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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瘋姑姑】

展昭和白玉堂拿了禮物回映雪宮,路上,起了風,夜風有些冷意。

展昭抱著小四子,紫影給披上披風,又拿著披風要去披蕭良,不過小良子哪兒怕冷啊,圍著赭影逗紫影,惹得紫影直跳腳。

這天也不算太冷,只是四周圍的路,安靜得出奇。

「哎呀,這地方到了晚上好僻靜。」龐煜四外看了看,最後……目光就落在了遠處的一座高山上。

此時,月上中天,臨近月半,月亮又大又明,照得夜空也挺清晰……龐煜突然就拍身旁包延,「小饅頭,你看看那邊山上是什麼!是不是個人啊?」

包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見在不遠處的一座山的山頂……似乎是站著個人。

「哇……」包延一驚。

這深更半夜的,怎麼高山之頂單獨就站著一個人呢?難道是什麼武林高手?那人影呆呆地站在山頂上,似乎是在望著他們的方向。

此時,白玉堂他們也注意到了,都轉過臉看。

只見那座高山相當之高,站在山上的人雖然看不清楚面貌,但是長頭髮又穿裙子——像個女人。

「咦?」紫影也摸下巴,「一個女人大晚上的跑荒山野嶺爬那麼高幹嘛啊?」

眾人正疑惑,突然,就見那女的縱身往山下一躍。

「呀!」小四子一捂嘴。

「哎呀!」包延蹦了起來,「是不是想不開跳崖啊?」

「毀了毀了!」龐煜一個勁搖頭,「這麼高跳下來不死才怪了。」

「去看看吧?」展昭問白玉堂。

白玉堂點了點頭,眾人就往那座山的方向去了。

不過到了山腳下,並未看到什麼人,也沒死屍,難道沒摔在這裡?

「會不會被山崖上的樹杈什麼的給掛住了?」展昭問。

眾人仰起臉,就見果然——山崖上有一個突出的石崖,目測還挺高。

「如果這麼巧摔在那個上面,說不定能撿回一條命啊。」紫影仰著臉看。

展昭將小四子交給了白玉堂,一踩山壁,幾個縱躍就飛了上去。

展昭輕輕鬆鬆上了那塊突出的山石之上,果然,就看到一個女人平躺在那裡。

展昭落到她身邊低頭看,藉著月光,就見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長得眉目清秀甚是好看,長髮披肩,一件銹紅色碎花的長裙,外頭一件鵝黃色的坎肩,腳上一雙鹿皮靴子。這身打扮其實挺奇怪的,現在的女子真的很少這麼穿!坎肩是西域女子會穿的,碎花裙只有上了年紀的村姑才會穿吧?還有那雙鹿皮靴子是牧馬的外族才穿的,這四不像的打扮啊……不過這姑娘又挺好看的,看著也挺正經的。

展昭邊打量邊蹲下,伸手探她的鼻息。

一探,展昭歎了口氣覺得遺憾——已經沒有呼吸了。

展昭看了看那姑娘,無奈——好好的一個少婦,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不知道有沒有孩子,家裡人知道了要疼死的吧?

想著,展昭覺得總不能讓她暴屍荒野吧,就想伸手將她的屍體帶下山。

可他剛想伸手去搬屍體,突然,那女屍一睜眼。

……

這月黑風高的,萬籟俱寂的半山腰,一具已經完全沒了氣息的女屍突然就一睜眼……也虧得展昭膽子不小,不然非嚇死不可。就這樣也受不了啊,展昭一驚……再看,只見那女屍就是直挺挺地睜著眼睛望著頭頂的天空,一動不動。

展昭心說莫不是剛才沒測准,人還活著?於是,又伸手去測了測她鼻息,但還是沒有呼吸。

這次,為了謹慎起見,展昭抓住她手腕子測了測她脈搏,果然,沒脈!

展昭就皺眉——難道這是傳說中的死不瞑目?這女的有冤屈無處伸冤才自盡的?有沒有那麼邪乎啊?

想到這裡,展昭伸手,輕輕將那女屍的雙眼合上。

女屍閉上了眼睛,直挺挺不動了。

「貓兒。」

這時,山下白玉堂覺得展昭上去有一會兒也沒個信,有些擔心,就問,「找到了麼?」

「找到了……」展昭想回答一聲「已經死了」,可話沒說完……就見那女屍,又睜開了眼睛。

這下,展昭也毛了。

展護衛心說見那麼多死屍沒見過這麼愛睜眼的。他也有些較勁了,就又想伸手去給她合上,卻見……那女屍的眼珠子突然往他這一側一斜……黑漆漆的眼珠,正盯著他看呢。

展昭蹦了起來,立馬炸毛了,這玩意兒絕對有鬼!哪兒有屍體眼珠子還會轉的?

眾人耐著性子在下邊等,心說展昭是說完了還是話說了一半?死沒死啊?

而此時,展昭站在山崖邊警惕地看著那跟自己對視的「女屍」。

只見她突然坐了起來。

展昭微微張了張嘴嘴,不太確定自己是撞鬼了……還是遇到了什麼武林高手。

那女屍坐起來之後,突然捂著肚子彎腰,「哎呀好疼呀……嗚嗚嗚」

聽動靜,似乎是哭了起來,貌似還說「痛」啊什麼的。

山下眾人皺眉側耳聽著——是還活著麼?好像有女人的哭聲。

包延點頭,「這荒山野嶺的自盡一定是有什麼天大的冤屈!讓展大哥問問,帶回去給爹審!」

眾人嘴角抽了抽——這麼巧?!

展昭看著那女子,想著是不是摔壞了或者摔傻了?難道剛才是突然摔斷氣了,然後回氣了……也不是沒可能。總比女鬼什麼的靠譜。要說是武林高手,感覺不到內勁……不太像啊。

見她痛苦狀,展昭蹲下看她,再仔細感覺了一下,依然感受不到任何的內力,看樣子就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你沒事吧?」展昭問。

「嗚嗚嗚。」那女子就是低頭哭,邊哭邊說什麼,「負心郎。」

展昭望天——原來是被人負了所以想不開跳崖了啊?

「呃……」展昭剛想安慰他她幾句,突然,就見那女子一伸手……

展昭微微一愣——手法真快。

女子點住了展昭的穴道。

展昭蹲著不動了,看著那女子。

「嗯……」女子抬起臉來,一雙大眼睛在月光下顯得很靈氣,又有點詭異。她索性盤腿坐好,托著下巴左右端詳展昭,最後搖頭,「嘖……太瘦了點,肉不多的樣子,估計不好吃,塞牙縫都不夠呢。」

展昭眉頭輕輕一抖——莫不是碰到黑山老妖或者什麼妖怪成精,跑出來騙人吃的?

「哎,小鬼,你叫什麼名字?」那女人索性側身躺下,托著臉瞧著展昭,跟逗他似的。

展昭回答,「我叫展昭。」

「展昭啊……」那女人點了點頭,「你有心上人沒有啊?」

展昭微微一挑眉,「你問來幹嘛?」

「你心上人胖不胖啊?」女人笑瞇瞇的。

展昭好笑,「我心上人胖不胖關你什麼事?」

女人瞇起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你知道我是誰麼?」

展昭搖搖頭。

「我是黑山老妖!」女子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展昭嘴角直抽——真的黑山老妖……

「我今天事出來找人吃的,不過你太瘦了。」女人壞笑,「不如這樣,你把你心上人騙來,我吃他,放了你,怎麼樣?」

展昭眨了眨眼,點頭,「好啊。」

女人微微一愣,眼神冷了幾分,「好?」

「那是啊。」展昭笑道,「我心上人是個小胖墩,可肥美了。」

「阿嚏……」

山下,白玉堂突然打了個噴嚏,眾人都看他,小四子伸手摸他腦門——沒傷風,繼續仰臉等著。

眾人也納悶,展昭磨嘰什麼呢?怎麼好像還有說話的聲音,難道和那跳崖的是認識的?還是真的在伸冤?

那女子聽到展昭的話,似乎愣了,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小胖墩?」

「嗯。」展昭點頭,察覺到這女子似乎是知道些什麼,但又不確定她的身份。

女人斜著眼睛看展昭,「叫什麼名字?」

「叫郝紫。」展昭認真說,「可胖可胖了!」

「郝……紫?」那「黑山老妖」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難道弄錯了?」

「弄錯什麼啊?」展昭一歪頭。

老妖一愣,就見剛才原本不能動的展昭,此時已經蹲到她身邊了,而且雙手托著下巴,正笑瞇瞇瞧她。

老妖一驚,閃到一旁,動作奇快。

展昭一笑——果然武功高強,內力掩藏到這種程度也算天賦異稟,而且會龜息之功,就不知道是什麼門派的。

女人盤腿坐在展昭對面,瞪他,「臭小子!」

展昭心說你講不講道理啊?大半夜的出來假扮成妖精嚇唬人還說別人臭小子?

「我問你!」老妖似乎很不解,「為什麼你穴道沒被點住?」

「我會移穴麼。」展昭無所謂地一挑眉,「這世上沒人能點住我穴道,功夫再好都不行。」

「真的?」那老妖眼睛裡閃過一絲「好神奇」的表情,好奇地問展昭,「穴位要怎麼移?」

展昭哭笑不得,心說這是個什麼妖怪?眼神看著倒像是個小朋友。

「我這是獨門絕學,不可以教給外人的。」展昭頗為無奈,「還有啊,你住哪兒?深更半夜的在這兒幹嘛?」

「老妖」搔了搔頭頭,扭臉往一旁望住,嘟囔了一句,「就住附近。」

「附近哪裡有人家?」展昭好奇。

「你教給我。」老妖瞇著眼睛跟展昭打岔,「我要學移穴。」

展昭無奈,「都說了只能教自己人。」

「是自己人!」老妖說著,又扁嘴縮到一旁,「不對,你是負心漢!」

展昭哭笑不得,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不過大致能猜到這人應該是認識自己,而且……或許還認識白玉堂?

此時,山下眾人等得實在是不耐煩了,白玉堂將小四子塞給了包延,一個縱躍上了山……

白玉堂「呼」一聲剛上到半截,那「黑山老妖」突然蹦起來轉身就跑……

不過裙擺被展昭抓住了。

展昭拽著她長長的裙擺,「跑什麼?」

那「老妖」直拽裙子,「放手!要被發現了。」

「發現什……」展昭話沒說完,身後白影一晃,白玉堂落下來了,展昭展昭身後抬頭一看……白玉堂張大嘴。

那「老妖」趕緊捂臉。

「姑姑!」白玉堂叫出聲。

「不是!」老妖捂臉面壁,「你認錯人了!」

展昭也驚訝,仰起臉看白玉堂,「姑姑?」

於是,展昭立刻想起來了,之前白玉堂有提起過,他外公有個養女,陸雪兒的小妹——被叫做瘋姑姑。

展昭這會兒瞭然,難怪行為怪異前言不搭後語武功又那麼好了,原來這位就是白玉堂的「瘋姑姑」啊,敢情她是來試試自己是不是「負心漢」的。

白玉堂無奈,看展昭。

展昭一攤手,那意思——我也不清楚狀況。

白玉堂見他姑姑還面壁呢,走過去,彎下腰仰著臉看她藏在山壁一側的臉,「這麼晚,怎麼不回映雪宮啊?」

展昭微微一挑眉——耗子說話聲音好溫柔,好像在哄小四子的時候。

「爹爹說你帶心上人回來了。」瘋姑姑瞄了白玉堂一眼,隨後又扭臉,「他是負心漢,甩掉他!」

展昭嘴角抽了抽。

白玉堂也好笑,「他哪裡負心了?」

「我讓他找心上人來,他都沒說他心上人是你,說是個胖墩叫郝紫。」瘋姑姑跟白玉堂告狀。

白玉堂無語地看展昭——耗子?還胖墩?

展昭仰起臉望天——哎呀,月亮好大好圓滾。

白玉堂指了指自己,「我是錦毛鼠。」

瘋姑姑點點頭,「他開玩笑的時候都叫我耗子。」

瘋姑姑眨了眨眼,隨後一歪頭,「那胖墩呢?」

「他那是逗你呢。」白玉堂無語,邊對展昭使眼色,那意思——你解釋一下!

展昭抱著胳膊在一旁看好戲。

「很晚了。」白玉堂無奈,拽著他姑姑的衣袖,「你跟我回去映雪宮了,我娘做了桂花糕等你去吃的。」

瘋姑姑似乎猶豫了一下,又瞄展昭,對白玉堂道,「那你讓他叫我移穴。」

白玉堂默默看展昭。

展昭搔搔頭。

白玉堂只好接著勸,「那是他堵門絕學,只傳自己人的。」

「你倆都成親了,不就是自己人麼!我是你姑姑!」瘋姑姑回答得理直氣壯。

這下,倒是展昭和白玉堂愣了。

「成親?」白玉堂驚訝。

展昭也湊過來問,「我倆什麼時候成親的?」

瘋姑姑看了看兩人,隨後仰起臉很不解地嘟囔,「姐夫都說你倆一個被窩睡了,不是要成親了才能一被窩睡覺的麼?」

隨後,她抱著胳膊認真問白玉堂,「你耍流氓了啊?」

白玉堂和展昭臉通紅同時很無語。

白玉堂尷尬,「當然沒有。」

瘋姑姑又看展昭,「那你不認賬?我家玉堂很好的,你做了壞事要負責的!」

展昭樂了,湊過去跟瘋姑姑商量,「不如你做個主把他嫁給我,那咱倆就是自家人了……哎呀」

展昭話沒說完,白玉堂一把拽住他頭髮。

瘋姑姑還沒答應一聲「好啊」,就被白玉堂拽走了。

展昭揉著頭髮跟上,瘋姑姑還很認真地教育白玉堂,「玉堂啊你怎麼好對媳婦動粗?」

展昭在一旁糾正,「是相公。」

山崖下的眾人,就見白玉堂和展昭屍體沒抬下來,也沒運下來什麼受傷的女子,而是白玉堂拽著個活蹦亂跳的少婦下了山,還叫人姑姑……

眾人面面相覷——這什麼情況?

回去的路上,白玉堂的這位瘋姑姑和展昭閒聊了一路,瘋姑姑顯然很喜歡展昭,兩人甚是投緣。

小四子累了一天,不知何時已經趴在小五背上睡著了,瘋姑姑瞄了他好幾眼。

此時,眾人已經到了映雪宮門口。

白玉堂就見瘋姑姑伸手,輕輕戳了小四子的屁股兩下,就拉住她,「等明兒個醒了你再逗著玩吧。」

瘋姑姑點點頭,笑瞇瞇說,「小狐狸。」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看著她。

這時,宮裡陸雪兒跑了出來,原來辰星兒提早回去報信了,說是二宮主來了。

「小妹!」陸雪兒跑出來。

瘋姑姑立刻眉開眼笑跑去跟她姐姐相見,兩人像是有一陣子沒見了,手挽手有說有笑就往裡走。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展昭似乎有些不解,問她,「她是你娘親的妹妹,不是應該是你小姨媽麼?為什麼叫姑姑?」

白玉堂無奈一笑,「她一定要人家叫她姑姑,不准叫姨媽,叫了姨媽她要發脾氣的。」

「這麼奇怪?」展昭好奇,「嗯……若說瘋麼,又好像不是很瘋的樣子,就是稍微有點怪。」

「別看她神神叨叨的,不過有很多事情比明白人更明白,可謂天賦異稟。」白玉堂說著,瞄了一旁小四子一眼。

展昭也點了點頭,她竟然一眼就認出小四子是小狐狸,的確是不簡單。

「對了。」展昭又問,「你姑姑叫什麼名字?」

「真名不知道,我外公給她取的名字叫陸凌兒。」白玉堂說著,輕輕一碰展昭,「她貌似很喜歡你。」

展昭笑著一搭白玉堂肩膀,「那是,我人見人愛麼!」

這時,就見裡頭白夏也迎了出來,白玉堂趕緊將箱子給展昭,「貓兒,藏起來。」

「哦。」展昭趕忙將箱子藏到身後,白玉堂跑去前邊引開白夏的注意力,展昭悄悄拿著箱子,和小四子他們一起跑去客房了,準備先將箱子藏在自己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