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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分三六九等

第六章 流氓分三六九等

一頓飯總算是吃完了,眾人喝了口茶,展昭就起身付賬,不過小二的說趙普已經付過了。公孫和展昭都微微吃驚,趙普剛剛一直吃飯,沒離開過座位,什麼時候付過銀子了?

展昭則是微微一笑,對趙普拱拱手,「怎麼好意思?」

趙普一擺手,笑道,「沒有讓展兄破費的道理。」

公孫皺眉,看展昭和趙普在那裡打啞謎,心頭微微有些疑惑,這趙普……好像不是普通的流氓。

隨後,眾人起身趕往青陽府的知府衙門。

剛剛吃完飯,因此公孫拉著小四子緩緩地溜躂。小四子邊走,邊用手左十二下,右十二下地揉著肚子。

趙普看著有趣,就問,「小四子,你揉什麼呢?」

小四子仰臉看趙普,道,「嗯,消食。」

「消食?」趙普頗有些吃驚。

公孫隨口道,「小孩子和老人在飯後、睡前輕輕地揉肚子,對身體有好處。「展昭回頭看公孫,道,「先生似乎很知道養身之道啊。」

公孫笑了笑,道,「人最好還是別有病,有病了治就來不及了,要先防治,就跟打仗似的,防患未然。」

「說到打仗。」展昭突然問趙普,「塞北一帶怎麼樣了?我聽說最近非常太平。」

「嗯。」趙普聳聳肩,「遼人和西夏人都沒空,所以這一年應該相安無事……明年後年也說不準,要看當權的是誰。」

公孫摸摸下巴,道,「中原文化向來以和為貴,一般都是主守不主攻,其實現在時機大好,若是能把握時機談好好條件,便能多幾年的和睦。」

「呵……」趙普一笑,擺擺手,道,「說你書獃子吧,那些蠻子誰跟你講理,今天答應了,明日便翻臉不認賬了。」

公孫微微皺眉,轉臉看趙普,道,「我不識外族本性,跟我是不是書獃子有什麼關係?你憑何為那一句話,便認定了我是書獃子?」

趙普挑起嘴角笑了笑,道,「那你憑啥認定我是流氓?」

公孫認真道,「你半夜跟那兩個淫賊在我門口作怪,吃飯時行為不檢,張口閉口粗俗不堪,還說你不是流氓?」

趙普嘴角抽了抽,再看展昭,就見他有些好奇地看著自己,那眼神像是問——哦?你還跟淫賊混在一起?

「喂,書獃子,你別沒根據胡說好不好啊,我都說了那晚上我是聽到動靜才出來看看的……我留在客棧就是怕那幾個淫賊打你們父子的注意。」趙普喊冤,道,「我哪兒像你啊,大半夜的還教兒子踢流氓……背後說我壞話!」

公孫先是一愣,隨後睜大了眼睛瞪他,「你……你偷聽我們說話?!」

……

趙普尷尬,一激動把實話說出來了……就道,「沒……客棧牆壁比較薄!」

公孫一臉嫌惡地看趙普,更加堅信此人就是流氓。

趙普百口莫辯,幸好前方就是縣衙門了,展昭適時打斷兩人對視互瞪,道,「衙門到了。」

眾人進了縣衙,縣太爺看到展昭回來,帶著人來迎接,展昭說帶了郎中來,要看那個受了傷的證人,孟大方。

公孫隨著展昭走到了衙門的廂房裡頭,趙普也溜躂到了門口,探頭往裡頭看著。

小四子提著個白色的小藥箱子,跟在公孫身後,趙普在後面,輕輕地拽了他一下,道,「小四子,你還進去啊?咱倆在外頭聊天唄。」

小四子眨眨眼,有些猶豫,小四子其實挺喜歡趙普的,覺得他長得很神氣,而且雖然爹爹說他是流氓,但是小四子覺得趙普是個好人,就問,「聊什麼呀?」

趙普壓低了聲音問他,「你倆去開封幹什麼呀?」

小四子又眨眨眼,道,「哦,是因為爹爹收到信……」

話沒說完,趙普就看到眼前白色的衣袖一閃,公孫纖瘦白皙的手一把攔在了小四子前面,護著他往裡走,瞪了趙普一眼。

趙普磨牙……怎麼兒子比爹爹可愛那麼多?!

進了房間,公孫查看床上之人的病情,伸手給他把了把脈,蹙眉,道,「果然是中毒的。」

「真是中毒?」展昭皺眉,問,「是中的什麼毒,能治好麼?」

公孫摸了摸下巴,道,「這毒霸道……而且中的還是慢性毒,起碼一年以上了。」

「一年以上?」展昭猛的一震,道,「這麼說,害他的是跟他相處了一年以上之人……也就只有他家的管家,而不是他剛剛娶過門半年的妻子?」

公孫搖搖頭,道,「半年?絕對不可能!」

「這便好了。」展昭道,「先生,能否給他解毒,我需要他親口指認害人之人。」

「應該沒什麼問題。」公孫說著,讓小四子將藥箱拿來,打開了箱子拿出一套銀針來,七十二枚銀針齊齊地放在床邊,公孫給那人治療,道,「可能要一兩個時辰,你們先去外頭坐坐喝杯茶吧。」

「無妨。」展昭一擺手,道,「我在這裡等就行。」

公孫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低頭專心施針。

隨後的一個多時辰裡頭,展昭坐在不遠處靜靜地等著,公孫坐著施針,小四子拿著一塊乾淨的帕子,時不時地給公孫擦擦額頭,邊按照公孫的吩咐,輕輕地捏著插在穴位上的銀針,有規律地轉動。

趙普雙手抱臂靠在門口看著,本來想看一眼就走的,但是卻不知不覺被公孫專注的神情所吸引了,站在門邊,一直看了下去。

在兩個時辰之後,天近傍晚,公孫終於是收起了銀針,長舒一口氣。

小四子先給公孫遞上一杯茶,然後再乖巧地將桌上的紙筆都鋪好,毛筆蘸上墨汁,等著。

公孫走過來,提筆寫下一張藥方,交給一個衙役,讓他去抓藥,然後五碗水熬成一碗水,端過來。

衙役立刻就拿著方子走了,出門前,趙普瞄了那方子一眼——雖然他不是什麼文人騷客,不過……那方子上的字,實在漂亮,比賀一航寫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遠在塞外邊關的賀一航,突然打了個噴嚏,天寒地凍地抱著暖爐,繼續寫他的折子,門口留守的幾個影衛同情地看他。

「他已無大礙了。」公孫對展昭說,「神智一會兒便能清醒,不過身體還不能動,要喝了藥徹底去毒,大概四五天的時間,可以下地走路。但是身體傷得太厲害,要半年的時間將養,便可以徹底痊癒了,他家如果有賢妻就最好了,能好好照顧。」

展昭點點頭,這時候,那個猛大方真的就醒了,緩緩睜開了眼睛,長長出了一口氣,看到眼前一臉驚奇睜大了眼睛看自己的縣太爺,他便哭訴了起來他被害的經過,果然,害他的是他的管家,為的是謀財。

縣太爺連連稱讚公孫神醫,公孫只是擺擺手,展昭又問了那猛大方一些重要的線索,均有所斬獲,也大喜過望。

傍晚,展昭跟公孫和趙普辭行,他還要繼續按照得到的線索去查案,因此要先走一步了。

「展展你要走啊?」小四子伸手拽住展昭的衣裳角,顯得很是不捨。

展昭捏了捏他的腮幫子,道,「小四子,你們不是要去開封麼?我過一陣子應該也會回開封了,到時候,我帶著你好好地在開封城玩玩,吃好吃的東西,怎麼樣?」

「嗯。」小四子立刻點頭,給了展昭一個大大的笑容。

隨後,眾人別過,出了縣衙,再一轉眼,展昭已然一陣風似的沒影了。

公孫見小四子似乎有些惆悵,就安慰,「小四子,過一陣子去了開封就能見面了,你展叔叔有公事要辦的。」

「嗯。」小四子點點頭。

趙普見了,就笑道,「小四子,你展叔叔是大俠,江湖人,都是來去如風的,這叫灑脫……你也該灑脫一些,相見是緣,不見也是緣……樂得自在麼。」

公孫抬眼看趙普,心說——你還能說幾句道理啊。

小四子歪著頭琢磨了一下,突然就不難過了,道,「嗯,對呀……我不難過了。」

公孫將他抱起來,道,「不難過就好,爹爹帶你去吃晚飯好不好?」

「好!」小四子笑瞇瞇,公孫帶著他往城南走,小四子對在後頭猶豫是要繼續趕路還是找個地方住店的趙普招招手,道,「九九,一起去吃飯麼?」

聽了小四子的話,公孫一愣,趙普也一愣。

本來,兩人覺得既然事情已經了了,展昭都走了,他們也該分道揚鑣了,畢竟沒什麼交情,公孫覺得趙普是流氓,趙普也不待見公孫是書獃子……在一起也是相看兩相厭,萍水相逢麼,各走各的。

誰知道小四子叫趙普一起去吃飯,趙普有些猶豫。

公孫看小四子,道,「小四子,幹嘛叫他吃飯?」

小四子眨眨眼,道,「爹爹,今天中午是九九付的銀子,你不是說不能吃別人的麼?我們請回來吧?」

公孫睜大了眼睛看小四子,心說——對啊,差點忘了!

想到這裡,就回頭看趙普,趙普笑了笑一擺手,道,「不用了。」

「唉!」公孫阻止他,道,「一碼歸一碼,我不欠人情的,咱倆非親非故,我憑什麼白吃你的飯啊……走,我請你吃回來!」說完,帶著小四子,轉身走了。

小四子趴在公孫肩頭,笑瞇瞇地對趙普招手。

趙普想了想,挑起嘴角一笑,心說——去就去,雖然書獃子煩了些,不過小四子可愛,一起吃飯總比一個人吃飯熱鬧些。

想罷,溜溜躂達跟上。

只不過……

公孫為了不欠人情而請趙普吃這頓飯,卻不料吃飯吃出了樁大風波來。

他今日才真正知道,所謂的流氓,是分三六九等的,如果說混混是三等流氓、惡霸是六等流氓,那麼趙普這個九王爺,就是標標準准的九等流氓了……

為此,公孫後悔了挺久,每次一回想到這件往事,公孫都有想要揍小四子一頓屁股的衝動,就是因為他粉嫩嫩的小手一招,給自己招來了個甩都甩不掉的,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