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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邊一個四,西邊一個四

第二卷《比翼鳥呀比翼鳥》

第五十一章 東邊一個四,西邊一個四

「疼呀!」

「忍住!」

「忍不住。」

「那我輕點。」

「還是好疼呀。」

「第一次都這樣的,習慣就好了。」

「呀!」

「乖,忍一忍!」

「嗚……」

「別哭啊。」

「嗚嗚……」

「乖,寶貝忍一忍。」

「疼死了。」

「好,我輕點,我輕點。」

「嗯……呀……還是疼的。」

「這種事情,要用力才行的呀!」

「呯」的一聲,趙普將大門踹開,白了臉色衝進公孫房裡問,「你們在幹嗎?」

抬眼,就見小四子坐在桌子上面,捲著褲腿光著小腳丫子,公孫坐在一張凳子上,正用食指的關節在按小四子的腳底板。

爺倆都被突然破門而入的趙普驚了一跳,睜大了眼睛看他。

趙普眨眨眼,問,「你倆……幹嗎?」

「小四子最近便便有些緊。」公孫道,「我給他按按。」

「呃……」趙普愣了愣,心說……原來如此啊,嚇死他了,這爺倆也是,說話怪聲怪氣的。

「你幹嘛?」公孫有些不解地看他,「突然殺進來。」

「呃……」趙普眨了眨眼,湊過來說,「我也緊。」

……

公孫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就被屎憋死算了!」

趙普無奈,道,「書獃你還生氣啊?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了。」

公孫不搭理他,小四子見公孫走神了,就趕緊悄悄將腳丫子縮回去,放下褲腿,準備溜走穿鞋。

公孫眼疾手快抓住他另外一條腿——按住。

「呀……」小四子淒淒慘慘地叫了一聲,惹得紫影擔心地趴在門口看。

「喂,書獃,你下手那麼重啊?!」趙普也有些心疼,這也算他兒子呀。

小四子委屈地看公孫,公孫也心疼,剛剛下手重了些,趕緊給小四子揉揉,道,「按著疼就表示有筋絡不通!如果身體好,按了就不會痛了!」

趙普一挑眉,問,「是麼?」

「那是。」公孫白了他一眼,將小四子抱過來,給他穿好褲子和鞋子,道,「以後每天按。」

小四子往公孫懷裡鑽了鑽,「不要。」

公孫捏他臉蛋,「那兩天。」

小四子抹抹臉,哭喪著臉說,「爹爹沒洗手!」

公孫樂得笑了起來,趙普不無羨慕,心說,真小氣啊,給我也按按麼,要不然讓我按按也好啊……一想到公孫那只白嫩嫩的腳丫子,趙普就心情大好。只可惜自從那天胡說八道之後,這書獃子就不讓他近身了,而且這兩天才肯跟他說話,之前都當他是空氣。

「書獃,中午去哪兒吃飯?」趙普笑著問公孫。

公孫抬眼看他,問,「王太醫的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哦。」趙普道,「太醫院的太醫聯合整你呢,說你害他們出洋相,正巧小明子不舒服找太醫看,他們才想利用他的,僱人的銀子都是太醫院的太醫給湊的,不過你放心,那幫太醫一個都跑不了,我都收拾了。」

公孫聽後微微皺眉,問,「幾個太醫會有那麼大膽子?」

趙普挑起嘴角笑了,道,「哈,書獃,我就說你有腦子,包大人也說不止那幾個太醫,後面肯定還有人撐腰,後來又問了一下,你猜供出誰來了?」

公孫搖搖頭。

「大將軍汪明翰。」趙普道。

「什麼?」公孫吃了一驚,道,「以前的掃北將軍?他不是年事已高了麼?而且貴為國丈,怎麼會……」

趙普笑了笑,道,「我讓人打聽了一下,據說最近汪妃挺受寵的,也是相對於龐妃和李妃來說,因此這汪老將軍就動了心思了……他早就想除掉我吧,所以給那些太醫撐腰,順便煽風點火了一把。」

公孫想了想,笑問,「就這麼簡單?這法子……激怒你的可能性比除掉你要來得大啊,畢竟,如果你相信了是皇上搞的鬼,暗藏心機回到漠北再舉兵造反……那損失的不就是他這國丈嗎?」

「呵呵呵。」趙普笑著連連點頭,道,「好啊書獃,夠聰明的,的確就是這麼回事啊。」

「你的意思是說……還有隱情在裡頭?」公孫吃驚地問。

趙普點頭,低聲說,「後來我讓影衛去汪老將軍家裡蹲點……才知道了一些別的事情。」

公孫想了想,問,「耶律明去過?」

趙普此時和公孫湊近了說話,一聽就一愣,隨後撲上去在公孫腮幫子上吧唧一口,道,「太聰明了!」

「你……」公孫擦臉,狠狠瞪趙普。

趙普壞笑。

就在這時,展昭走了進來,道,「公孫先生。」

公孫凶巴巴白了趙普一眼後,緩和了臉色看展昭,問,「展護衛有事?」

「大人說,讓您去看一具屍體。」展昭道,「死了很多年,差不多都變成骨頭了,不知道能不能分辨出死者生前的特徵來?」

「能。」公孫點頭,道,「只要骨頭保存完好,基本的都能辨別出來。」

「當真?」展昭吃驚,公孫點頭,示意展昭帶他去,邊把小四子交給了趙普。

小四子說,「我也要去。」

公孫道,「去看屍體的,不怕呀?」

小四子搖搖頭。

公孫想了想,道,「我先去看看,不嚇人再讓你進去,萬一嚇著了晚上又該鬧了。」說完,跟展昭先走了。

趙普望天——哼,對展昭比我好那麼多,臭書獃!

小四子看了看趙普,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問,「九九。」

「嗯?」趙普看他,這小臉嫩的,水當當,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九九。」小四子有些擔心地問,「爹爹凶你,你會不會不喜歡爹爹?」

趙普一愣,笑了起來,搖搖頭,道,「小四子,我喜歡的就是你爹爹凶。」

小四子有些奇怪,問,「怎麼會,有人喜歡被人凶?」

趙普挑了挑嘴角,道,「你看看,你爹除了凶我,他還凶誰?」

小四子仰天眨了眨眼,半晌才搖搖頭,「沒有了。」

「可不是。」趙普一笑,道,「所以說,對你爹爹來說,我算是特別的了,和別人都不一樣。」

小四子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道,「哦……這樣哦!」

趙普點點頭,「不過呢,凶是第一個階段,這個階段要快點過去,最好是馬上進入第二個階段。」

小四子有些不解,問,「那什麼樣子的算是第二個階段啊?」

趙普想了想,「嗯……就是他看到我就笑,看不見我就跳,上來就親親,摟樓又抱抱!」

小四子聽後,伸出小手摸了摸腦袋,想像著公孫見到趙普如果變成那個樣子……

趙普也仰著臉想呢,一想到公孫的那個樣子——嘶,雞皮起來了!

公孫跟著展昭跑到了仵作房裡,包拯站在房中,就見他腳邊擺著一口帶泥的棺材,像是剛剛從地裡挖出來的。

公孫走上前看了看,只見棺材裡頭躺著一具白色的枯骨……鐵定是有些年頭了,肉都沒了,就剩下白花花的骨頭。

「先生。」包拯問公孫,「能不能確認這屍體的特徵?」

公孫點點頭,蹲下去詳細查看,道,「死者是個男人……五十多歲。」

包拯點點頭,問,「能不能查出,是怎麼死的,或者一些生前的特徵?」

公孫點點頭,道,「要把屍體拿出來。

「好!」包拯和展昭都過來幫忙,將骨頭撿了出來,放到了桌子上面。

這時候,趙普抱著小四子進來了,小四子盯著桌上的白骨看,展昭怕他害怕,看公孫,公孫擺擺手,道,「骨頭他不怕,就怕帶肉的。」

正在擺放骨頭的時候,公孫突然拿著一根骨頭「咦」了一聲。

「怎麼了?」包拯趕緊問。

「嗯,這人應該是個做體力活的,而且肯定長年挑著扁擔什麼的。」

「哦?」包拯微微皺眉,道,「何以見得。」

「他骨頭的形狀。」公孫說著,將手上的骨頭放下,指著那人的肩膀和手臂一帶的骨頭道,「看,明顯兩根骨頭的形狀不一樣,表示長年一邊承受壓力,另外,你們看他的腳上,有骨刺,很嚴重,這也是長年體力活的人會出現的毛病,還有手指。」公孫指著死者的手指道,「他的骨關節很大,手是經常做體力活的,另外他胳膊上有一處內側骨折又癒合的痕跡。」

眾人順著公孫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就見這人的上臂骨頭上,有一個地方,骨頭比較厚,而且……歪了。

「這根骨頭沒有長好。」公孫道,「位置不對,表示當年不是郎中給他接的,而是硬挨著,直到骨頭自己慢慢長好為止的。」

眾人都點頭,包拯皺眉,問,「這人是怎麼死的,能判斷麼?」

「能。」公孫伸手指了指兇手的胸骨,道,「肋骨的地方出現了明顯的裂紋。」

包拯點頭。

公孫道,「有很大的力,撞到了他的胸,傷到了他的臟器。」

包拯問,「那麼說……是被人殺死的?」

公孫又端起死者的頭骨看了看,搖了搖頭,道,「大人,他應該是摔死的。」

「摔死?」包拯吃驚。

「嗯。」公孫點點頭,道,「從某個高處摔下,然後胸口撞到了石頭,或者是樹幹之類比較粗硬的東西……最後頭先著地了。」說著,給眾人看死者的腦後,眾人就看到……有一些裂紋。

「如果是被人打死的。」公孫道,「要將死者的胸腔處肋骨全部打碎……而不傷到別的筋骨,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總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肺癆死的,是不是?」包拯突然問。

公孫一愣,很肯定地點頭道,「當然!此人絕對是外傷致死的。」

「他不是文人?」包拯問。

公孫搖頭,「是做體力活的,」

包拯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半晌,他才問公孫,「能不能看出來……他是哪裡人?」

公孫笑了笑,道,「大人這可難倒我了……我只能大致看出眾人的祖籍應該是南部的人。」

「哦?」包拯眉頭皺了起來,問,「如何判斷?」

「從他的長相上面。」公孫道。

「長相也可以推斷?」包拯吃驚。

「能的。」公孫道,「我們的長相是由我們頭骨的形狀和特徵決定的……比如說這個人的鼻子比較寬,所以應該是大鼻頭的,眼窩不深,因此可能有些微的凸眼,另外他下巴比較平,因此應該是方形臉,顴骨不高,所以整張臉比較扁平,應該是很老實的那種長相。」

包拯聽後,似乎有些不解,他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公孫不解地看了看身旁的展昭,展昭也聳聳肩,示意他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原委。

「包相?」趙普忍不住問包拯,「怎麼了?」

「別問,別問。」包拯擺了擺手,道,「這事情要從長計議,我得去找八王爺。」說完,站了起來,對門口的衙役們說,「將仵作房鎖起來,好好把手,不要讓任何人接近這棺材,聽到沒?」

「是!」眾人領命。

包拯起身匆匆往外走,展昭跟上幾步,「大人,我送你去?」

「不用不用。」包拯道,「你們吃飯去吧,這事情不要外傳,我一會兒可能還要進宮。」說完,就出了門。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趙普看了看走到井邊打水洗手的公孫,問,「唉,書獃,怎麼回事?」

公孫邊洗手邊搖頭,道,「不知道,大人的神情似乎有些古怪。」

展昭想了想,問一個衙役,「唉,這屍體你們那兒弄來的?」

衙役們搖搖頭,道,「剛剛八王爺派人送來的。」

展昭一愣,趙普皺眉,道,「會不會和上次的案子有關?就是白兄抄錄來的那首詩,當天八哥和包相不就一臉諱莫如深的樣子麼。」

公孫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都點點頭……被趙普那麼一說,兩人也都想起來了。

「上次好像聽包大人說,涉及前朝舊案,牽連極廣!」展昭道。

三人想了想,都愣在了院子裡,這時候,就聽小四子打了個哈欠,問公孫,「爹爹,吃飯麼?餓。」

「先吃飯吧。」趙普道,「這事情既然包相不讓管,鐵定有他的道理。」

公孫和展昭都點頭,公孫從趙普手裡接過小四子,抱著出門了,眾人去太白居吃飯。

還沒到太白居,展昭就在河邊站住了,他望著遠方,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看什麼呢?」趙普不解地問他。

展昭笑了笑,問,「小四子,在河上吃過飯沒?」

小四子眨眨眼,搖搖頭說,「沒有。」

展昭伸手,接過小四子,問公孫他們,「我們去船上吃吧?」

「船上?」趙普和公孫都有些不解,但是此時展昭已然抱著小四子縱身一躍……踩著水飛向遠處一艘掛著白色紗幔的華麗畫舫去了。

「唉。」公孫有些著急,趙普心裡暗讚展昭——太夠意思了!

公孫想找船過去,但是附近哪兒有船啊,正在沒注意,就聽趙普道,「唉,書獃,我帶你過去吧,又快又穩還不用花銀子。」

公孫看了看趙普,似乎是在考慮。

趙普笑道,「婆婆媽媽的,算了,我吃虧一點好了!」說完,不等公孫回答,伸手將公孫一把撈了起來,抱了個結實,一躍竄出河岸,掠向那艘畫舫。

公孫下意識地伸手摟住趙普的脖子,趙普挑起嘴角一笑——幸福的不得了!

躍上了畫舫,才看到甲板上一張桌子,桌上一壺酒,桌邊坐著神色複雜地看著眾人的白玉堂,而展昭則是抱著小四子在一旁笑瞇瞇。趙普抱著公孫上了船,公孫趕緊往下竄,趙普趁機在腰上掐了一把……軟呀!

公孫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流氓還笑,真想抽他。

「白兄的畫舫啊?」展昭笑問,「陷空島五員外果然是氣派。」

白玉堂有些無力地看了看展昭,趙普到桌邊坐下,道,「之前沒看見過啊。」

白玉堂一笑,道,「我四哥他們來了,所以船就開來了。」

「嘿嘿。」這時候,就聽到船艙裡頭傳出來了笑聲,不一會兒,一個乾瘦矮小的男  子走了出來,他手上拿著一把羽毛扇子,輕輕地晃著,出來掃視了一圈,笑道,「在下陷空島,翻江鼠蔣平,各位,幸會。」

展昭微微一愣,上下看了看眼前人,就見此人奇醜無比,矮瘦不說吧,皮膚還慘白,賊眉鼠眼,三柳狗油胡,一笑滿嘴黃牙。

「四哥。」白玉堂給蔣平介紹,「這是展昭,這是九王爺趙普、這是公孫策,比大嫂還厲害的神醫啊,那小娃娃是小四子,公孫策的養子。」

蔣平一一見禮,笑道,「原來這位就是九王爺啊……」

趙普點了點頭,道,「幸會,四爺翻江鼠,久仰大名。」

「不敢不敢。」蔣平笑呵呵道,「我哪兒有什麼大名啊。」邊說,邊招呼眾人坐下,他說從陷空島弄來了些上好的海鮮,正好,大家吃頓飯,已經叫廚子在做了。

說話間,蔣平好好端詳了一下展昭,笑道,「這為就是南俠展昭啊。」

展昭見蔣平對自己笑,也點點頭,「蔣四爺。」

「不敢不敢。」蔣平笑得別有深意,展昭有些納悶。

趙普看了看兩人的情景,趕緊站起來對公孫道,「對了書獃,你還沒給我娘換藥呢吧?」

公孫一愣,心說……太妃的病不是已經治好了麼?怎麼又換藥?

但還沒等他想明白,趙普就將小四子抱起來,塞進了公孫的手裡。

展昭抬眼看兩人,趙普抱起公孫就道,「你們先吃著,我們回趟王府,一會兒就來!」說完,道了聲別,離開了畫舫,上岸趕緊走。

上了岸,公孫有些不解地問趙普,「你幹嘛?」

趙普道,「唉,忘了?老四都難搞!」

公孫看了看他,問,「什麼意思啊?」

趙普笑了笑,「之前我就覺得,白玉堂雖然性子狠人也聰明,就是淡定了些,展昭也不知道跟他什麼過節,有意欺負他呢,不過這回來了個心眼子更多的,展昭就有的受了。」

公孫想了想,問,「你是說,蔣平是來給白玉堂出頭的?」

「也不能這麼說吧。」趙普想了想,道,「這叫針尖對麥芒麼,蔣平一看就是心眼多的,讓他倆斗去吧,咱們別蹚那渾水。」

公孫聽後,笑了笑,道,「其實……看展昭那樣性子的人吃癟,也挺好玩兒的。」

趙普失笑看公孫,道,「哈,你書獃子還有些唯恐天下不亂啊。」

公孫拍拍小四子,道,「反正都是亂啊,那邊那個老四,比這邊這個老四看著順眼多了。」

趙普一愣,公孫對著前面努努嘴,趙普轉臉,就見迎面,耶律明帶著幾個下人,搖著扇子一派從容地的走來。

趙普眼皮子抽了抽,微微瞇起眼睛,挑起嘴角笑了笑,帶著公孫往前走。

公孫看趙普,「你不躲啊?不是看見他起雞皮疙瘩麼?」

趙普冷笑了一聲,道,「你和小四子被人砸雞蛋的事兒還沒了呢,我可不能輕易放過他,走,給你出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