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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定心丸】

展昭和白玉堂你一口我一口,喝了一罐子沒有加蜂蜜但是甜到倒牙的參茶之後,就打算睡了。

紅櫻寨的晚上,雖然萬籟俱寂,但瀑布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可以聽到。

說來也奇怪,眾人原本以為住在瀑布下邊會很吵,但是水聲卻很輕,根本不影響休息。

白玉堂躺在床上,聽著那「嘩嘩」的水聲,走神。

展昭房間裡的床是頭頂著頭,靠牆擺放的,於是,展昭和白玉堂現在也是頭頂著頭睡著,一起望著屋頂。

「聽著倒反而像是海浪的聲音。」白玉堂常年居住在海上,對這種聲音很熟悉。

「魯山寒建造的時候好像有什麼避音、攏音之類的設計。」展昭說,「紅櫻寨由下往上總共五層,最下邊一層聲音就好像是下雨,第二層就幾乎沒有聲音,第三層是海浪的聲音,第四層像溪流的聲音,第五層聽著才是瀑布的聲音。」

白玉堂點了點頭,覺得神奇。

展昭抬起頭,翻了個身趴著,往前蹭了蹭,趴著床頭矮矮的欄杆,看白玉堂仰躺的臉,「你不是喜歡建築和機括麼?我記得紅櫻寨裡有魯山寒當年留下來的圈套圖紙,明天拿給你看?」

白玉堂仰起臉,看展昭的臉,「好啊!」

「嗯!」展昭托著下巴,「來了就忙著查案,都沒有帶你好好逛逛紅櫻寨……紅櫻寨很多地方很好玩。」

白玉堂也翻了個身,跟展昭臉對臉趴著,好奇問,「這裡其實是客房吧?」

「嗯!」展昭點頭。

「那你的房間在哪兒?」白玉堂問。

「呃……」展昭似乎為難了起來,「這個麼……」

白玉堂狐疑地看著他,「你不會是一直住在魔宮,沒回過紅櫻寨住吧?」

展昭無奈,「我小時候是住在紅櫻寨的,最小的時候是和爹娘一起住,長大一點去常州我爹爹的老家住了一段時間,然後就大部分時間住在魔宮,或者到處跑。我自己的房間本來是每年能住個個把月的。」

「本來?」白玉堂好奇。

展昭望天,「不過自從十歲那年被佔了之後,我就只能搬到這裡住了。反正我也很少住……所以就搶不回來了。」

白玉堂聽著都新鮮,「誰搶了你的房間?」

展昭臉上表情有些複雜,「嗯……」

白玉堂等著他說。

「貓……」展昭囁嚅半晌,說了一句出來。

白玉堂一愣,想起了展昭的招貓體質,他一路走進紅櫻寨倒是也看到了幾隻貓,不過按理來說展昭招貓的能力遠不止這個,開封府就引來了幾十隻,整天蹲在牆頭,紅櫻寨是老窩,得有多少貓?

展昭無奈歎了口氣,「南邊有一座小山的,本來建造了一個很漂亮的閣樓,我娘打算給我住的,沒想到我太久沒住,被貓佔領了,後來貓越養越多,大貓生小貓的……那閣樓就變成貓窩了,哪天有空帶你去看看,什麼品種的貓都有。附近人家想要養貓的,都上這兒要來。」

白玉堂盯著展昭看了良久,被他逗笑了,「人家鵲巢鳩佔,你是貓窩貓占,倒是也合情合理。」

展昭歎氣,「少爺我也不知道上輩子得罪了哪隻貓妖,這輩子盡跟貓斷不了的關係!」說著,斜了白玉堂一眼,腹誹——還有耗子!

兩人都沒什麼睡意,於是熄了燈,臉對臉聊天。

展昭忽然想起來,「對了,你下午幹嘛去了?」

白玉堂被他一提醒,倒是也想起來了還有些正經的事情沒說,就道,「差點忘了,我下午和你綠姨去查到了些線索,剛才告訴公孫了,忘了跟你說。」

「什麼線索?」展昭覺得托著臉累,索性按著床欄一躍……到了白玉堂身邊,靠著枕頭問,「綠姨想出什麼好點子了?」

白玉堂點了點頭,「你綠姨的確是聰明,這都能被她想到。」

展昭順手抓起白玉堂的頭髮試了試手感,邊聽白玉堂說。

「她下午帶我去了賭坊。」白玉堂接著道。

「賭坊?」展昭不解,「去賭坊幹嘛?」

「我起先也不明白。」白玉堂道,「後來才知道,原來肖長卿好多手下都在賭錢!」

「賭錢?」展昭覺得不可思議。

「原來西海那些小島上的人都很有錢!」白玉堂道,「西海諸島海貨、草藥都多,關鍵是還產黃金。」

展昭一驚,「金礦?」

白玉堂點頭,「可是西海一帶太偏遠,島上常年沒什麼可玩的,所以西海這些門派的人一旦到了中原,基本都是白天賭錢,晚上逛窯子。」

展昭張大了嘴,「肖長卿不管管啊?」

白玉堂失笑,「肖長卿大概所有的時間都顧著用來恨你外公了,哪兒還有空管門下?」

「一葉夫人剛死,他們也去賭錢?」展昭驚駭。

「說起這個更叫人來氣了。」白玉堂搖頭,「西海那邊的人據說有個講究,說是死了寡婦賭錢會贏,所以肖長卿那些門下,凡是沒安排到任務的,都跑去賭錢了!」

展昭也哭笑不得,「我明白了,所以綠姨讓你跟那些人賭錢,順便套話?」

白玉堂點頭。

「那你打聽出什麼來了?」展昭看著白玉堂的頭髮就是手癢,伸手抓來放在指間轉來轉去。

白玉堂也不去管他,讓他弄自己的頭髮,說起來,這若是換了第二個人敢摸一摸五爺的頭髮,估計就雲中刀伺候了。

「其中一個賭錢的,是伺候肖長卿的隨侍。」白玉堂道,「他說昨晚上肖長卿可能做夢了,或者是夢遊了,大半夜看見他出門,叫他,他也沒搭理。」

展昭皺眉,「他那麼肯定是夢遊?」

「肖長卿就從他眼前走過去的。」白玉堂道,「不過……」

展昭點了點頭,「如果他也喝了山茶花茶,就說不清是真看到了,還是自己在做夢了。」

白玉堂點頭,「但是那隨侍提到,肖長卿臨睡前要了一壺茶,他給他端了一壺山茶花茶進去,不過肖長卿那天心情很不好,他也不敢多待,就出來了。後來他聽到摔茶碗的聲音,就上樓看了看,看到一葉夫人進了肖長卿的房間。」

展昭皺眉,「摔茶碗……」

白玉堂接著說,「不過一葉夫人沒待多久就出來了。」

展昭趕忙問,「她出來的時候,手指有沒有受傷?」

白玉堂道,「公孫剛才也這麼問,不過那隨侍應該是沒注意到。」

「也是……這麼小的傷口。」展昭問,「那隨侍的茶,是從哪兒拿來的?」

「是酒樓的夥計送到樓下,然後他拿上去給肖長卿的。」白玉堂道,「剛才影衛還特意去看了看,發現酒樓的茶水都放得很隨意,而且也沒什麼人管。整個客棧都被肖長卿的人佔滿了,殺氣騰騰的,掌櫃夥計也不敢靠近,生怕聽到什麼不該聽的,給自己招災惹禍。而本應該看著這茶水的那些人就……」

展昭點頭,「明白!白天賭錢晚上逛窯子去了麼!」

白玉堂也點頭。

「那看到肖長卿夢遊是在什麼時候?」展昭問。

「在一葉夫人走了之後有一段時間,後半夜了。」白玉堂道,「而且那隨侍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一直守在樓下,沒聽到腳步聲,可能是翻窗戶回去的。」

「肖長卿怎麼鬼鬼祟祟的。」展昭輕輕摸了摸下巴,「公孫之前也說一葉夫人可能做了肖長卿的替死鬼……也就是說,原本的毒是在那一壺送給肖長卿的山茶花茶裡的。可是被肖長卿摔了,一葉夫人可能是在撿茶碗的時候不小心扎傷了手。於是中毒,回到房間之後,神不知鬼不覺就死了!」

白玉堂點頭,「我們都這麼覺得。」

「其實只要問問肖長卿就都清楚了。」展昭無奈,「可惜他不見蹤影。」

「見了蹤影他也不見得會回答你問題。」白玉堂看著展昭手裡自己的頭髮。

展昭拽起被子把自己蓋上,「困了。」

白玉堂也躺好,「那就睡吧。」

「嗯……」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眼睛眨了眨,就是沒閉上,似乎欲言又止。

白玉堂好笑,「你想說什麼?」

展昭道,「葉星說了些很奇怪的話……」

白玉堂坐起來,「他說什麼了?」

展昭倒是頭一次見他反應那麼大,拉他回來躺好,「我聽得不是太明白,不過你倆關係那麼好,怎麼以前沒聽你提起過。」

白玉堂沒說話。

「因為一葉夫人和小禍叔的事?」展昭問,「可你其他好朋友都有介紹給我認識,我又不問背景。」

白玉堂遲疑了一會兒,道,「葉星和我很早就認識。」

展昭點頭,「這個我知道。」

「他喜好和我很相似。」白玉堂低聲說了一句。

「然後呢?」展昭問。

「就是我倆經常同時看中一樣東西。」白玉堂略感無奈地說,「喝酒吃飯口味都接近。」

「然後?」展昭追問。

「咳咳。」白玉堂咳嗽了兩聲,道,「他還和我似的,喜歡……貓。」

白玉堂將個「貓」字說得挺小聲。

「繼續。」展昭戳白玉堂,聽得挺開心。

白玉堂有些無奈地看了看展昭,「就沒有然後了。」

展昭微微瞇起眼睛。

白玉堂咳嗽了一聲,翻個身,「睡了貓兒,明天還早起。」

展昭一手扒著白玉堂的肩膀,下巴靠在他脖子旁邊,問,「因為他和你喜好差不錯,所以你怕他跟你搶,喜歡的東西都不告訴他,不給他看了,是麼?」

白玉堂沒做聲,良久,「嗯。」了一聲。

展昭愣了,隨後,哭笑不得,又往上靠了靠,「你不是吧……你可是白玉堂!那葉星雖然人是不錯,可是真的不能跟你比較啊!」

白玉堂聽到之後,雖然這麼說兄弟不厚道,但是……還是很順耳的。

「喂。」展昭推了推白玉堂,「你以前被他搶走過什麼啊?」

白玉堂歎了口氣,良久,說,「我以前養了一隻黑貓,本來跟我挺好……後來他去了一趟陷空島,那貓跟他走了。」

展昭睜大了眼,「你不搶回來?」

白玉堂頗為無奈地翻了個身,看展昭,「那隻貓是自願跟他走的,他對貓從來都很有一套!」

展昭愣了,盯著白玉堂看,「所以你之前心事重重的,不是擔心他誤會你或者擔心他被人利用?」

白玉堂失笑,「葉星說得好聽是講道理又聰明,說難聽點那是個鬼靈精,從來只有他騙人的份誰騙得了他?我就覺得奇怪誰會出這種招對付他,現在看來,竟然是錯殺了一葉夫人,可惜了。」

白玉堂說完,展昭卻不說話了。

白玉堂看看他。

展昭也在看他。

白玉堂歎氣,「睡吧。」

展昭問,「他搶走了你一隻貓?」

白玉堂望天,最終還是說了實話,「他搶走了我很多貓!」

展昭張大了嘴,「很多?」

白玉堂也無奈,「我好吃好喝喂得挺好,他一來,那些貓都跟他走了。」

展昭盯著白玉堂看了良久,忽然爬起來,翻一旁的兜子。

沒一會兒,就見他翻出了一個紙包來。

「什麼?」白玉堂不解。

展昭拿出一顆來,塞到白玉堂嘴裡。

白玉堂不解,嘴裡的東西甜甜的,還有點山楂味,「山楂糖?」

這是之前小四子給展昭吃的糖果,什錦的,水果糖,什麼口味都有。白玉堂這顆酸酸甜甜,正好是山楂味。

展昭卻是搖了搖頭,「不是。」

白玉堂含著糖,「那是什麼味道?」

「這不是糖!」展昭認真說,「是藥!」

白玉堂不解地看著他,甜的!不是糖還是藥?就有些好笑地問,「什麼藥?」

展昭微微一笑,「定心丸。」

白玉堂走了個神差點把糖吞下去。

展昭適時地伸手,輕輕拍了拍他胸口,在他耳邊說,「那些貓都沒眼見罷了,這世上總有一隻貓是死心塌地粘著你不會被拐走的!」

白玉堂一愣。

展昭說完,翻身蓋被,「睡覺。」

這回輪到白玉堂不肯睡了,湊過去,握著展昭肩膀,下巴貼在他耳側,「你剛才說什麼?」

「哈啊~」展昭打哈欠,「好睏啊。」

「貓兒,定心丸還有麼,再給我兩顆。」白玉堂搖了搖展昭。

展昭索性將一包糖都給他。

白玉堂拿著糖紙包,「那我吃一顆你跟我說一遍剛才的話。」

展昭扯被子蒙頭,露在外邊的耳朵緋紅。

「貓兒。」白玉堂搖搖他,「我吃第二顆了,我準備吃一晚上,你也說一晚上給我聽。」

展昭悶在被子裡無奈,「吃一晚上糖豆……甜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