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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牆之外,一門之隔

白捨的反應很冷淡,那挾持著陳石梅的女子也愣了,香兒就嚷嚷,「你別錯傷好人啊,我們跟他真不認識的。」

那女子眼珠微微一轉,似乎是在思考,陳石梅就見她胳膊上有血,挾持著自己的胳膊也微顫,就轉眼又看了她一眼。

那女子見石梅看自己,狠瞪一眼過去,「看什麼?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香兒嚇壞了,這女人怎麼那麼凶啊!

那女子對白捨吼道,「白捨,你這反覆小人!我大哥不該信你!」

白捨略微一愣,看她,「什麼意思?」

「我大哥昨日跟你說了原委,你已經將玉佛還給我們了,為何還要搶回去?」

白捨臉上神情未動,似乎有些莫名。

陳石梅就感覺那女子說話時,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自己肩頭,似乎是已經支撐不住。

「你出爾反爾,找人偷襲我們,搶回玉佛……還我兄弟被殺,我今天殺了你女人!」那女子越說越瘋,舉刀就要砍陳石梅。

石梅一閉眼,只聽得耳邊風聲獵獵……身上一沉,「噹啷」一聲,那女子手中的劍落地了。

再睜開眼睛,石梅就見那女子已經趴伏在了自己肩膀上不動了,竟然暈過去了……

陳石梅突然想起昨晚,那白捨隔著老遠就賞了馬隊裡某人一個耳光,會不會就是那種功夫?

「梅子姐。」香兒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和小蓆子一起將那女子扶到了馬車上,才發現她傷得非常重,滿身的血,連帶陳石梅白色的裙子上也都是血跡。

陳石梅舉目看不遠處的白捨,就見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個受傷的女人,似乎是在出神。

此時,街上的騷亂也引來了一些圍觀的行人,小蓆子看了看那女子的情況,道,「小姐,得找個郎中治她,不然有性命之憂!」

石梅沒說話,就見白捨的馬已經到了車邊,他看了看陳石梅,問,「叫什麼?」

「唉。」小蓆子微微皺眉,「別對我家小姐無禮。」

石梅攔住他,香兒嘴快,道,「白公子,我家小姐叫陳……」

「陳石梅。」陳石梅搶著說,就怕小香兒說出陳栻楣來,她不想再用那個名字。

香兒是個機靈鬼,以為陳石梅不願意說出真名來,也不說穿跟著點頭,道,「我家小姐想謝謝你昨晚上救了我們的命呢。」

白捨沒什麼反應,只是看了那受傷的女子一眼,道,「跟我來。」說完,撥轉馬頭在前面帶路。

小蓆子回頭看陳石梅,石梅點點頭,示意跟上,邊和香兒一起,將那女子扶進了馬車裡。

……

四王府裡頭。

秦項連這幾天都沒怎麼出門,家裡一下子少了兩個人,雖然平日並不受寵,但還是覺得空蕩冷清。茗福被罰在院子裡頭禁足,不准出門,所以現在他身邊只剩下了鸞璟兒。鸞璟兒是個極聰明的女子,這幾天見秦項連心情不佳,也不上來找晦氣,叫她就來,不叫就不來,自個兒練字畫畫。

「王爺。」

這時候,一個侍衛走了進來,給秦項連行禮。

「那白衣人找到沒有?」秦項連問。

說起來,自從那晚看到白捨輕輕鬆鬆群戰那群江湖人之後,秦項連就對他非常欣賞。秦項連覺得白捨相貌不凡伸手了得,若是能為自己所用就好了。只是當時他急著追陳栻楣,沒來得及結交,次日他便派人出去找了,想要將此人收於麾下。

「呃……找到了。」屬下點頭,卻是面露難色。

「怎麼了?」秦項連問。

「他和大夫人在一起。」侍衛回答。

秦項連一愣,緩緩坐下,眉頭緊皺,臉色也難看了起來。想來,那天晚上如果不是那白衣人擋住了去路,他也不會追丟了陳栻楣,如今他倆又在一起?

陳石梅想通了和自己和離是一回事,有了別的男人和自己和離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秦項連堂堂四王爺竟然被媳婦帶了綠帽,這若是傳出去,他以後還怎麼在皇城立足?

「他們在一起做什麼?」秦項連問。

「嗯……好像和昨天的人發生了爭端,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屬下壓低聲音道,「他們說大夫人是那個白衣人的女人。」

「啪」一聲。

秦項連勃然大怒,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茶杯震起老高,桌子也是嘩啦一聲,塌了一角。

「混賬東西!」秦項連咬緊牙關,他這輩子何曾受過如此的羞辱,這陳栻楣不是對自己一心一意麼?原來早就有的了別的男人!簡直不知廉恥。

「那個白衣人是誰?」秦項連壓了壓怒火,問。

「他對頭好像叫他白捨。」侍衛回答,「江湖上叫白捨,又有如此功夫的,應該只有一人。」

「鬼刀白捨?」秦項連冷笑了一聲,「我也聽說過,這名氣可不小啊。

「白捨是鬼刀山莊的莊主,功夫在江湖上是數一數二的,鬼刀山莊的主宅最近剛剛遷進了皇城,勢力遍佈中原武林,相當厲害。」

「好啊……好大一座靠山。」秦項連一笑,問,「陳栻楣在哪兒?」

「大夫人……」

「別大夫人了。」秦項連皺了皺眉頭,「他現在只是公主,跟我秦項連可沒什麼關係,你還想你家大夫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不成?」

「不敢。」侍衛趕緊低頭,道,「好像去了香粉宅。」

「已經建造好了?」秦項連問,「夠快的啊……太后還真是寵她,我原以為她估計沒幾天就被嫁給其他的王公貴族了,想不到竟然找了個江湖人。」

「不過……我覺得大,公主似乎並不認識那個白捨。」侍衛有些猶豫地補充了一句,白捨還問她叫什麼名字。「

「哦?」秦項連微微一愣,想了想,覺得也是,陳栻楣平日一直都在香粉宅裡,除了進宮哪兒都沒去過,而且為自己爭風吃醋也不像是假,不太可能認識別的男人。

想到這裡,秦項連突然問,「你覺不覺得,陳栻楣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

那侍衛聽後,點頭,「王爺,不瞞您說,我們好幾個侍衛都發現了,簡直就拍若兩人。」

「哦?」秦項連站起來,在屋中緩緩踱步,問,「怎麼說?」

「公主容貌雖然沒變,但似乎年輕了好些。」屬下道,「比以前會打扮了、特別是性子,以前三天兩頭必然發一次脾氣,如今這一派的尊貴從容,幾乎是變了一個人。」

秦項連聽後覺得也有些道理,伸手摸了摸下巴,問,「她原來那個香坊的廢墟還在麼?」

「在的。」侍衛點頭,「一直沒收拾。」

「給我扒拉開了!」秦項連道,「看看下面有什麼!」

「是!」

侍衛下去,帶著人將那香坊廢墟都扒開,就見整個香坊都燒透了,焦黑一片。

秦項連看了看,就見瓦礫漆黑,陳栻楣如果在裡面,根本不可能完好無損地爬出來……越想越蹊蹺。

「王爺?」

秦項連看了看那廢墟,突然一笑,點點頭,對侍衛道,「將廢墟都撤了吧,重新蓋一座香坊起來。」

侍衛吃驚,但也不敢多問,就命人去辦了。

秦項連走回了後院,就見鸞璟兒正在畫畫。

「王爺。」

秦項連見她乖順地到了身邊來依偎,便伸手摟著她,撫她秀髮,低頭細看,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實在是個可人兒……只是,若單單論相貌,陳石梅比鸞璟兒和茗福都更美些,只是以前的樣子比較難看而已,自己也樂得見她一日比一日更難看。

「要不要出去走走?」秦項連問。

鸞璟兒點頭,「王爺想去哪兒?」

「只是出去走走罷了,上街再說。」秦項連拉起她的手往外走,上了馬車,離開王府。

……

小蓆子趕車,跟著白捨的馬走到了一座很大的宅子外頭,說來也巧,那宅子竟然就在陳石梅那座香粉宅的對門。

小蓆子也是吃驚,對門這塊地,半年前被一個富戶買了,修建了一個大莊園,據說莊主姓白,門口只有一塊匾額,匾上無字,只是雕了兩個惟妙惟肖的鬼頭,看起來甚是瘆人。他原先還覺得那宅子不吉利,但是聽修房子的工匠說,那是鎮宅的鬼頭,這麼好的刀工可不多見,這裡是風水寶地,所以大吉大利。

可沒想到的是,白捨竟然住在這裡,不用問,看他的樣子,必然是主人了。

白舍下馬。

宅子裡的門館出來牽馬,「莊主。」

白捨點點頭,道,「請個郎中來。」

「是!」門館趕緊跑了,不遠處就是要藥鋪,一個老郎中提著藥匣子跑來了。

石梅在和香兒在馬車裡陪著那女子,就見她燒得糊塗,嘴裡胡言亂語,一會兒說大哥撐住,一會兒又說白捨我要你償命。

好不容易熬到了地方,兩人下車一看,也是吃驚不小,沒想到白捨竟然是對門的鄰居。

白捨看了看小蓆子,道,「帶她進去。」說完,轉身進屋了。

石梅有些歉意地看小蓆子。

小蓆子歎了口氣,反正他聽陳石梅的,也沒什麼好抱怨,就伸手去抱起那女子,跟著白捨進屋。

陳石梅和香兒也跟了進去,宅子裡頭亭台樓閣,不算很華麗卻是相當的雅致。


「梅子姐,我們的院子裡也鋪這種白色的石頭子兒吧?」香兒邊說,邊問白捨,「白公子,你這些白色的石頭子兒是哪兒弄來的?」

白捨搖搖頭,示意他不知道,進了屋後,叫來了管家,讓香兒問他。

說來也巧,白宅是這幾天剛剛建好的,裡頭的家什也是剛剛添置,老管家給香兒詳細寫了份單子。

郎中給那女子治病,陳石梅和白捨並排站在床邊,也不說話,有些尷尬。

陳石梅看了看他,白捨依然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的宅子就在你對過。」陳石梅開口。

白捨一愣,轉臉看她,問,「你就是那個香粉娘娘?」

陳石梅臉一紅,陳栻楣是,自己可不是,最近剛看了些陳栻楣寫的東西,學了個一知半解,覺得和她差了好遠。

「當真是?」白捨卻是追問了一句。

陳石梅只好厚著臉皮點頭。

白捨當即走到了桌邊,從一個匣子裡取出了一張紙,走到陳石梅身邊,「這個,你幫我看看。」

石梅接過了那張紙,打開一看,就見裡頭寫著幾個名字,都是香料:麝香、香附子、沉香、青木香、丁子香。」

「都是香料。」陳石梅仰臉看白捨,發現他比秦項連略微高一些。

白捨問,「這幾種香料,能組成什麼香麼?」

「很多啊。」陳石梅憑著這幾天對陳栻楣留下的香譜和筆記的研究,回答,「沒有別的東西了麼?」

「只有這幾樣。」

「嗯。」陳石梅想了想,道,「可以做清熱理氣的香丸、也可以做安神的焚香、或者是熏香,要看每個香的份量怎麼樣了。」

白捨聽後皺眉。

石梅拿著那張紙,問,「你不妨說仔細些,不然我沒地方著手。」

白捨看了看她,道,「我有個朋友死了,他臨死的時候,身上只有一個香囊,香囊裡頭有這幾種香料。」說著,他從那匣子裡,拿出一個粉色的香囊來,給石梅過目。

「我那朋友死前是去見一個人,具體什麼人我不知道,不過這香囊不是我朋友的,我想知道能不能從香囊入手,找到害他的人。」白捨說完,看陳石梅,「我聽人說,你應該有辦法。」

陳石梅仰著臉看白捨,倒是沒有回答。

「怎麼了?」白捨見她神情複雜,就她。

「沒。」陳石梅笑著搖搖頭,低頭小聲嘀咕了一句,「一次連著說了好多字。」

白捨一愣,眼中一閃而過的尷尬。

「對了。」陳石梅看床上的女子,問白捨,「她剛剛說……」

「人不是我殺的。」白捨道,「我既然答應了放他們,自然不會出爾反爾。」

石梅點頭,安心低頭看那單子,問,「嗯……這個你著急麼?」

白捨點頭,「急。」

石梅覺得這人真挺有趣的,什麼都直來直去,不會繞彎。

「我的香粉宅還要幾天才能住……」

「你可以住這裡。」白捨說著,對管家道,「給陳姑娘準備客房,她要什麼就給她準備什麼,好好伺候!」

「是。」管家出去。

「呃,不是……」陳石梅有些著急,白捨問她,「你還需要什麼?」

陳石梅有些洩氣了,看了看身邊的香兒和小蓆子。

小蓆子向來不管這些,站在門口等著,香兒卻問,「白公子,我們若是給你解開了這香囊的謎,你給我們什麼好處呀?」

「唉。」陳石梅趕緊攔她,這有些沒皮沒臉了,白捨昨晚剛剛救了她們,幫忙是應該的。

白捨卻問,「想要什麼?」

香兒不管陳石梅拉她,只是道,「我們家小姐得罪好些人呢,還有人欺負她,我們就住對門,你能不能保護我們安全,不讓我們被欺負啊?」

陳石梅本來拉著香兒想阻止的,不過聽香兒說完,也不攔著了。

白捨點頭,蹦出兩個字,「可以。」

香兒高興地拍手,「白公子好爽快呀。」

白捨問陳石梅,「你大概要多少時日?」

陳石梅如今連從哪兒下手都不知道,慌亂之間,突然靈光一閃。她記得在陳栻楣的香粉譜上看到過……這幾種香若是按照一定的份量配到一起……還有一種很特別的功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