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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中生有,飛來橫禍

「什麼不好了?」石梅見香兒著急上火,就知道定然出了什麼不好的事。

「紅葉姐說,有人來砸場子。」香兒回答。

「啊?」石梅聽著覺得挺嚇人的,心說,我這裡又不是什麼武官,還有砸場子一說啊,就問,「誰啊?」

「是都尉茗傑。」香兒回答。

石梅一愣,眉頭皺了起來,「都尉茗傑,豈不是茗福的兄長?」

「就是啊!」香兒跺腳,「那人可討厭了。」

「他怎麼砸場子?」石梅問。

「他說他要陞官發財粉!」香兒嘟囔,「說要聞了那香粉,就能連升三級的,這不是找茬是什麼?!」

「啊?」石梅倒是笑了起來,「他還真敢來撒野,我好歹也是公主,他不過是個都尉。」

「梅子姐,他這叫狗仗人勢」石梅撇撇嘴說,「茗傑的妹子是茗福,四王爺的妾,他姐姐可是靜妃。」

「靜妃?」石梅想起來,她聽皇太后說過,如今皇上身邊有幾個寵妃,誰先有孕誕下皇子,就是皇后人選,其中有一個就是靜妃茗靜。

「茗傑是個草包!」香兒道,「就是仗著茗靜得寵,又加上茗福是王爺的妃子,所以橫行霸道。他武功很差的,杜威一職不過是他姐妹給他討的閒差,人也好色!很討厭!」

「梅子。」這時候,瓚玥也跑了過來,「紅葉正對付茗傑呢,你看怎麼辦?紅葉暴脾氣,說不定一會兒就將他打出去了。」

「別啊。」石梅擺手,「茗傑擺明是來找茬的,打他不正中下懷。」

「呵。」瓚玥冷笑了一聲,「不是茗福攛掇他來的,就是秦項連授意!」

「我去見見他。」石梅換衣服。

「唉。」瓚玥攔住要往外走的石梅,「要你親自出馬呀?你說什麼想法,咱們幫你對付,或者讓忠伯打發了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石梅無奈搖頭,「我在這兒開舖子,遲早有人上門鬧事,躲不是辦法,咱們一塊兒去,見招出招,讓他以後都不敢來!」

「好!」瓚玥想了想,也是這麼個道理。

於是,兩人帶著小香一起,往前廳去了。

此時時候已晚,香粉宅鋪子裡早就沒其他客人了。

紅葉坐在正坐喝茶,應付茗傑,已然有些不耐煩了。

茗傑是個好色之徒,見了紅葉紅衣紅唇,好個艷麗美人兒,便嬉皮笑臉。

香粉宅裡頭,有不少大內侍衛,還大多是女的,看到他那樣子就上火,最好一會兒石梅能下令揍這混蛋一頓。

紅葉更是有氣,祖奶奶的,你看吧!一會兒老娘把你眼珠子都挖出來!

正這時候,就見珠簾一挑,石梅和瓚玥進來了。

石梅換了一身公主妝容,華貴端莊。

茗傑以前倒是沒怎麼見過陳栻楣,就老遠看一眼,而且總聽茗福說她多麼不好。今日一見……茗傑心裡嘖嘖了兩聲,哎呀,我那妹婿王爺是傻了啊還是怎麼的?!這麼大個美人竟然捨得休了。這陳栻楣跟茗福若是比在一塊兒,茗福就得扔啊!茗靜都不如她貌美。坊間也有流傳,說陳栻楣其實並非皇太后養女,而是親生……茗傑暗暗點頭,看來是不假!不然的話,怎麼的皇上也得把她收了做妃子吧,幹嘛便宜了秦項連。

「都尉大人。」石梅給茗傑淺淺一禮。

茗傑趕緊還禮,「茗傑參見公主殿下。」

石梅臉上沒什麼笑容,顯得很嚴肅,茗傑心中一愣——呦,是有點公主至尊的范兒啊。

「呵呵。」茗傑笑了笑坐好,對石梅道,「我聽聞,公主的香粉乃是神物,功效卓著。上次給查哈克藩王的那個早生貴子粉,竟然治好了他的頑疾,唉,聽得我是羨慕不已啊!所以麼,本都也想跟公主討要一些香粉……當然,只要有功效,價碼隨便開。」

石梅暗自好笑,心說你靠自己的能耐賺過錢麼!還裝闊,不過她也沒動聲色,只是低聲問,「都尉想求什麼粉?」

「哦,本都……」

「唉。」石梅沒等他說到正題上,就道,「都尉大人,所謂入鄉隨俗,我這香粉宅可有幾條求香粉的規矩。」

「哦?什麼規矩?」

「我這裡有三不求。」

茗傑一愣,「三不求?」

「名利財。」石梅一笑,「這三點不能求。」

茗傑一方面看著石梅笑顏如花,心裡通通直跳,另一方面……這石梅一句:「名利財」將他那陞官發財粉就給回絕了……沒法求了啊!

茗傑也稍稍有些小聰明,就想著,大不了不求名利財,乾脆,我求個我姐姐得皇子的。想到這裡,挑起嘴角得意一笑,道,「哦,那本都……」

「唉,都尉。」石梅又打斷了他,「我還沒說完呢,除了這三不求,我還有三不沾呢。」

「啊?」茗傑納悶,「三不沾?」

「廟堂、江湖、皇室。」石梅伸出食指輕輕擺了擺,「跟這三洋沾邊兒的,我可不沾染。」

「這個……」茗傑抓耳撓腮,心說,那得龍子也說不出口了。

茗傑暗暗讚歎,你個丫頭腦袋挺好使啊,不過沒關係,這除了廟堂江湖皇室,還有別的呢,我求我年輕十歲!看你能不能辦到。

想到這裡,茗傑道,「那,本都求……」

石梅沒等她說完,又擺擺手,笑道,「都尉,您又性急了,還有呢。」

「還……」茗傑張著嘴,「公主,您這規矩真多啊。」

「唉,沒辦法麼。」一旁瓚玥搖了搖頭,「這裡是天子腳下,京城能人眾多,香粉宅雖然是御賜的牌匾,但這牌匾砸下來,總也有砸不死的人。我們幾個不過是柔弱女子,不多定些規矩,難道等著人欺負找茬麼?都尉大人,你說是不?」

「呵呵。」茗傑乾笑,心說——呦!難怪茗福總上自個兒這跳腳罵人來,這倆丫頭了不得。想罷,茗傑對石梅點點頭,「公主,您這總共多少條規矩,乾脆一次說完了吧。」

「哦,不多了。」石梅道,「還剩下四不保、五不怪。」

茗傑不學無術,聽著一愣一愣的,心說哪兒那麼多規矩,就問,「哪四不保五不怪?」

「四不保是生老病死。」石梅一笑,「這生老病死乃是天命,若是求與這四條有關的,我盡力而為,但是靈與不靈可不保證,畢竟,還有很多外因的。

茗傑嘴角抽了抽,就聽石梅接著說,「五不怪是貪嗔愛慾癡。世人皆逃不過這五樣欲求,若是求了香粉,因為自己的貪嗔愛慾癡而沒見著效果,那也怪不得我香粉宅,怪用的人自個兒。」

茗傑聽後,半晌才幹笑著問,「那公主這香粉……究竟管什麼呀?」

「哦。」石梅認真道,「都尉大人,不瞞您說,我這兒還真沒來過多少男人來過,大多是女客。」

茗傑咳嗽了一聲。

「就算是男主顧上門,也是買了香粉回去給女兒家用的。」石梅接過香兒手中睡醒了正在鬧騰的小福子,揉了揉它耳朵,小福子立刻安靜了下來。

「我這裡的香粉,功效不小,但大多是些兒女情長的東西,比如說熏香裝扮、陶冶身心、解乏保養……那是有奇效的。」

茗傑聽著也有些難堪,這陳栻楣好厲害啊,遠不是眾人口中那個潑婦棄婦啊,自己還沒開口刁難,話就都讓她堵回去了。

石梅見他樣子似乎為難了,就對瓚玥點點頭。

瓚玥到了後面,取來一個精緻的錦盒。

石梅捧過去交給了茗傑。

茗傑趕緊伸手接,就見裡頭是一個精緻的小香爐。

「這個……」茗傑抬眼看石梅。

「這個香爐是我香粉宅這段時日賣得最好的。」石梅道,「將軍拿回去送心愛之人吧,哪日她得閒,來我香粉宅看看,我給她挑幾款好的香粉,可保容顏,養身養神。」

「呃……」茗傑倒是不知道該怎麼找茬了。本來,讓他一個好色之徒來教訓刁難一個美人,這難度就很大。且石梅言語尊重不卑不亢,給足了自個兒面子還送了香爐主動示好,這要是還找茬,那豈不是沒面皮!

茗傑有心思想打退堂鼓了,回頭,卻見一旁一個姑娘瞪了他一眼,對他使眼色。

這丫頭是茗福身邊兒的,香兒認識,心中瞭然,定然是茗福知道自己哥哥什麼德行,派來盯著的。

茗傑也有些無奈,之前茗福找他時,說得挺嚴重的!說秦項連如今是被陳栻楣迷昏了頭了,現在那架勢,若是陳栻楣肯回到他身邊,將她倆休了秦項連也肯定點頭。

茗傑心中有數,秦項連勢力雄厚,如果茗福能夠扶正,那將來好處多多!畢竟,宮中佳麗三千,靜妃雖然得寵,但始終不是最寵的那一個。自己只是個小小的都尉,若是茗福再失了勢,那豈不是兩座靠山化為烏有?!

茗福這次讓他來,除了刁難石梅外,還讓他想法子將石梅趕出京城,讓她走得越遠越好,別再在秦項連眼前晃,或者趕緊找個人嫁掉!

茗傑眼珠子一轉,心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與其給了別人……想到這裡,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石梅,不如乾脆給自己留著?

紅葉在後頭看著皺眉,這茗傑,真不會看眼色,屬於給臉不要臉的貨!

石梅給了香爐,覺得茗傑要是還有些見識就應該知難而退了,大家和和氣氣好相處。就抱著小福子回來了,卻聽茗傑歎了口氣,「唉,公主啊……不瞞你說,這香爐雖好,可是不知道該送給誰。」

瓚玥忍不住笑了起來,「都尉,聽說你府中有妻妾數十人呢,還是說你覺著香爐一個不夠?我們這裡是小本買賣,不如你讓她們都來挑,我們按本錢賣?」

「唉……王姑娘有所不知啊。」茗傑放下香爐,笑呵呵站起來,道,「我家中妻妾雖多,但是沒有特別中意的……這世間美人易得真情難求啊。」

石梅微微皺眉,你知道真情難求還納那麼多妾?真情都是一份換一份的。

「我今日與公主一番暢談,覺得甚是投緣。」茗傑笑著對石梅道,「日後,我們還常來常往,多親多近啊。」

石梅微微皺眉,心說誰要跟你親近了!

瓚玥和紅葉也聽出門道來了,這茗傑真不要臉啊。

香兒在一旁有些受不了了,覺得香粉宅裡幾位姑娘都是好人,幹嘛被這樣的臭男人看來看去,還肖想意淫,直接派人打出去得了!

一旁一直陪著不說話的忠伯,也抬眼看了看茗傑,對一旁小蓆子使了個眼色。小蓆子就從後門出去了,不一會兒,有個丫鬟進來稟報,「公主,驍勇侯派人送了兩車彩錦來,說是雲南錦繡,給公主做披肩。」

沒等石梅開口,就聽忠伯道,「唉,讓怎麼送來的就怎麼送回去,咱們公主不收這禮。不就是上次給他臉見了他一面麼,怎麼總送東西來?!來求親的人多了,不差他一個侯爺的。以後你們聽好了,一品以下的都別帶進來,不是王公貴族的禮一樣不許收。當然……對面白宅的不算啊,那可是武林大門派,公主喜歡結交的三種人,一種是大英雄,一種是一方霸主,還有一種就是學富五車的有志之士。」

「奴婢知道了。」小丫鬟趕緊跑了,出門到後頭就拉著小蓆子笑。

「咋樣了?」小蓆子問。

「哎呀,忠伯就差指著那茗傑的鼻子罵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小蓆子冷笑一聲,「他可不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麼,趕緊走了還則罷了,不然,一會兒我帶著兄弟去揍得他娘都不認得他!」

「出什麼事了?」

正說話間,房上落下了一個人,此人叫吳常,乃是鬼刀門高手,負責保護香粉宅安全的。

他剛剛見有一個當官的來了,好久都沒出去,但是又不好偷聽,就問小蓆子。

那個小丫頭趕緊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遍。

吳常聽後微微皺眉,點頭轉身走了。

小丫鬟拉著小蓆子問,「唉,會不會找人收拾茗傑去了?」

小蓆子伸手摸了摸下巴,一笑,「沒準,白莊主不是沒在麼……」

忠伯含沙射影一番話,說的茗傑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向來耀武揚威,如今一想,自個兒不過是個小小都尉。不是英雄不是霸主更沒學問,還打公主的主意,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哎呦,這話聽著,跟挨了窩心腳似的。

這時候,就又有個下人上來稟報,「公主,隔壁白宅派了人來,說送東西。」

紅葉趕緊道,「快請。」

不一會兒,就見一個穿著白裙腰間繫紅色絲絛的姑娘走了進來,這身打扮石梅他們認識,是霍焰門下火焰堂的高手。

就見那姑娘給石梅送上了一份點心,道,「公主,三當家的讓我來問問,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茗傑一聽就一蹦,天,鬼刀們三當家的?難怪沒人敢動香粉宅了,原來江湖人還給撐腰呢。

茗傑是個膽小的,識時務者為俊傑,這美人雖好但命更好啊,就站起來,拿著香爐道,「呵呵,公主既然有事要忙,那我也不耽誤了,告辭,下次再來光顧。」

石梅笑著點頭,「都尉慢走。」

忠伯趕緊往外送,心說,快滾吧。

宅子裡,紅葉見人走了,呸了一聲,「給臉不要臉!」

「陳姑娘。」那火焰門的姑娘對石梅道,「霍姨說,若是下次再有不三不四的人來找茬,直接告訴我們,我們暗地裡收拾他。」

石梅很是感激,讓人給回禮,拉著她道謝。

香兒湊過來問,「唉,姐姐,你們白莊主還沒回來吶?」

石梅臉一紅,瞪了她一眼,那姑娘捂嘴笑道,「我們莊主有急事,趕去黔貴了,不過就快回來了,臨走還吩咐讓我們照顧香粉宅,別讓人找麻煩。」

「真是有心了。」瓚玥上來道謝,姑娘坐了會兒吃了些點心就告辭了,香兒抱著小福子跑出去送她。

「梅子。」瓚玥道,「茗傑來者不善,那對兄妹看來日後會找麻煩。」

「應該不會是秦項連搞的鬼吧?」紅葉問。

「難說。」石梅搖了搖頭,「以後大家還是謹慎小心些。」

眾人都點頭,各自散去。

……

茗傑的馬車行在回府的路上,此時天色已晚,路上行人不見。

茗傑單手托著下巴搖頭,這陳栻楣真是個美人啊,可惜身份太高,攀不上啊……回去還是跟茗福好好商量一下,要不然就算了吧。

正想著,馬車突然「咯登」一下停住了,隨後,外頭傳來了「彭彭」幾聲,還有家匠和丫鬟們的叫聲。

茗傑一愣,挑起簾子往外看了看,就見一個家匠撞到了窗戶口。

「嘖……怎麼路都走不穩啊?!」茗傑推了他一把,卻感覺手上粘糊糊的,低頭一看,一手鮮血。再一看,那家匠已經直挺挺倒地,脖子上一道大口子。

茗傑倒抽了一口涼氣,就覺得全身冰涼小腿肚有些轉筋。良久,他戰戰兢兢撩開門簾子往外一看……就見白影一閃,寒光對著他就射過來

「啊!」

……

茗傑慘叫一聲,被人一劍穿心,隨後頭顱砍下,屍體倒在車上,腦袋咕嚕嚕滾出老遠。

「啊!都尉被殺啦!」剩下的家匠們四散奔逃。

站在馬車前面的,是一個帶著斗笠遮住了臉的白衣男子,他手上拿著一把銀刀,在茗傑衣服上擦了擦血跡,冷笑了一聲,一閃,沒了蹤影。

第二日清晨,皇上就聽到靜妃哭著衝進了寢宮,拉著他的衣袖哭軟在地上,說是弟弟茗傑被人害死了。

而秦項連也一大早得到了消息,說城東大馬路上發現了屍體,茗傑被殺了,逃回來的家匠說,茗傑昨晚上去了香粉宅,回來的時候,被一個武功高強,拿著銀刀的白衣人殺死了,身首分離,死狀極殘。

「哥啊!」茗福一聽就大哭大鬧起來,鸞璟兒她們趕緊勸。

秦項連蹙眉沉吟,「白衣人?銀刀……」

而香粉宅裡頭,石梅一大早起床,正在床上與小福子逗著玩兒呢,就見香兒衝了進來,「梅子姐,了不得了!」

「怎麼又了不得了?」石梅哭笑不得,「香兒,你別一驚一乍……」

「梅子!」

這時候,瓚玥也跑了進來,「衙門來人了,說茗傑昨晚上回去的路上,讓人殺了!」

「什麼?!」石梅一驚坐了起來。

「說是白衣銀刀……一刀斃命身首分家的。」紅葉也跟了進來,「梅子,會不會是……」

「不會的!」石梅眉頭緊鎖連連搖頭,「白捨不會這麼無聊也不會那麼兇惡。」

說完,她起身下床換衣服,道,「走,我們去見衙門的人,問問詳情。還有,誰也不准提白捨和白衣銀刀,這世上白衣銀刀的人多了!」

眾人都點頭,跟著石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