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在開封落戶==＋
展昭和赭影出了開封府之後，兜兜轉轉到了一個小巷子裡頭，就見那裡好幾個小混混正坐著推牌九呢。
展昭走到其中一個身後，用巨闕戳了戳他的背。
「唉，別吵，爺手氣好著呢。」那小混混頭都沒回，依舊接著賭錢，嘴裡喊，「開牌啦開啦！」
而在他對面的幾人，都看到了展昭，面面相覷，臉上表情尷尬，對那小混子使眼色。
小混混看到了他們的樣子，「幹嘛你們？抽筋啊？」
這時候，就聽展昭道，「毛石頭。」
那人一愣，定住了，半晌才尷尬地轉回頭來，看了展昭一眼，咧開嘴道，「呦……展大人啊。」
展昭笑了笑，看了另外幾個小混混一眼，那些人趕緊就撒腿跑了，那個叫毛石頭的也想跑，卻被展昭抓住了衣服領子，甩到了一旁的牆邊。毛石頭揉著肩膀，看展昭，「展爺，我最近沒幹什麼啊。」
展昭看了看他，笑問，「剛剛去南街成衣鋪了沒？」
「沒有。」毛石頭趕緊搖頭。
展昭挑起嘴角一笑，道，「唉，毛石頭，我跟你說個事兒。」
「您老說。」毛石頭趕緊點頭，見展昭剛剛臉色還挺嚴肅，這會兒笑瞇瞇的了，心裡就發毛……他最怕展昭這樣笑了，這樣笑就表示他要整人了。
展昭拍拍他，示意他別緊張，道，「嗯……剛剛有人去成衣鋪門口砸雞蛋了，你知道麼？」
「不知道啊。」毛石頭趕緊搖頭。
展昭挑了挑嘴角，道，「哦，那最好了。」
「啊？」毛石頭有些吃驚。
「九王爺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說要這開封街上所有小混混的兩隻手。」展昭笑瞇瞇道，「我來給他統計一下人數。」
「呵……」毛石頭驚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戰戰兢兢地說，「展……展大人，您別開玩笑啊。」
展昭一笑，對赭影點點頭，道，「他說他不知道，動手吧。」
赭影很配合地在一旁扮黑臉，抬手抽出刀子。
毛石頭就看到明晃晃的寒光一閃，驚得差點昏過去，趕緊擺手，道，「饒命啊，我說啊！」
赭影收起刀，冷冷看他，「說！」
「不是開封本地的，流竄過來的一幫人，他們辦完事就出城了。」毛石頭說，「展大人，開封本地的人誰敢動您開封府的人，這不是找死麼，更別說是九王爺家的人了。再說了，那神醫救過開封百姓的命，娃娃那麼可愛，但凡有些良心的誰會碰啊。」
展昭皺眉，問，「誰指示的？」
「呃……」毛石頭似乎顯得有些猶豫。
赭影伸手抓住他衣領子，冷冷道，「在大漠的時候，我趙家軍一個兄弟讓野狼咬死了，王爺殺了荒野幾十萬條野狼給他兄弟陪葬，你識相的就說出來，不然，今天砍了你們的四肢， 那都是輕的。」
毛石頭臉都嚇白了，道，「我聽到的都未必是真的，但是，我知道哪些地痞落腳點在哪兒。」
赭影放開他，毛石頭對兩人說，「在城東的十里坡，不過要趕快，今晚估計他們就上船跑了。」
展昭和赭影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毛石頭趕緊就跑了。
「展大人，我去十里坡先守著。」赭影道，「麻煩你幫我回去知會王爺一聲。」
展昭點頭，見赭影要走，就拉了他一把，很感興趣地問，「唉，赭影，你剛剛說的打狼，是真事兒麼？」
赭影愣了愣，隨即一笑，從懷裡掏出一枚短小的竹哨來，遞給展昭。
「這是什麼？」展昭不解地問。
「羌哨。」赭影回答說，「聲音很響，我們打狼的時候，先是大片的圍剿，後來狼群沒了，只剩下散的，我們就包抄，誰發現了就吹這哨子，一群人過去圍住砍死……大漠現在還剩下的狼，都是怕人的，尤其是一聽到這哨聲，哪怕只有一個人，狼群也會嚇得奪路而逃。」
「哦。」展昭接到了手裡，端詳著那枚勺子，赭影突然道，「對了……被咬死的兄弟叫銅影，就是紫影的兄弟，別在他面前提狼這個字。」
展昭一愣，想起之前赭影似乎跟他提起過，就點了點頭。
赭影轉身走了，展昭將哨子收了起來，趕回開封府去報信了。
展昭回到了開封府，找到趙普和包拯，將事情一說，包拯聽後微微皺眉，看趙普。
趙普想了想，道，「先把人抓來比較重要。」
包拯也點頭，趙普叫來所有影衛，動手抓人，一個都別放跑了。
紫影帶著眾影衛就走了。
公孫有些擔心，問，「會不會抓錯人？」
展昭搖搖頭，道，「放心，毛石頭是地面上消息最靈通的，他不敢騙人……這事情也不太像是開封府的人做的。」
包拯似乎若有所思，問公孫，「公孫先生，他們威脅你的是，讓你滾出開封去？」
「嗯。」公孫點點頭，「的確。」
「為什麼單單是滾出開封呢？」包拯不解地問。
「我也覺得奇怪。」公孫道，「我離開了開封，對誰有好處，或者讓我離開開封會造成的後果對誰有好處……想來想去，都覺得說不通。」
「你別想了。」趙普道，「反正不會再有這種事情，案子我們查就行了。」
「對對。」包拯點頭，道，「唉，先生在我開封府住著，我也沒派個人保護，真是……」
公孫趕緊搖頭，小四子摟著公孫的脖子，對包拯說，「小包子，爹爹說，在開封府住著，不好意思。「「啊？」包拯一愣，展昭也眨眨眼。
公孫趕緊制止小四子，道，「你們別聽他的，童言無忌。」
小四子噘噘嘴，道，「爹爹剛剛明明說的。」
「小四子。」公孫瞪了小四子一眼，包拯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包拯道，「等等，先生，你讓小四子說完。
公孫尷尬。
小四子看趙普，趙普對他點頭，這也是剛剛趙普教小四子做的。
小四子仗著膽子接著道，「爹爹說，在這裡白吃白住，不好意思，然後也不能行醫，覺得不是辦法。「公孫一張臉通紅，有些著急地看小四子，這小東西，怎麼什麼都說啊。
包拯和展昭則是愣住了，半晌之後，展昭捂嘴笑，包拯也笑得直搖頭，道，「先生啊先生，您怎麼那麼健忘啊。「公孫一愣，看包拯。
「邢懷洲的案子，皇上賞賜了很多的獎勵，還有一箱子金子塞在你床底下呢。」包拯道，「再說了，我開封府是清水衙門沒錯，可並不是窮困潦倒啊……我包拯一年的俸祿夠養活至少百八千人了，所以我一直不明白老龐那麼有銀子了為什麼還是要貪圖富貴。」
公孫傻眼了，他想了想，摸摸頭——是麼？皇上賞賜了金子他怎麼不知道？
包拯邊說，邊斜眼看了趙普一眼，趙普心領神會，跳了挑嘴角，暗中，灰影一溜湮沒影了，不消半刻，從王府之中弄來了一箱子黃金，悄悄塞到了公孫的床底下。
「先生。」包拯對公孫道，「我知道公孫才識過人，其實本府有個想法早就想說了，但是怕屈了先生的才。今日我便老著臉皮說了，「先生……我這開封府裡頭，沒有主簿。」
公孫一愣，「主簿？」
包拯點頭，「公孫先生的才情若是能在開封府做事，那可真是百姓之福了……先生也見過皇上了，若是先生不嫌棄，不如我去向皇上討了這官職給先生。」
公孫聽著有些吃驚，問，「開封府……師爺也有官職的麼？」
「那當然。」包拯點頭，道，「前些天皇上已經跟我提起過了，說先生大才，流落江湖可惜了，本來他想讓你做太醫院主管，但是我覺得先生未必喜歡這官職。後來又說讓先生作參政或者學士，我都覺得不太適合……倒是留在開封府可以一展所長！一來，先生聰明絕頂見多識廣博古通今，能為我們破案增加很多的線索。二來先生醫術了得，我這開封府還少一個最好的仵作。第三，不瞞先生，您一來之後，我開封百姓有福，我本來都打算在開封府大院內給先生修建藥房藥廬，外面設藥鋪，為所有看不起病的百姓治病，費用一律我開封府承擔，但就是怕先生不肯。最後一點……自從小四子來了之後，整個開封府熱鬧非凡，原來那可是一派死氣沉沉的，我是甚愛小四子啊。」
趙普在一旁聽得眼皮子直抽，心說，「好你個老包啊，你還真會就坡下驢啊，這順毛捋的，那書獃非暈了不可啊！」
公孫聽到這裡，已經很是感動了……沒想到包大人竟然是如此想的，一旁小四子摟著公孫的脖子，道，「爹爹……我們留下來吧，你就做布布麼。」
眾人都納悶，「布布？」
公孫無奈，道，「是主簿。」
「唔。」小四子點點頭。
展昭也笑了，道，「先生，說實話，你才高八斗，但是能者招妒，小四子又那麼小，你孤身一人在外漂流又不會武功，很讓人擔心，不如找個地方，安定下來吧。」
公孫看了看展昭，已然心動了，想到這裡，抬眼看了看趙普，那意思像是問——那，你說呢？
趙普更暈了，公孫竟然徵詢他的意見，想了想，道，「你開心就好。」
公孫心頭一暖，想了想，就對著包拯點了點頭，道，「那……就有勞包大人……」
「不勞不勞！」包拯樂得嘴都合不上了，展昭也笑了起來，就聽包拯道，「若是能連白少俠也留下……」
話沒說完，展昭趙普一起對他搖頭，「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包拯歎氣。
公孫看小四子，就見他仰著臉摟著自己笑瞇瞇的，說不出的高興，「爹爹，我們以後不走了哦！」
公孫點了點頭，捏他的臉蛋。
包拯趕緊張羅人給公孫準備一個大的宅院，修建藥廬藥鋪的事情也都馬上準備，自己則是抽空出門，坐轎子跑去皇宮請旨了。
趙禎一聽公孫肯留下來為官，相當的開心，立刻下了聖旨，封公孫為鐵帽子師爺，因為公孫和趙普的關係，別人鐵帽子都是封的王爺，這回給了師爺了，當朝三品，並且欽賜了一塊牌匾給開封府開的藥鋪，——天下第一善堂，資費皇宮給承擔，並封公孫為天下第一神醫。
如此殊榮扣下來，開封府立刻轟動了，全城百姓都出來慶祝，高興開封府又多了一位得力的好官。
公孫有些不太適應，他迷迷糊糊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往床下看了看，真的拖出來了一個箱子，打開……一箱子黃金。
公孫有些懵，當日皇帝的確是賞了些銀兩，但是……應該沒那麼多吧？！
公孫想了想，將黃金都拿出來，細細地查看，終於，在其中的一塊金條上面，發現了一個篆刻的——九字。
公孫立刻明白了，將金條放下，拉過小四子，道，「小四子，你是不是跟趙普說什麼了？」
小四子捏著手指頭，不說話，不過也不否認。
公孫板起臉來道，「怎麼能要他的銀子啊？」
先四子噘起嘴巴，道，「小四子相讓爹爹高興。」
公孫也心疼，這小東西，這麼早就開始操心這種事情了，也不能說他，就道，「小四子，爹爹如今已然做了開封府的主簿，也算是喜歡做的事情 ，善堂也開起來了，心滿意足，不能再要他的金子了。」
小四子點點頭，小聲嘀咕說，「九九說，金子算什麼，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摘給你的。」
公孫一愣，臉通紅，道，「別瞎說。」
小四子摟住公孫蹭了蹭，笑瞇瞇道，「爹爹，你是不是也有一點點喜歡九九？」
公孫不吱聲，看他，小四子笑了，道，「果然吧，不然幹嘛總對九九那麼凶。」
公孫捏他臉蛋，「對他凶是因為他流氓。」
「可是。」小四子仰起臉道，「九九隻流氓爹爹，沒流氓別人。「公孫微微皺眉……一想也是啊，趙普好像對別人挺正常的啊。
這時候，就聽到外頭趙普的聲音傳來，「書獃，出來。」
公孫想了想，還是將那塊金條收起來，放進箱子推到床下……下次想辦法還給他好了！想罷，就抱著小四子出門了。
「抓來了。」趙普道，「馬上就審，你們也去認認，是不是那幫人。」
公孫點頭，跟著趙普往開封府的刑房走。
刑房很大，但並非是如名字一般，使用刑罰的房間，而是一個空空的大房間，一般包拯不在大堂上審理的案子，都在這裡問。
趙普和公孫一踏進刑房，就看到眼前跪著十幾個人，小四子眼尖，指著其中一個人說，「啊……我記得，有他！」
那群人頭低得更低。
「說吧。」包拯道，「誰指使你們襲擊公孫先生和小四子的？」
那群人對視了一眼，不說話。
包拯見都不肯說話，似乎有恃無恐，心頭微微一動，不動聲色地接著問，「你們不招？」
其中一個冷笑了一聲，道，「招了怕你不敢接。」
包拯笑了，道，「我風風雨雨也算見識過不少了，別說招出來的是人，招出來的就算是鬼神，本府也都敢接，你說吧。」
那人笑了笑，道，「是當今皇上。」
包拯聽後，笑著搖了搖頭，道，「你說，是當今皇上派你做的？」
「不錯。」那人一挺胸脯，現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我看你能奈我何的樣子來。
包拯卻是笑了，道，「你倒是說說，皇上出宮來吩咐你們的，還是把你們接進宮去吩咐的？」
「皇上讓一個隨從來說的。」那小混混得意地說，「包大人，您要查，就查皇上了，您敢麼？」
包拯點的點頭，道，「我敢是敢，不過冤枉皇上那是欺君之罪，你們要抄家滅族的，你們敢不敢接啊？」
眾人一愣，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看為首那人。
那人剛想說話，包拯卻毫無徵兆的突然一拍桌子，對衙役道，「來啊，給我挑斷他們的腳筋，打斷他們的腿！」
趙普等都驚訝地看著包拯，心說……包大人還有濫用私刑的那一天？！
那些衙役們在開封落戶==＋
其實早就習慣了，包拯和他們聯合嚇唬人呢，都做出一副凶神惡煞想要撲上去的架勢來。
那幾個地痞急了，他們聽說包拯從來不濫用私刑的……怎麼今天。
「是不是吩咐你們行事的人，沒告訴你這些啊？」包拯笑問，「他只跟你們說，搬出皇上我就不敢如何了吧？」
幾個地痞面面相覷。
包拯道，「給我打！」
那些衙役真的就將幾個地痞按下，開始打板子，這板子大多是籐做的，曬乾後，掏空，裡頭灌上泥沙，又韌又重，這一板子挨在身上，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只打了三四下，那群地痞的屁股就沒法看了。
幾人鬼哭狼嚎一般道，「大人，我們招啊，我們是受人指示的啊！」
包拯一擺手，示意衙役停下，問，「是誰指示你們的，快說！」
「呃……是，是一個太監。」地痞道，「他給了我們一百兩文銀，讓我們幹這件事情。」
「什麼樣的太監？」包拯問。
「呃……很胖。」地痞回答。
包拯一愣，問，「有多胖？」
「大概少說也得有個兩百斤吧。」地痞想著。
趙普眉頭皺了起來，他腦中已經閃過了一個人選。
「那人具體是如何吩咐你們的？」包拯問。
「呃……他讓我們襲擊公孫先生和他兒子，讓他滾出開封去，若是被抓住了，就說，是皇上讓幹的就行了，包大人不敢動皇上……沒想到被騙了。」那人頗有幾分頹喪地說。
包拯聽後，又問了幾句，那些人說來說去也說不出被的線索了，包拯就將人放了，轉臉看趙普，問，「九王爺，這事情您覺得如何處理呢？」
趙普眉頭皺了起來。
公孫不解地問趙普，「哪個胖公公啊？」
趙普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公孫的肩膀，道，「書獃啊……這次可是我連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