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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計拖延,準備就緒

第一百章 巧計拖延,準備就緒

公孫和趙普跟著何德廣到了水寨,一層層往裡走。

趙普左右看了看,就見水寨兵力佈置得還算不錯,可見這何澤文不愧是水軍都督出身,將這水寨治理得也算井井有條。只不過,趙普還是暗自搖了搖頭……美中不足。

趙普治軍嚴格是出了名的,雖然他經常跟士兵們混在一起感情甚好,但是對於每天的操演,將士們的軍容都甚是注重。進了軍營,只要看將士們的神情態度,就可以看出這支人馬的戰鬥力。

這水寨裡頭的軍兵,身體都很棒,軍容也行……只可惜,精氣神不行。

感覺一個個都憂心忡忡的,似乎沒什麼幹勁?但是又不像是多擔心何澤文……總之就是古怪。

一路往裡走,有不少人給何德廣行禮,但是,他們的舉動甚是服從,神情卻是冷漠,最明顯的就是眼睛裡透露出來的那一份輕蔑與不滿。

將士們的這種神情,趙普太明白了,他曾無數次接手過這樣的軍兵,會流露出這種神情的理由很簡單,說明將士們對將領不服。

這是一個軍隊的致命傷,軍校對將官不滿、不服,實行命令的時候就會有所猶豫,這樣軍心就會散,這乃是兵家大忌!

邊想著,眾人邊往裡走,到了水寨最內側的一處豪華院落外。

趙普和公孫往裡一瞧,都忍不住皺眉,這水寨,建造得跟個城中城似的,而最讓人覺得離奇的是,這何澤文竟然住在船上。

那是一艘相當大的船,船上有亭台樓閣,類似於一座莊園。

趙普心中好笑,這老賊,看來是做賊心虛,連住都住在船上,怎麼的?!是想要一有變故就馬上逃走不成?

公孫也覺得挺可笑,沒動聲色,回頭看了趙普一眼,對他眨眨眼。

趙普自然明白公孫的意思,他是讓自己稍微收斂些,不過與這何澤文他倒是沒見過面,他年紀也大了還重病在身,應該認不出自己,大不了在一旁等著好了。

公孫又看了看他胸口,示意——東西都準備好了?

趙普對他眨眨眼——書獃,怎麼那麼囉嗦呢?信不過你家孩兒他爹?

公孫狠狠白了他一眼,趙普最近越來越不靠譜了。

很快,三人上了船,公孫發現,在大船附近的防護特別嚴密,幾乎處處都埋伏著守衛。

公孫無奈搖頭,這世界上,一般做虧心事越多的人就越膽小!好像這何澤文和龐太師,府裡府外,上上下下,整天研究著多放些守衛守護自己,生怕有人尋仇。可說來說去,這整個大宋朝得罪窮凶極惡之人最多的,應該是包拯。可包大人自己從來不在門口擺守衛,倒是那些守衛們整天惦記著保護他。

想到這裡,公孫對這何澤文產生了一些輕視之感,什麼水軍大將軍啊,身為一個武將還貪生怕死,連趙普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想著,公孫耳朵紅紅咳嗽了一聲,大踏步往裡走。

趙普在後頭跟著,就想上去蹭他兩下小鬧一番,只可惜現在必須收斂——煩!轉念一想,也快了,收拾掉何澤文半個月估計也差不多了,到了下個月初三,你個書獃子啊,不吃了你我就不姓趙!

進入了何澤文的臥室,公孫就皺眉,這何澤文是坐月子還是怎麼的?整個房間關得密不透風,如今天又不冷,幹嘛跟見不得人似的。

「家父就在床上。」何德廣歎了口氣,道,「他身體不好,怕受風。」

公孫點了點頭,心裡納悶,這真是找好郎中看過了?還是說那些好郎中都想要害死這何澤文以平民憤啊?估計是都不想招惹麻煩,也不想治好了這貪官留下個千古罵名吧,所以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說沒得救了。

走到了床邊,何德廣給公孫撩開了簾子,往裡探頭,道,「爹爹,我請了神醫來看您了。」

「嗯?」何澤文虛弱地撩了撩眼皮,看了看公孫,「神醫……」

公孫就看他印堂發黑,人中也發青,整個人臉色蠟黃,肚子也老大,一看就撐不了多久了。

「何將軍?」公孫問,「我給你把把脈吧?」

「嗯……」何澤文有氣無力地伸出手,公孫摸了摸他肥胖的手腕子,找了半天才摸到脈,心裡讚歎,再不減肥就要胖死了!

診了診脈,公孫確定,這何澤文就是富貴病,再加上有些腎虛,陽氣不足,總之就是陰陽不調……最好的治療法子其實是吃青菜豆腐一年,然後每天喝荷葉老薑茶,去油補脾,多運動多去外面走動,很快就能痊癒,而且保證青春煥發一下子年輕好幾歲。所以說,人這一輩子不管有病沒病,三分藥物七分調理,中意講究陰陽調和氣血順暢,所謂通則無病痛,和則長康健麼。

不過,眼下這病倒是正好合了公孫的心意,就見他皺著眉頭半日,道了聲「得罪」,就去伸手摸這何澤文的肚子,眉頭皺得更深,問身旁何德廣,「他這肚子……是什麼時候大起來的?」

「就這幾個月。」何德廣回答。

「嗯!」何澤文點頭連連,「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啊,肚子脹,還痛。」

「咳咳。」公孫咳嗽了一聲,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尷尬,又似乎為難。搖著頭道,「匪夷所思……簡直匪夷所思,將軍這半年內,有沒有吃過什麼特別的東西?」

「特別的東西?」何德廣倒是愣了愣,問,「什麼叫特別的東西?我爹那山珍海味吃得很多,大多是些不常見的。」

公孫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問,「少帥沒有腹漲難受吧?」

「沒。」何德廣趕緊搖頭,他倒是沒有。

「有什麼東西,是將軍吃了,而其他人沒吃的?最好是菜或者藥物補品……還是母子一起吃的?」公孫想了想,補充了一句,「或者……是娃娃形狀的?」

「母子?」何德廣愣了愣,半晌才說,「哦,爹,您上個月是不是吃了一跟根老參,長得特別像娃娃的?」

「對。」何澤文點了點頭,「那是從北邊兒長半山找出來的,大補……」

「那人參,是不是看起來特別像個小娃娃?」公孫皺眉接著問,「跟誰買的?是農戶,還是藥材鋪子裡來的?」

「呃……是幾個北方來的藥商。」何德廣回答。

「哎呀。」公孫急得一跺腳,「那個吃不得,那不是參!」

「不是參是什麼?」何德廣不解。

「那是……」公孫又急,似乎又有些說不出口,囁嚅半晌,道,「那是娃娃參。」

「娃娃參?」何德廣不解,「沒長大的?」

「不是……那幾個藥商估計也是新做買賣不久的,那東西和人參極像,但是很少見,一旦吃差了,那是要出人命的!」

「哈?!」何澤文一聽就急了,嚷嚷道,「哎呀……兒啊,爹命不久矣了。」

「爹!」何德廣也就覺得晴天霹靂,大罵那幾個藥商不地道,竟然賣毒藥出來「你們先別急聽我說完,並不是毒藥,也不是說吃了就必死無疑。」公孫猶豫了半晌,似乎在琢磨該不該說,「只是,吃了可能會有些麻煩,搞不好,的確非常危險!」

何德廣看出了些端倪,就問,「先生,究竟何事?為何吞吞吐吐的?但說無妨。」

「唉……這娃娃參,的確是大補的東西,只是,那是女人吃的,男人吃不得。」公孫淡淡歎了口氣,問,「二位,可知道送子觀音的由來麼?」

「送子觀音?」何澤文靠在枕頭上,有些不解地看公孫,「就是……抱著娃娃的菩薩?」

「嗯。」公孫點頭,「其實菩薩抱著的並不是娃娃,而正是那娃娃參。」

「呃……」何德廣和何澤文都是粗人,哪兒有什麼學問啊,覺得驚奇,原來抱的不是娃娃是娃娃參啊……

「那娃娃參千金難買,很多婦人久婚不育,拜了送子觀音後,其家眷就進山尋找,若是能找到娃娃形的人參,就帶回家熬湯喝下,不出三個月,必有身孕,百試百靈。」公孫說完,就聽到那何家父子倒抽了一口涼氣。

公孫趕緊忍住,繃住面皮告訴自己——不准笑!

「那個……先生。」何澤文戰戰兢兢問,「女人吃了有孕……男人吃了,應該不要緊吧?

「誰說的?」公孫臉上微微一紅,道,「也有男人吃了的先例。」

「那結果呢?」何澤文越聽越不是味兒。

公孫道,「都生了娃娃。」

「啊?!」何澤文和何德廣同事大喊了一聲,何澤文就感覺眼前一黑,何德廣下巴差點掉下來,張大了嘴問,「怎麼可能?男人生子,怎麼可能有如此荒謬之事啊?」

公孫也無奈,「將軍之前沒注意,這幾日,還動了胎氣了。」

「哎呦……」何澤文急了,道,「神醫啊,你莫要胡言亂語,德廣啊,給我趕出去啊!他必然是胡說的。」

「可是……」何德廣雖然也覺得稀奇,但是畢竟他爹的性命第一位,就有些猶豫。

趙普一直站在一旁,見何澤文似乎不相信,便又看公孫——如何?

公孫微微一笑,是人估計都不會那麼容易相信,不過我有辦法。

想罷,公孫淡淡一笑,搖了搖頭,道,「何將軍,不是我誇口,這整個松江府,能給你治這病,保你們父子平安的估計只有我一個人,你如今考慮清楚,若是將我趕走了,不出三個月,您必然喪命。」

「啊?!」何德廣和何澤文都傻眼了。

公孫見兩人終歸是怕死了,就問何澤文,「將軍最近是不是覺得胸悶,手腳無力,晚上睡覺呼聲大喘不過氣來,白天口乾,腿腳腫?」

何澤文嚥了口唾沫眼睛有些直,半晌才點頭,「對啊……真是這麼回事。」

「不用擔心。」公孫道,「將軍可以慢慢考慮,如果不信我,就等一陣子看看好了。」說著,站了起來,道,「再不出幾日,將軍腹中之胎兒會越來越明顯,到時候,如果將軍還想活下去,就派人去我的藥鋪通知一聲吧。」說完,站起來和趙普一起告辭了。

何德廣命人送出去,問何澤文,「爹……這……」

「哎呀,必然是江湖術士胡說八道的,這大男人哪兒有懷孕的道理,胡說的,必然是胡說的!」何澤文有些語無倫次,又對何德廣道,「德廣啊,給爹倒杯水,口渴。」

「唉。」何德廣到了桌邊給他爹倒了杯茶,讓何澤文喝了。

何澤文大概是剛剛說得渴了,而且這幾天茶飯不思,突然覺得這茶水異常的好喝,就將一壺都喝了,咂咂嘴,說要睡一會兒。

何德廣退出去,留著他爹休息,他現在心裡也挺亂,不過……雖然荒謬,但與其得了什麼重病病入膏肓,還真不如讓他爹有了呢……起碼人不用死啊!

「藥放進去了沒?」出了水軍的營寨,公孫問趙普。

「放心吧。」趙普微微一笑,「你們說話的時候,我將拿藥放進了桌上的茶壺裡頭,還有一顆按你的意思,臨走時放香爐裡了,萬無一失。」

「好!」公孫得意一笑,就等著再過幾天,那何澤文的肚子變得跟十月懷胎一樣大,他就該相信了。

隨後幾天,趙普等人都在焦急等待著,到了第四天,公孫算了算,笑道,「估計該差不多了。」

果然,此時的水軍大營裡頭可是亂作一團了。

何澤文不知道怎麼了,覺得肚子一天比一天脹,也一天比一天大。

「媽呀,爹!」何德廣蹦起來就說,「這絕對是有了啊!」

「別嚷嚷!」何澤文趕緊讓他小聲,「你爹我一帶名將,傳出去生孩子,你讓爹怎麼活啊?!」

何德廣趕緊捂著嘴,問,「爹……那個,是不是真有了啊?」

「我也覺得有些像……這幾天我好像感覺身子裡有兩個人的心在跳」何澤文道,「我就說這松江府那麼多大夫,怎麼就沒一個人能治好呢……原來是都不敢說。」

「哎呦。」何澤文在被子裡翻滾,「沒臉見人嘍……肚子好痛啊」

「爹……不如?」何德廣問,「我去將那神醫再請來?」

何澤文想了想,怎麼的都是小命比較重要,就點了點頭,道,「你速去速回……請他的時候,千萬別讓人看見啊!」

「好!」何德廣趕緊命人去找了,不多會兒那去找的人回來了,說,藥鋪關門了,門口貼著張方子,說是去北方進貨了,至少半個月後才回來。

「嘖!」何德廣急得團團轉,這可如何是好啊?

且說公孫這一招,叫做欲擒故縱,反正何澤文如今是挺著個大肚子,這種情況,估計他想造反也是有心無力,正好,拖上他一段時間,他們那頭必然是心急火燎但是沒法子,而趙普這邊,正在耐心準備,造船的造船,屯糧的屯糧。

這一天下午,公孫正坐在蘆花蕩邊看書,小四子和蕭良石頭一起圍著一棵梨花樹跑來跑去,這時候,就聽小四子突然喊,「爹爹,那邊有好多魚魚。」

「魚」趙普坐在一旁,和展昭白玉堂等邊看地理圖邊喝酒,聽到小四子說的,覺得挺新鮮,這得多大的魚,才能從岸上看見啊?

「小良子,快看!」小四子伸手指著前方的水裡,就見靠近陷空島的水面上水波翻滾,似乎有大量的魚正在游來。

「這是什麼?」白玉堂一皺眉,就要站起來,卻見趙普擺了擺手,笑道,「自己人。」

歐陽少征也爬到了一棵樹上看了看,就見遠處來了十來艘大商船,船頭站立一人,一身青色短衫,踩著船頭的圍欄,看起來相當威武。

「是鄒良!」紫影也看見了,有些意外,「他來得挺快啊。」

「呵。」趙普一笑,「聽說能打仗,他自然來得快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水裡「嘩啦」一聲,一群穿著古怪衣服的兵將嘴裡叼著一根蘆桿兒,齊齊從水中冒了出來。

「呀,爹爹!」小四子被嚇了一跳。

「不用怕。」赭影逗他,「都是自己人。」

小四子眨眼,就見那群人上了岸,光著膀子,背上一層灰色皮子一般的衣裳,下面穿著鼓起的褲衩,嘴裡叼著根蘆桿兒。

「爹爹,好像老鼠。」小四子小聲對公孫道。

「這就是水鼠麼?」展昭問。

白玉堂失笑,「比四哥還像。」

那的確就是被鄒良用來做水軍先鋒的水鼠,眾軍將上了岸後,整齊列隊,給趙普行禮。

趙普點頭,見自己的兵將一個個神采奕奕,心中滿意,光看軍容,那水寨就他娘別想贏過他趙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