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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情誼,鋌而走險

馬車回到了王府,陳石梅扶著小香兒的手下車,抬眼,正看見秦項連帶著鸞璟兒,緩步從院中走出,似是飯後消食。

「王爺。」陳石梅給秦項連微微行了一禮,便要帶著香兒回屋去。

「姐姐吃過飯了麼?」鸞璟兒是個乖巧的,熱心問。

「還沒。」陳石梅搖搖頭,笑,「塞了好些點心,不餓。」

鸞璟兒一愣,有些意外,陳栻楣平日凶神惡煞的,對自己不是愛理不理便是冷嘲熱諷,怎麼如今這般客氣?當真做了公主,就尊貴起來了不成?

「一會兒叫香兒去廚房拿些銀耳蓮子羹吧。」鸞璟兒道,「今日的挺好喝。」

小香兒有些不高興,她跟著陳栻楣也慣了,心說,用得著你說麼?不過是個妾,你還真當自己是當家人呀?!

可陳石梅倒是沒像以往一樣暴躁,只是問,「裡頭有紅棗麼?」

「哦,沒有放。」鸞璟兒搖了搖頭。

「香兒,一會兒去拿些過來吧。」陳石梅邊與香兒往裡走,邊道,「咱們用冰鎮一下,和梅子一起吃?」

「哦……好。」

對於陳石梅的轉變,香兒不明白,鸞璟兒和秦項連就更是覺得古怪,陳栻楣這是在宮裡遇到什麼開心事了?怎麼變得如此溫順?

走進了院子裡頭,小香兒問,「梅子姐,怎麼不教訓那鸞璟兒幾句?看把她能的?好像是正室似的。」

陳石梅一笑,「無妨,等我和王爺和離了,她願做正室就做去唄。」

「真憋屈。」小香兒不滿地說,「也不知道王爺怎麼想的,梅子姐你比她們哪個差了?論長相身段,鸞璟兒和茗福哪個比不上你?你又一心撲在王爺身上,王爺就是喜歡她們,瞎了眼了。」

「別貧啦,小心叫人聽著。」陳石梅笑了,坐到桌邊,「對了,收拾一下東西。」

「哦。」小香兒快手快腳收拾東西去了,陳石梅站則開始整理陳栻楣的香粉譜,還有她平日裡記下的,所有跟香粉有關的東西。

拾掇得差不多時,兩人都累得汗涔涔,坐下喝茶歇會兒。

「梅子姐,我去拿銀耳湯去。」小香兒說著,就跑了出去。

陳石梅擦了擦汗,坐在桌邊放下盤著的發,準備一會兒沐浴。

卻聽到外頭嚷嚷,「梅子姐,梅子姐!」

陳石梅轉臉,只見小香兒急匆匆又回來了,進門就嚷嚷,「了不得了,王爺要打死三奶奶了!」

陳石梅有些不明白,三奶奶是誰?

「據說剛剛三奶奶和茗福不知道怎麼就打起來了,茗福摔倒,小產了。」小香兒著急地說,「王爺讓人將三奶奶吊起來打呢。」

陳石梅隱隱覺得,這三奶奶,應該是王瓚玥。

「人在哪兒?」陳石梅站起來換衣裳。

「在王爺書房的院子裡頭。」小香兒回答。

「我們身邊,有沒有信得過的跑腿人?」陳石梅接著問。

「小蓆子!」香兒想了想,道,「梅子姐以前救過他的。」

「叫他來。」陳石梅吩咐。

「嗯。」

等到陳石梅換好了衣裳,小香兒已經帶著小蓆子跑來。

「大夫人。」小蓆子恭恭敬敬給陳石梅行禮。

「小蓆子,替我跑趟王將軍府。」陳石梅吩咐。

小蓆子一聽,略微猶豫了一下。

陳石梅看他為難,便道,「我知道會冒些險……你幫我一次,算我欠你個人情。」

「不敢。」小蓆子抬頭道,「夫人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大不了將命還了,只是這樣來回一趟王將軍府,起碼半個時辰。」

「你盡快就好。」陳石梅對他點頭,小蓆子轉身就跑了。

陳石梅看了看他的背影,不過十七八歲……看起來很幹練。

「我們走吧。」陳石梅往外走,邊對香兒道,「一會兒你記住,無論別人說什麼,你都站在我身後,一句話不准說,我問你的時候,你隨著我的意思答就成了。」

「是。」小香兒有些緊張,點了點頭。

主僕兩人往外走,剛到了秦項連睡房的外頭,就聽到裡頭鞭聲傳出來,還有幾個丫鬟的哭聲,倒是沒有王瓚玥的求饒聲,陳石梅微微皺眉,別是已經不行了?

深吸了一口氣,陳石梅要往裡走,小香兒卻伸手拉住了她,手心冰涼冰涼的,道,「梅子姐,其實……我們與王瓚玥也沒有什麼深交的。」

陳石梅看了看她,淺淺一笑,摸了摸她頭,「以前沒有,以後總會有的。」

「可是……」小香兒不解,小聲嘀咕,「這王瓚玥,其實也不大討喜,跟個瘋子似的。」

陳石梅笑,「瘋子未必都是不討喜的,是個人,總有人喜歡。」說著,往裡走了。

小香兒跟上,她以前也見過秦項連發火打下人,那真的是活活打死的。

陳石梅走進了院子,就見王瓚玥被吊在院子當中的一棵樹上,眼睛微合,皺眉忍著疼,下嘴唇都咬出血來了,兩鬢都是汗……原本就是個美人,身上被打得傷痕纍纍,那些揮鞭子的下人,如何就下得去手呢?

陳石梅進了院子後,並沒有看站在不遠處書房門外的秦項連,而是盯著王瓚玥看著。

王瓚玥也看到了她,一愣,顯得很是吃驚,隨後,臉上竟露出了些無奈的笑容,眼淚也落下來了。

陳石梅微微搖了搖頭,向她走過去。

那揮鞭子的下人見陳石梅走過來了,怕誤傷,受了鞭子,抬眼看秦項連。

秦項連面沉似水,只是站在門口,盯著走到王瓚玥身邊的陳石梅,沒動聲色,那下人便在一旁等。

陳石梅走到了王瓚玥身邊,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臉側,低聲道,「你說你是何苦?就為了一口氣,誰值得你受這般苦?」

王瓚玥苦笑了一聲,搖搖頭,張開嘴聲音都有些啞了,只道,「誰知道她有了身孕了?沒人跟我說過,她拿著馬鞭子抽我,難到我都不能還手麼?」

陳石梅聽後,點了點頭,道,「你別怪王爺狠心,你總得讓他消消氣,至於打死你,應該不會,你畢竟身份在那兒,抽你一鞭子,就是往王老將軍身上抽一鞭子,誰家的閨女,都是自己打得罵得,別人動不得的,不受寵的都如此,更何況是受寵的?」

王瓚玥有些吃驚地看陳石梅。

陳石梅只是盯著王瓚玥說話,卻不曾轉臉看秦項連一眼,接著問,「她為何用馬鞭子抽你?」

「她騎了我的馬,我說了句,這是皇家御馬,皇上賜給我爹,我爹給我帶來陪嫁的,不是一般人騎得的。」

「那她怎麼說?」陳石梅問。

「她說,馬似主人形,人倒貼著給王爺,王爺都懶得騎,這馬自然是隨便認騎。」王瓚玥一字一句回答。

陳石梅摸了摸她的臉,搖頭,「你傻啊。」

王瓚玥咬牙。

「你烈有個什麼用?你烈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沒人稀罕你!」陳石梅冷冷道,「這種時候,你應該老老實實讓她抽你幾鞭子,一頭倒在王爺的馬旁邊,在那兒等著。王爺每日必然要騎馬,最多等一天,總會碰到他,然後期期艾艾地從草堆裡爬起來,見了他還要裝作被嚇著。他問你怎麼了,你說沒怎麼……連著問好幾遍,才哭著搖搖頭,將那話告訴他聽,在他面前烈,他便當你是烈女了。」

「呵呵。」王瓚玥哭著笑了,覺得特別可笑,最後搖著頭道,「你如此會教我,怎麼自己不會做?落得比我還慘的田地。」

陳石梅搖了搖頭,道,「我與你不同的,若是我,不裝,我直接問,為何有了身孕還要去騎馬?是有意要讓這孩子掉了麼?」

陳石梅說完,猛一轉臉看秦項連。

秦項連本來眼神複雜,但是一聽到陳石梅那句話,也是一愣,跟她眼神一對,心頭微動。

「香兒。」

陳石梅轉臉看香兒,「太醫院裡頭的御醫,去請三個過來,就說有些事情,勞煩他們走一趟。」

「是。」小香兒轉身往外走,心裡卻打鼓,心說……太醫院在哪兒啊?要去哪裡找?

「慢著。」

這時候,秦項連總算是開了口,對一旁的一個近身侍衛說,「去請陳御醫來。」

「是。」那侍衛趕緊就走了,出門前,還有些意外地看了陳石梅一眼,跟不認得她似的。

陳石梅對那個打王瓚玥的下人說,「你且問問王爺,能不能將她先放下來,她也算金枝玉葉皮嬌肉貴的,這麼吊著,胳膊脖子都叫一群下人看去了,怎麼像話,是要割了她的肉呢,還是剜了下人的眼?」

幾個下人對視了一眼,都看秦項連。

秦項連點了點頭,道,「放下來吧,抬回去。」

「不能抬回去。」陳石梅卻道。

秦項連臉色一寒,瞪了陳石梅一眼。

陳石梅卻是一笑,「王爺,您想岔了,我不是鬧脾氣。這人賭一口氣,她不明不白受了一頓鞭子,總得給個交代吧?若不然,我怕傷沒要了她的命,這一口氣憋死了她。」

秦項連看著陳石梅,良久才轉身,進了屋裡。

陳石梅蹲下,用衣袖子給王瓚玥擦額頭上的汗,道,「忍一忍。」

王瓚玥點頭,她雖然挨了幾鞭子,但是那幾個下人哪兒敢真的下真力氣?誰不知道她是王將軍的心頭肉,萬一打死了,那自己小命難保。雖然如此,王瓚玥還是傷得挺重,而且還真是合了陳石梅的那句話,憋屈了這一口氣,差點堵死她啊。

不一會兒,陳御醫被請來了,進了屋子,陳石梅也跟了進去,留著小香兒照顧王瓚玥。

進了書房,就見茗福躺在榻上,陳石梅左右看了看,發現鸞璟兒沒在,心中冷笑了一聲,搖搖頭。

見陳御醫進來,茗福的臉色也是白了。

秦項連對陳御醫道,「茗福說是不舒服,勞煩御醫給把把脈,看是怎麼了。」

「是。」陳御醫走過去,給茗福把脈,陳石梅就看到茗福手指頭微抖。

秦項連也看到了,臉色又沉了幾分。

「回稟王爺。」

陳御醫把完了脈,起身對秦項連道,「二夫人身子無恙,不知道是哪裡不舒服?」

「……哦。」良久,秦項連才緩緩點了點頭,看著茗福刷白的臉色,道,「我還以為有喜了呢,白高興一場。」

「呵呵。」陳御醫一笑,心說難怪那麼緊張了,就道,「可惜了,少夫人並無身孕。」

他一句無身孕說了出口,茗福眼淚就下來了,陳石梅趕緊對太醫道,「陳太醫,外頭還有一位傷了,您給看看去吧。」

「好好。」陳御醫剛剛進來時就見著躺在院子裡的王瓚玥了,趕緊跟著陳石梅出去給把脈。

陳御醫一出去,茗福趕緊下床,跪下求饒,「王爺,王爺息怒啊。」

秦項連臉色不善,「說!」

「因為……因為之前我連著兩個月未來經,以為有了,讓郎中看了也說有了,就快嘴告訴您了,可是後來才發現是誤診了。」茗福哭著道,「但是我看您那麼高興,所以沒敢說,本來,剛剛我想去騎馬,然後假意墜馬掉了的,誰知道遇到了瓚玥,她又推了我一把,我藏在身上的血囊破了,所以只好將計就計了……」

秦項連聽完,臉色更難看了幾分,沒再回話,轉身往外走。

院子裡,陳石梅站在王瓚玥的身旁,太醫正在捋鬍須開方子。

秦項連走了過去,低頭看,王瓚玥淒淒慘慘的,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

正這時候,就聽外頭有個侍衛跑了進來,道,「王爺,王將軍來了。」

秦項連一皺眉,轉臉看陳石梅。

陳石梅抬眼看他,問,「王爺,是不是也想把我吊起來打?」

秦項連皺眉,良久才道,「我以為你變聰明了,怎麼還是咄咄逼人?「

陳石梅搖了搖頭,「人怎麼可能變?我本來就是蠢笨人,做出些蠢事來,王爺應該會料到的。」

秦項連一愣,轉眼看陳石梅,「你是故意要本王難堪?」

陳石梅搖頭,「我只是想讓瓚玥好過些,不為別的,王爺多慮了。」說完,對秦項連一禮,帶著小香兒,出門。

往回走的時候,正好遇到了黑著臉往裡闖的王將軍。

王將軍抬眼看到了陳石梅,趕緊對她一拱手,陳石梅也還了一禮,兩人匆匆錯肩而過。

回到了房裡,陳石梅就對小香兒道,「東西收拾好了沒?」

「好了呀!」小香兒點頭,有些不解地看陳石梅。

「拿上東西,備馬車,我們入宮。」陳石梅吩咐。

小蓆子也跟著,趕緊去準備馬車。

「梅子姐,現在那麼晚,這時候走啊?」小香兒拿著東西跟著。

「讓王將軍幫我們拖一會兒,不然麻煩。我今日如此駁了他顏面,也是為自己和瓚玥出一口惡氣,他必然念著,早走早脫身。」陳石梅帶著小香兒匆匆上了馬車,往皇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