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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子一出,誰與爭鋒= =+

第二十五章 小四子一出,誰與爭鋒==+

趙普讓紫影趕來了車,將公孫和小四子送上馬車,自己則是騎著黑梟,趕奔王府,回家,給他娘親治風濕去了。

馬車一路行來,小四子趴在車窗邊看著外頭的熱鬧街市,公孫對他說,「小四子,待會兒見到皇太妃,要記的叫人啊,這回可別叫成皇皇或者妃妃了。」

「哦。」小四子噘了噘嘴,走過來挨著公孫坐下,問,「那,叫……什麼呀?」

「皇太妃。」公孫耐著性子教小四子。

小四子琢磨了一下,問,「那個是九九的娘親麼?」

「嗯。」公孫點點頭。

「那為什麼不能叫婆婆?」小四子問。

「她是皇親國戚,所以不能跟平民百姓一樣的叫。」公孫解釋道。

「那九九是不是也是皇親國戚。」小四子湊到公孫身邊,雙手拖著下巴,胳膊支在公孫的腿上,笑瞇瞇地問。

「嗯。」公孫點點頭,道,「是啊。」

「那為什麼九九可以直接叫?」小四子歪著頭問。

公孫也答不上來了,伸手捏捏小四子的腮幫子,道,「小四子,哪兒那麼多問題啊?」

小四子在公孫懷裡蹭了蹭,問,「爹爹,九九的娘親是不是也和九九一樣好?」

公孫聽後,輕輕歎了口氣,這位公主他是略有耳聞,據說年輕時極為潑辣能幹,是個誰都頭疼的老太太,趙普能有今日的成就,估計也都是托了他娘的福了。

因此,公孫心頭還是略有些忌憚。

正想著,就聽在一旁駕著馬緩行的趙普對小四子說,「小四子,見了我娘啊,叫婆婆也行,叫奶奶也行。」

「真的麼?」小四子高興,心說,這個好記,比那個什麼皇什麼妃好記。小四子也有些納悶,他說話的時候,明明沒問題的,換做記藥名字,也是一記一個准,就算再長都能記住的,但是每次只要一讓他記人名,立刻就糊塗了,什麼都記不住了。

馬車緩緩地在王府門口停了下來,一大群管家來迎接,公孫的那位同窗也在,多年未見,兩人寒暄了幾句,一聽說公孫和趙普是在路上巧遇的,不禁大呼有緣。

趙普和公孫對視了一眼,想了想……嗯,是還挺有緣的。

兩人進了王府裡頭,趙普帶著公孫,向後院走去,那裡是他娘親長年住的祠堂。

「皇太妃為何住在祠堂裡頭?」公孫微微皺眉,覺得作為一位身份顯赫的皇妃,住在這黑瓦白牆的一井院子裡,沒有雕樑畫棟也沒有亭台樓閣,著實讓人驚奇。

趙普淡淡一笑,道,「我在外征戰,即便是保家衛國,那也是殺生害命的勾當,我娘每日為我祈福六個時辰,每日只吃兩頓,從不食葷腥。」

公孫微微一愣,心中對那位皇太妃的印象好了起來,卻聽到身旁小四子幽幽地說,「九九的娘親真好,小四子的娘親都不要小四子。」

公孫一皺眉,伸手去抱小四子,道,「小四子,不是你娘親不要你的,娘親不是過世了麼?」

小四子摟住公孫,小聲說,「小四子沒娘親。」

公孫見小四子眼圈紅紅的,心疼不已,在他腮幫子上親了一口,道,「有爹爹呢,怕什麼?」

「嗯,爹爹以後要給小四子找個好娘親。」小四子小聲嘀咕。

公孫笑著搖頭,問,「那你想要什麼樣的?」

「嗯。」小四子笑瞇瞇,「要九九娘親那樣的……嗯,或者九九那樣的。」

「唉。」公孫瞪了小四子一眼,「盡胡說八道!」

趙普在一旁可聽進去了,心說——小四子還挺有眼光的……起碼比這書獃有眼光!

幾個影衛跟在身後,聽得直甩頭。

紫影瞟了赭影一眼——王爺聽明白小四子說的是什麼了麼?咋認他做娘都那麼痛快啊?

赭影挑挑眉,示意紫影算了——唉,你沒聽外面傳麼,說王爺讓狐媚子迷上了。

紫影一愣,瞪大了眼睛——當真啊?!

赭影無奈拍了怕他肩膀——你真可愛!

「夫人。」這時候,一個在祠堂門口澆花的丫鬟眼尖,一眼看見了趙普,趕緊跑進去報信,「夫人,小王爺回來啦!」

皇太妃趕緊將手中的念珠放下,一旁有丫鬟婆子將她從蒲團上扶了起來,皇太妃腿腳已經不是很麻利了,扶著下人們略動了動筋骨,半天才能走路。

這舉動正好讓走進來的趙普看見了,他心頭一酸,趕緊上前扶住他娘,扶著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皇太妃早就看見跟著趙普進來的人了,就見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書生,老太妃瞇起眼睛看了看……心說,哎呀,這書生怎麼那麼好看呢?這眉眼鼻口,端正秀美,這男的還有長得那麼好看啊?

看著看著,老太妃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記得幾年前,趙普出征在外的時候,老太妃為了給趙普祈福,特意舟車勞頓去了一趟杭州的靈隱寺,見了那裡的慧通方丈,讓他給趙普測測命數。

慧通法師當即為她問禪,得出的結論是——趙普人生之中會有劫難,若要有驚無險地度過,得靠一個「竹」字。

老太妃當年不解,便問了慧通這「竹」字何解?

慧通只笑著跟她說,天機難測,他問禪之時,只看到了一片黑暗之中有漫天的大雪鋪天蓋地而下,眼前是一片遼闊的蠻荒之地,像極了漠北一帶的寒冬。而在這一片荒蕪之中,有一株翠竹迎風站立,枝杈雖然纖細但是柔韌異常,隨著寒風輕擺卻不曾折斷,翠如碧玉是秀若蘭芝,偏偏還有一番極硬氣的傲骨在裡頭,讓人是過目難忘,只記得了一個「竹」字。也就是說,趙普歷經磨難之時,這棵翠竹,會是他的續命藥竹,並將終身,伴他左右。

老太妃當時是聽了個一知半解,當晚她在禪房之中過夜,夜間因為這慧通法師的幾句話而輾轉反側,最後忍不住跪倒佛祖面前參禪,半夢半醒間,就隱約看到了一個人……當時只匆匆一瞬,皇太妃沒看清那人容貌,也分不清自己是在坐禪還是已經睡著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只記得那男子穿著飄逸的白色衣物,緩緩向她走過來,樣貌之類她什麼都記不得了,只是莫名地就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份氣息,便是慧通大師說的那句——翠如碧玉秀若蘭芝,偏偏還有一番極硬氣的傲骨在裡頭。

當時,皇太妃問那人,「閣下可是竹?」

那人彷彿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皇太妃接著道,「懇請這為竹先生,切莫捨棄我家澤嵐,伴他度過風雨,我不求他聲名顯赫左擁江山,只願他平安快樂一世,有人陪伴永不孤單。」

那人輕輕地點了點頭,似乎對她微微笑了笑,笑得皇太妃心頭豁然開朗,隨後……睜開了眼睛,天已大亮。

當日一夢,已然時隔多年,皇太妃今日猛地看到公孫走進來,那身影形態舉手投足,竟然就跟夢中那位竹先生一般無二……莫非……這便是天意麼?

太夫人站起來,見公孫給她行李,趕緊上前去扶,道,「先生免禮。」

趙普有些吃驚,心說——這書獃子真的人見人愛不成?怎麼他娘親看到他都如此激動?

「呃……先生貴姓?」皇太妃問。

「學生複姓公孫。」公孫溫和地笑了笑,回答。

老太妃反覆琢磨了琢磨,沒有竹字,不過剛剛公孫那一笑已然笑進了皇太妃的心底……讓人好生暢快,就又接著問,「敢問公孫先生的大名和表字。」

公孫微微一愣,道,「學生單名一個策字,字遙燭」

「噗……」趙普差點笑出聲來,公孫轉回臉看他,心說,我名字又怎麼礙著你了?

趙普小聲對公孫說,「公孫藥竹,捨你其誰……」

公孫剜了他一眼,趙普才收斂了一些。

趙普是笑了,皇太妃可是傻眼了……策字,策字便有竹,而那遙炷二字,續命的藥竹,諧音又可同瑤竹……瑤即為美玉……碧玉一般的翠竹!冥冥之中果然又注定麼?皇太妃扶著身旁的趙普深吸一口氣,暗自慶幸——我兒有福!

小四子湊過來,挨著公孫的腿邊,小聲說,「爹爹的字很好聽的,而且也有意思的。」

趙普點頭看小四子,「是啊,藥竹麼。」

「才不是。」小四子認真道,「我五行缺木缺金,爹爹五行卻火,這個表字,是爹爹的老師給他取的,他是老神仙的。」

聽小四子說得振振有詞,趙普看公孫,「這表字何解?」

「哦。」公孫笑了笑,道「當年恩師說夜裡夢我獨自漫步在漫天大雪的荒漠之中,孤立無援,幸好前方有一盞燭火,雖然身處狂風之中卻仍然燒得炙熱,像是在引領我走出荒漠一般……所以才取字叫遙炷的。」

趙普挑挑眉,道,「嗯……還有那麼點意思。」

皇太妃深吸了一口氣,心裡一陣欣喜卻並未表達出來,而且同時,她也注意到了小四子。

小四子此時,正站在公孫身邊,小半個身子在公孫身後藏著,睜大了一雙大眼睛,盯著眼前的皇太妃看。

小四子心說,九九他娘看起來一點都不老呀,而且……好好看喏。

而皇太妃則是被小四子一雙大眼睛瞧得魂魄都快出來了,身旁幾個丫鬟也都竊竊私語,「這娃娃真可愛呀!」

「真的很可愛啊。」皇太妃對身旁的下人說。

「嗯。」幾個跟在太妃身邊時間很久了的丫鬟都道,「老夫人,這孩子比菩薩身邊的金童還可愛呢。」

公孫自然知道小四子有多可愛,只是小東西自己不知道,總覺得自己是個傻呵呵的小胖子。

「小四子。」公孫將小四子往前讓了讓,道,「叫人,這是皇太妃。」

小四子往前來了一步,還是抓緊公孫的衣擺,看了看老太妃,臉紅紅叫了一聲,「嗯,奶奶好。」

「呵……」公孫和趙普就聽到一派抽氣之聲,正在納悶是怎麼了,就見那老太妃一拍大腿,「哎呦……要了我的命嘍,來,心肝兒給奶奶抱抱!」

小四子就湊了過去,皇太妃伸手將他抱了起來放到腿上,趙普心說……娘親不是連重東西都不能拿麼?怎麼看到小四子就好了八九成了?這樣子看來都不用開藥了,沒事多抱抱小四子吧?

「你叫小四子呀?」皇太妃伸手捏著小四子胖鼓鼓的小手,手心裡那一把肉膩得老太妃腸子都打結了,揉著小四子蹭來蹭去,吩咐丫鬟弄點心,上果子,冷不冷?熱不熱?

趙普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再看公孫,就見公孫略帶俏皮地對他眨眨眼——小四子一出,誰與爭鋒!

趙普心頭猛地一跳,心裡罵娘——你個書獃子一個男人長一雙鳳眼,沒事兒拋什麼眉眼啊,看得人心慌意亂的,真是!

好不容易才讓激動異常抱著小四子死不放手的皇太妃將小四子放了,公孫坐下,給太妃把脈。

把了一會兒之後,公孫微微皺眉。

趙普見公孫的神色心裡七上八下的,就問,「書獃,能不能治啊?」

「唉!」皇太妃瞪了趙普一眼,道,「你叫人什麼?這是神醫,是小四子的爹!」

趙普眼皮直跳,心說小四子的爹又不是您兒子您幹嘛那麼護著啊……您兒子在這兒呢。

「太妃的風濕有多方面原因引起。」公孫伸手,拿過紙筆開方子,道,「要伴以服藥、針灸和草藥沐浴,堅持上半個月,酸澀脹痛的感覺消除,再一個月,消腫,再一個月調理,使四肢活動自如,然後最後一個月多吃些調解的補品,多走動,便可以痊癒。」

「真的?」趙普沒發話,太妃身旁的那群丫鬟都樂瘋了,有幾個都喜極而泣了,她們好些都跟了皇太妃十多年,看見老夫人受盡風濕疼痛之苦,如今一聽有救,自然感激涕零。

「太妃。」公孫突然問,「您日常……除了正常的膳食,可曾吃什麼特別的東西麼?」

趙普聽了不解,問公孫,「書……先生,什麼叫特別的東西?」

公孫微微皺眉,想了想,道,「太妃,有人給你下毒。」

皇太妃一愣,趙普眼珠子都瞪圓了,上前一把抓住公孫,「什麼?」

皇太妃趕緊攔住趙普,道,「哎呀,你這粗魯勁又上來了,別弄傷先生,閃開,靠邊站!」

趙普著急,站到一旁催促公孫,「有人下毒是什麼意思啊?」

公孫看皇太妃,「太妃最近長跪之後起身,是不是會四肢酸麻,頭暈、噁心,有時候睡醒了還會做夢,彷彿醒不來一般?」

「對對!」皇太妃趕緊點頭,「我還以為是風濕弄的。」

公孫搖了搖頭,道,「下毒之人恐怕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公孫說著,從小四子手上的小藥箱子裡,取出自己的銀針來,將皇太妃的手輕輕托起,然後在手上拍了幾下,道,「可能會有些疼,太妃忍一忍。」

「好!」皇太妃點頭,公孫用銀針戳進了皇太妃的指尖穴位之中,這太妃不愧為草原女子,公孫自然知道這其實挺疼,但老太太卻面不改色。

將銀針拔出,公孫將針遞給趙普看,道,「這是一種罕見的毒,叫雉鳩草,長期服用,可神不知鬼不覺致人死亡,皇太妃已經服用了有將近半年的時間了。」

「混賬!」趙普聽後暴怒,轉身出門,對幾個影衛道,「給我把王府家將,所有帶活氣的都捆來!我要一個個審問!反了他們!」

影衛們趕緊帶著兵將抓人。

皇太妃有些著急,道,「哎呀,這是氣糊塗了啊……慢慢查麼,別打草驚蛇。」

「不要緊的。」公孫收起了銀針,對皇太妃說,「只要下毒的人在王府裡頭,我便能找出來。」

皇太妃看了公孫良久,道,「先生,真是高才!」

小四子笑瞇瞇說,「我爹爹是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