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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反側,難眠之夜

當晚,香兒先伺候石梅洗漱。

不過石梅一直發呆。

「梅子姐?」香兒問,「穿粉色的裙子還是鵝黃的?」

「嗯?」石梅趴在浴桶壁上,下巴支著雙手發呆。

香兒無奈,給她留了一條粉色的睡裙在外頭,跑去給她洗頭髮,問,「你怎麼了呀?『

石梅依舊發呆,良久,才突然道,「我好餓!還有一個蟹釀橙沒有吃,虧了!」

「啊?」香兒被鬧得莫名其妙,用吸水的帕子細細給她擦乾,點上石梅給的熏香,就聞到外頭陣陣的香味傳來。

石梅深吸一口氣,就覺得肚子餓得咕咕直叫,趕緊和香兒一塊跑了出去,只見院子裡,紅葉和瓚玥正在往石桌上面擺宵夜。

有幾籠屜的蟹黃包子,還有一小盤子的鮮湯,以及一大盤子的蝦仁炒麵。

石梅趕緊拖著木屐就跑出來了,「好香啊。」

眾人坐下準備吃飯。

紅葉和瓚玥交換了一個眼色,想著誰來問,剛想開口,就聽外頭有丫鬟說,「香兒姐,小蓆子說,白宅給送了些東西來,擱在外院了讓去取。

「哦,好勒。」香兒趕緊站起來,帶著小丫鬟出了二道院門,去外院取了。石梅她們住的是內院,男人們是不能進來的。

瓚玥和紅葉都問石梅,「這麼晚了還送東西來呀?送的什麼?」

石梅搖了搖頭,這她也不知道。

不一會兒,香兒就提著一個食盒跑進來了,「梅子姐,白宅給送了宵夜過來,正好配著一起吃。」

石梅問,「送的什麼啊?」

香兒將食盒放到了桌上,打開蓋子一看,就見裡頭並排擺著好幾個蟹釀橙,第二層是一盒子上好的普洱生茶,大概是給姑娘們配著宵夜吃的,晚上吃多了,喝兩杯普洱,不會長肉。

「哎呦,真體貼呀!」紅葉嘖嘖了兩聲,石梅心裡就更是別樣心思了,伸手摸了摸跳到腿上,扒著石桌好奇往上看的小福子,問香兒,「謝了沒?」

「自然謝了啊,我還狠狠打賞了來送吃食的白宅下人呢。」香兒回話,和丫鬟們往外端吃的,嘴裡念叨,「白宅不愧是大門大戶啊,真會做人呀。」

「我們有沒有什麼能回贈的?」石梅問。

「這個麼……」香兒想了想:「還真別說,挺難的,白宅不只是多金,門徒弟子還遍及天下,因此什麼稀罕東西都能找到,還真不比宮裡差。咱們拿得出手的東西人家應該都有的。」

石梅皺了皺眉頭,單手托著下巴,用勺子舀蟹釀橙吃,邊吃炒麵和蟹黃包,都合胃口。

「梅子?」紅葉湊上前問,「今兒個出什麼事兒了?」

石梅就將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通。

紅葉皺眉,「這麼說,你以前認得那女鬼?」

石梅也不好說自己不是陳栻楣,只得說原先的好些事情她都不記得了。

瓚玥琢磨了一下,問,「哎呀,梅子,有個事情你可能不記得了。」

「什麼事?」石梅問瓚玥,心說,也許瓚玥知道,畢竟一直都一起住在王府,兩人走得也很近。

「你在香坊著火前那一陣子,說自己發現了個大秘密,想著要不要告訴王爺。」

石梅一愣,問,「那後來呢?我告訴王爺了沒有?」

瓚玥想了想,搖搖頭,「應該沒有,你原先說,這個秘密能讓王爺當皇帝,要選個關鍵的時刻說出來,這樣王爺好疼你一輩子……可是那之後,王爺就氣了你,你傷心了一陣子,說先不搭理王爺了,日後再說……但是沒多久之後,香坊就著火塌了。」

「這樣啊……」石梅想了想,問,「那有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事兒」

「應該沒有吧,你沒告訴過別人。」瓚玥搖了搖頭,「就算你說了,大家也必然當你又發瘋。」說到這兒,瓚玥讓紅葉輕輕踹了一腳,趕緊收了聲,不再說了,免得石梅勾起傷心事來。

石梅現在可是不在意那些,只是疑惑,莫非陳栻楣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為陷害麼?

吃完了宵夜,眾人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就分頭回屋裡睡了。

石梅脫了鞋上床,小福子捲起來,靠在她的被褥上,石梅枕著枕頭,手指頭輕輕搔著它的耳朵根,一點睡意都沒有。她一會兒覺得陳栻楣可能是被害死的,一會兒又想到白捨剛剛親了自己……反反覆覆來來去去,最後索性摟著小福子在床上滾了起來。

再低頭,就見小福子仰天躺著,露出了白白的肚子和白白的胸口,四條肉呼呼的腿耷拉著,尾巴一甩一甩,嘴裡釀嗚釀嗚地叫喚。

石梅捏它,「幹嘛叫我娘啊,我還沒嫁人!」


小福子隨著石梅的動作輕輕地晃動,蹭著被褥,同時……外間香兒的呼吸也沉了起來,看來是睡熟了。

石梅覺得也該睡了,就往被子裡縮了縮。

小福子翻了個身,和石梅大眼瞪大眼地對視,尾巴甩來甩去地蹭著石梅抓著被褥的手。

石梅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個多時辰,還是全無睡意。

最後,她坐起來嚷嚷了一聲,「好煩啊!「

小福子歪著頭看她,石梅爬起來,抱著它下床,挑開珠簾。

其實香兒和石梅是住在一個房間的,原本有個隔間,石梅不忍心香兒住那麼小的屋子裡。可讓她住自己的宅子她又不肯,說貼身丫鬟就是住在隔間裡頭的,石梅說認她做個妹子她又不肯,說就愛做她的丫鬟。

最後石梅就讓人將隔間的牆板拆了,換成好看的珠簾子,這樣子,等於香兒跟她住在了一個屋子裡。

石梅湊到了香兒的床邊,慢慢爬上去,對香兒說,「香兒?」

香兒睡得昏沉沉,以前陳栻楣是個不愛覺的人,每天睡得少,晚上也睡不踏實,總叫她,可如今石梅是個睡袋子,睡下去半夜一點事兒都沒有不說,早上還不愛醒。

如此幾日下來,香兒晚上也能睡個踏實覺了。

石梅躺在她身邊叫了她兩聲,香兒才哼哼了一聲,「嗯?」

石梅捏著小福子的肉墊子拍拍她臉蛋,「我睡不著了。」

「唔?」香兒迷迷糊糊答應了一聲。

「你陪我說說話吧?」

「嗯……」香兒眼睛依舊沒睜開,就是翻了個身,對著石梅繼續打呼嚕。

石梅見她睏倦,知道她白天忙,也就不好意思吵她了,穿上木屐,披上條披風抱著小福子輕輕跑出去,給香兒帶上門,又到了瓚玥的房前。

輕輕推門……

瓚玥正靠在床裡呢,手裡捧著一卷書,桌上燭火還點著。

石梅搖搖頭,瓚玥自從離開王府之後,就變得特別用功,每日學習到深夜的。

「瓚玥。」石梅又到了床邊,叫她。

瓚玥還沒睡實,聽到叫聲就緩緩睜開眼睛,見身邊多躺了個人驚得差點叫出聲來,卻聽到「喵嗚」一聲。

仔細看看,瓚玥打了個哈欠將書放下躺好,「梅子啊……你還沒睡?」

「我睡不著了。」石梅抱著小福子鑽進了瓚玥的被窩,「咱們說說話唄?」

瓚玥迷迷糊糊點頭,「嗯,說吧……」

石梅就抱著小福子靠在那兒發呆,良久才問,「瓚玥啊,你說……白捨他是什麼意思呀?」

「嗯……」瓚玥輕輕哼哼了一聲,石梅再一看……睡著了。

……

紅葉房裡。

紅葉睡相可比不得瓚玥那麼秀氣,被子踢到腳邊,睡裙露到了肚子,留著條褻褲還露出白白的腿。

石梅瞧了一眼——要死了!

紅葉原本警覺,可入住香粉宅之後,漸漸就脫了那一份江湖氣息和警覺性,而且石梅跑進來一點兒惡意都不帶,所以紅葉沒在意。等明白過來後,就感覺床邊躺了人,驚得她霍一聲坐起來,才看到石梅單手支著下巴,躺在她身邊,枕頭邊上還放著困得眼皮都睜不開的小福子。

「小梅子……你幹嘛啊?」紅葉被吵醒了,倒頭摟住了被子。

「嗯……」

石梅想著心思,伸手捏著小福子的肚子。

紅葉問,「怎麼了?想白捨想得睡不著了?」

石梅臉一紅,心裡咯登一下,心說,自己幹嘛呀?思春啊還是怎麼的,竟然想個男人想到睡不著,覺得丟人,石梅索性抱起小福子,道,「我回去睡了……你也好好睡啊。」

說完,踩著木屐跑了。

紅葉被鬧了個清醒,再想睡睡不著了,氣得摟著被子在床上直翻。

石梅跑到院中,打了個哈欠剛想回去,卻聽的頭頂呼啦一聲,一個白色的身影落到了她眼前。

石梅驚得張大了嘴。

香粉宅的內宅就只三個姑娘的房間。第二層院子有幾個丫鬟和老媽子輪流守夜。第三層院子住著幾個會功夫的女侍衛。再外頭是外院,忠伯小蓆子和幾個休侍衛住在那兒。最外頭有大內侍衛把守,還有負責白宅守衛的高手看護。門外還有兩個門倌和兩個時辰換一班的守衛。

這一條街上,因為有香粉宅的存在,巡邏的官兵也來得特別勤快,因此石梅她們可謂是十足的安全,香粉宅也絕對是密不透風的,這種地方誰能進來呢?

石梅吃驚不已,但是定睛一看,卻發現眼前人正是白捨。

「你……」石梅有些納悶,但是一驚之後立刻想起來自己又只穿了睡裙,趕緊用小福子擋住胸口,準備跑進裡屋去,白捨卻伸手輕輕一攔她,低聲說,「來了!」

石梅眨眨眼,心說,什麼來了?

還沒鬧明白,卻看到白捨一個轉身閃進了一旁的假山後頭。

「呃……」石梅有些莫名,這時候,紅葉的房門一開,她聽到了動靜,探出頭來看。就見石梅站在院子當間兒,白捨正準備躲到假山後頭去。

紅葉一愣,心說,這算是偷情?白捨也不用躲吧,正想不明白,就看到白捨對她輕輕一擺手,示意她別出來。

紅葉畢竟是江湖人,一下子明白過來必定有原因,就掩上房門,在裡頭等著……果然,片刻之後,便聽到房頂上有響動。

四周的侍衛白捨也已經打過了招呼,都按兵不動。

俄頃,石梅就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落到了院子裡頭,凌亂的頭髮已經紮起,臉上的白粉也洗了乾淨,但依然是臉色蒼白,消瘦憔悴,穿著一身素縞——正是剛剛破廟裡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