著牆壁,就聽到那歌聲似乎並不是中文的,聽不太清楚,不知道是有人在唱歌還是在自言自語,但那是女人的聲音絕對沒錯。

「哇……什麼情況啊。」趙虎扒著身邊的馬漢。

馬漢皺眉,對趙虎一努嘴,「下去看看。」

「不是吧?」趙虎往旁邊一縮,「這種事情讓洛天或者隊長干比較科學!」

馬漢皺眉,「快啊,趁現在沒人。」

「就是因為沒人啊,下邊是人還好……哎呀!」趙虎還在頂嘴,身後趙禎無壓力地踹了他一腳。

趙虎一個趔趄撲了下去,為了保持平衡不滾下去,虎子很可憐地衝到了樓梯底部。

馬漢跟了下去,白馳要跟下去,趙禎輕輕拽了他一把。

「不下去啊?」白馳看趙禎。

趙禎一聳肩,「讓這倆兄弟搞定吧,我們給他們把風。」

「虎子嚇死了怎麼辦?」白馳有一點點擔心。

「你聽他貧嘴。」趙禎搖頭,「他膽子大著呢。」

另一頭,趙虎一路衝到地下,發現還有一扇門,他也是剎車沒剎住,一頭撞了進去。

地下室有昏暗的光線,比想像中的要寬敞不少,似乎就是別墅的地下車庫。而黑暗之中鎖鏈的聲音更加的清晰,還有嚶嚶的古怪聲音。

趙虎分辨了一下聲音的位置,扭臉望向左手邊的方向,車庫裡的車全部都停在右邊,左邊徹底空了出來,黑暗中,隱約能看到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趙虎身後,馬漢也跟了下來,兩人站在地下室的入口處望向那個昏暗的角落,就見那裡站著一個人,那件白色的裙子很眼熟……仔細分辨了一下,竟然是薩利遇襲時候穿的那種蓬鬆的中世紀大裙子。

馬漢和趙虎對視了一眼,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就聽一些「悉悉索索」的鎖鏈聲音傳來,那人影蠕動了一下。

「什麼人?」趙虎問了一聲。

這時候,就聽到一些類似於歌聲又類似於哭聲的聲音傳來,聽不清楚念的是什麼。

這時,那人忽然掙扎了起來,但似乎身上捆著大量的鎖鏈,黑暗之中分辨不出鎖鏈的長短,但她在一步步向前。

趙虎往前走了一步,突然感覺踢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就見一個白色的圓形物體咕嚕嚕滾到了一旁。

馬漢和他都低頭仔細看了一眼,抽了口涼氣,滾出去老遠的是一顆白森森的骷髏。

「呀啊!」

正在這氣氛陰森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一陣慘烈又嚇人的尖叫聲傳來,這嗓門,趙虎和馬漢覺得被汽車碾了尾巴的老貓都叫不出這效果,簡直是金屬猛刮瓷器才會發出來的聲音。

隨著叫聲,那黑暗之中的女人突然猛地朝前面撲了過來,骷骨般又瘦又長的雙手利爪一樣伸向前方,手中握著一柄長長的,帶血的斧頭。

馬漢掏出槍。

「喂,等下。」趙虎一把抓住馬漢的胳膊,「估計不是鬼,我看像個精神病。」

可奇怪的是,隨著趙虎的話音落下,那個朝著他們衝過來的不知道是女鬼還是女瘋子的人突然站住了。

她站在原地,單手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問,「像瘋子多過像鬼魂?」

趙虎和馬漢面面相覷——說話了!

隨後,就見那白衣女人搖了搖頭,嘴裡發出頗為不滿的「嘖」一聲,走到一旁按了一下類似於點燈開關的按鈕,整個地下室都亮堂了起來。

就見那女人放下斧頭,伸手摘掉手腕上的鎖鏈,走到一旁。

這時,馬漢和趙虎才注意到一旁架著一部攝像機還有一台監視器,連移動軌道都有,還有很多道具和衣服,十足拍電影的架勢。

那女人走到監視器前邊重播了剛才錄下來的視頻,盯著看了一會兒,皺眉,「好像是有些浮誇,不怎麼恐怖。」

趙虎和馬漢對視了一眼——這是另一種類型的瘋子?

這時候,樓上白馳匆匆跑了下來,身後是好奇的趙禎。

他倆在樓上也聽到動靜了,這下邊慘叫尖銳的跟要死了似的,他倆實在忍不住好奇。

但是此時地下室亮如白晝,監視器前邊一個神情專注的女人。

「怎麼回……」白馳剛想問趙虎和馬漢怎麼回事,突然緊盯著前邊監視器前的那個女人看了起來。

趙虎和馬漢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兩人覺得白馳可能也很吃驚,剛想開口,卻見小白馳突然一左一右將兩人扒開,走上一步,盯著那女人看了良久,又驚又喜,「呀,蔣楠啊!」

趙虎和馬漢都歪過頭,異口同聲問,「蔣楠是誰?認識的?」

白馳一臉嫌棄地看著兩人,似乎對他倆有些無語。

這時候,那個女人的視線從監視器上挪開了,伸手摘下了那一頭有些髒亂又有血污的黑色大卷髮。

原來假髮下邊,她自己留了一頭十分帥氣的齊耳短髮。

馬漢和趙虎目測了一下,這個女人不是那麼年輕了,估計得有個四十來歲?不過保養的不錯,臉上可能有妝,所以有些血污,她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副眼鏡戴上,整個人立刻斯文了不少。

趙虎和馬漢瞬間覺得,好像有些眼熟,在哪裡見過的?

「看來我的演藝是徹底失敗的,像瘋子多過像鬼,還被人直接認了出來。」她無奈歎了口氣,「不過也感謝你們告訴我真話,那些人都只會拍手叫好,我演什麼他們都不說真話,一點意思都沒有。」

趙虎和馬漢聽著她說話的腔調,莫非是個演員?

白馳摸了半天摸出一本筆記本來,拿著筆跑過去,「給我簽個名吧?」

蔣楠看了看他,微笑,「你喜歡看我的電影。」

「喜歡的。」

「最喜歡我演的哪個角色?」蔣楠接過本子和筆,「說得合理我才給你簽。」

「我最喜歡你《灰城》裡面演的那個阿婆。」白馳就差兩眼冒星星了,趙虎和馬漢下意識地回頭看了趙禎一眼,就見趙禎一臉不爽。

「這角色很少有人喜歡,電影也不賣座。」蔣楠含笑說著,卻是也給白馳簽了名。

「沒啊,那個阿婆演得超好,總之我喜歡!」白馳捧著簽名心花怒放狀。

蔣楠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伸手摸了摸白馳的腦袋,其實也沒什麼,蔣楠的年紀可以做白馳的媽或者阿姨什麼的了,不過趙虎和馬漢還是感覺趙禎情緒down了不止一點兩點。

「你們在幹嗎?」

這時候,樓上下來了好幾個人,為首的是白玉堂和展昭,身後還跟著斯蒂芬和林若。

「蔣楠!」斯蒂芬看到蔣楠後,似乎也有些吃驚,「你怎麼……」

「我今晚睡不著,想來找找感覺排演一下。」蔣楠過去跟斯蒂芬來了個擁抱,似乎交情不錯。

「她就是蔣楠?」展昭好奇地問白玉堂。

白玉堂倒是也聽說過這個名字,他向來不怎麼關注娛樂圈也不怎麼看電影更是從來不看電視劇,不過他老媽很喜歡蔣楠,總跟他說起這個有些傳奇的女演員。據說蔣楠出生貧寒經歷坎坷,不過演技有天賦而且天賦驚人,得過不少影后,算是有國際知名度的藝人。

趙禎也是大明星,他倆貌似也認識,不過趙禎臉黑黑,似乎心情不佳。

白玉堂和展昭更注意的其實是蔣楠身上的那一身衣服,和薩利身上的一樣。

「可不可以解釋一下?」白玉堂問斯蒂芬。

「這場地是之前用來試造型的,為了保密起見所以沒公開過。」

「出什麼事了麼?」蔣楠有些不解,問斯蒂芬。

斯蒂芬告訴白玉堂和展昭,他們其實是有商業計劃的,準備在推出艾米利亞號之旅的同時,推出一部以艾米利亞的傳說故事為主線的電影。電影投資很龐大,這幾天就預備開拍了,半年後上映,到時候艾米利亞號也竣工了,首映準備放在艾米利亞號上邊,做足噱頭。

蔣楠看了劇本之後很感興趣,答應飾演艾米利亞,據說這電影連客串的都是大卡,貌似陳佳怡也被邀請出演,不過佳怡因為檔期推掉了。馬漢倒是知道,下個月他有一個長達一周的休假,佳怡很開心,跟他約好了出去旅行,這幾天每天都在很雀躍地準備,估計是因為這個原因推掉的。

展昭很感興趣地參觀了一下四周圍的環境,「這個是車庫麼?」

「對,那個暗門和地道是緊急逃生口。」斯蒂芬回答,「我曾經差點遭綁架,心有餘悸,所以每個住處都有緊急逃生的通道。

展昭下意識地看了看趙禎。

趙禎微微一挑眉,那神情像是說——如果硬要這麼解釋也是說得通的。

「你在這裡排練多久了?」白玉堂問蔣楠。

蔣楠顯然是藝術家級的身份,平日大家應該都對她前呼後擁,很少聽到有人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很感興趣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玉堂,驚訝,「咦?你是不是白錦堂的弟弟?」

白玉堂點了點頭,果然都認識白錦堂啊,他大哥回國也不算很久,真是混得風生水起。

「那你應該是警察咯。」蔣楠又看了看馬漢和趙虎,「原來你們都是警察啊,我說都說實話呢。」

「蔣楠。」林若見白玉堂和展昭神情都比較嚴肅,就提醒她,「剛才發生了些事情,薩利受了重傷,你配合一下警方的問話。」

蔣楠愣了愣,看斯蒂芬,「薩利出了什麼事?」

斯蒂芬大概將事情講了一下,蔣楠也很吃驚,「天哪,瑞恩死了?!」

「你什麼時候開始排練的?」白玉堂問蔣楠,「期間只有你一個人在車庫麼?沒看到其他人經過?」

「嗯……」蔣楠似乎有些為難。

「有什麼不方便回答?」展昭覺得蔣楠很有趣,一直注意她的神情。

展昭一直對演員這個職業非常感興趣,這其實是分心理學研究對像中比較特殊的人群,特別是一些著名的演員。

這個蔣楠,展昭對她有瞭解,曾經還看過她的兩部電影,展昭發現好演員其實在演戲的時候類似於一種催眠過程,他們不是催眠觀眾,而是在催眠自己。蔣楠給他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是因為她演繹角色的時候不止神形兼備,而且連聲音都會隨之改變,幾乎將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一直想有機會接觸一下這種類似靈魂附體一樣演技精湛的演員。

「我在這裡大概兩個小時左右了。」蔣楠道。

「這麼久?」白玉堂覺得似乎有些不合理,「一個人在黑暗的地下室?」

「對啊,我從後門進來的。」蔣楠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道白色卷閘門。

「你進來後有沒有看到其他人?」趙虎問她,「外面那麼大動靜你不知道?」

蔣楠走到一旁拿出了一個ipod還有一個很大的耳機,很抱歉地跟眾人說,「我搜集了一些符合我心目中艾米利□□緒的音樂,為了醞釀那種情緒,我在黑暗中一直聽音樂然後用鎖鏈綁著自己跟著哼唱,直到看到你們推門進來,我才覺得情緒上來了,所以演繹了一下,不過可惜……不完美,我始終沒有抓到竅門。」

眾人面面相覷——這理由該怎麼說呢?理論上合理,邏輯上無法理解,畢竟是藝術家性格。

展昭伸手,「能不能讓我聽一下音樂?」

蔣楠將耳機遞給他。

展昭戴上耳機,開始聽音樂。

蔣楠的音樂選得十分奇怪,但是節奏和類型包括曲風都一致。這種音樂十分難得,是那種雄渾配樂,管風琴加上打擊樂,節奏很重但是卻很慢,有一種沉重的,類似是用石頭錘子一錘一錘錘擊心臟的感覺。壓抑但是又感覺很空曠……

展昭閉著眼睛聽,良久,他拿下耳機點點頭,自言自語,「你對艾米利亞是這樣理解的麼?」

蔣楠突然笑了,「說實在的我也不是很明白我是怎樣理解這個人。」

展昭搖了搖頭,「難怪你演出來的接近於瘋子而不像鬼魂。」

「哦?」蔣楠很感興趣地追問,「哪裡有問題?」

「我覺得,你對艾米利亞這個角色投入了太多的個人感情。」展昭微微一笑,「你在演繹的時候說服自己去相信自己就是艾米利亞,可事實上你不是艾米利亞,你和她有最本質的區別。」

「哪裡?」

「你是站在最頂層的一群,而艾米利亞是被踩在最底層的一群。」展昭很感興趣地分析了一下,「簡單地說,你覺得艾米利亞的行為是復仇,是很高端的行為,可艾米利亞的行為是反抗,她不覺得有任何藝術性在裡邊……嗯,不過其實你怎麼演都無所謂。」

「什麼意思?」蔣楠不太明白。

「你那種將自己代入另一個人的演繹方法的確很不錯,但是作為一個心理學專家我建議你少使用這種方法,因為自我催眠的極致就是迷失。」展昭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晃了晃,「目前的狀態是你在駕馭艾米利亞,所以你演的不像,可如果你真演的像了,那就是艾米利亞在駕馭你,與魔鬼共舞太過危險,還是盡量不要嘗試。」

展昭說完,眾人都看著他,估計這裡有一大半的人都沒聽明白展昭在講什麼,而SCI的人基本都無視展昭講什麼,重點白玉堂通常會翻譯,不是重點的也沒必要去費勁弄明白。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那意思——貓兒,你又犯病了啊。

展昭搔搔頭——太興奮了不好意思,蔣楠是塊好的研究材料。

白玉堂讓鑒識科的人在地下室採集現場證據,其他人的重點依然是之前的案件。林若和斯蒂芬之間還是那微妙的氣氛,尷尬,又默契地沉默。

展昭和白玉堂站在氣氛和格調都很古怪的地下車庫裡面,只能說,這一群精英分子之間,真是迷霧重重。

再晚些時候,調查告一段落,蔣楠要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她望向展昭,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與魔共舞啊……」

說完,她若有所思地低著頭上了車,離開。

白玉堂看了看身邊的展昭,小聲開口,「貓兒,你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展昭微微一笑,「跟著蔣楠。」

白玉堂挑眉,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