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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愛之,能勿勞乎?

沛地!老子屋中。

老子抬頭看了看天,對大道的敏感,讓老子發現此次孔子大道的不尋常。

三萬里大道之海,其儒道輪盤四周更響徹滾滾大道之音。

這畫面,讓老子心中好一陣震撼。不是震撼孔子大道多厲害,而是震撼孔子的成長速度。

二十年,又用了二十年,孔子的大道,已經達至三萬里了嗎?

這速度,還真是讓人心驚啊!

「我今年五十一歲,本來,我的大道還不夠完善,還不到能來見你的時候,但,路經此地,若過而不見,是為無禮,這是我這些年,與我學生們一起論道的成果,還請老子指教!」孔子語氣平靜道。

「二十年,你能參悟到如此程度,正是讓我刮目相看!」老子盯著孔子,鄭重道。

「我說了,我的大道,非我一人成就,有我七十二弟子功勞,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而改之!更何況,我們不是三人行,而是我與七十二弟子,相互討論,而成今日儒家大道!」孔子搖了搖頭說道。

外面,眾孔子學生卻是一陣感動。這一路周遊列國,雖然眾學生偶有說出對孔子有啟發的話語,但,大多都是孔子自己參悟的,如今,孔子卻將功勞也分到自己一份?眾學生對孔子的胸襟,越發折服。

老子卻是平靜的看向孔子:「你想我如何指教?」

「請以你的《道德經》指教我此儒道!」孔子鄭重道。

外界,楊朱露出不屑之色,這孔子好大的口氣,要用其儒道學說,與道德經碰撞?這不是不知死活是什麼?

老子卻鄭重的看了會孔子,點了點頭:「如你所願!」

外面一眾學生露出驚詫之色,老師也太看得起孔子了吧?

「多謝!」孔子點了點頭。

「你是三萬里浩然正氣,那我,也只用三萬里道德紫氣吧,我不佔你便宜!」老子搖了搖頭。

「請!」孔子點了點頭。

「轟!」

老子身後,紫氣通天。

道德輪盤金光一閃,瞬間冒出億萬紫氣,但,這龐大的紫氣湧出瞬間,又回流了無數,平鋪而開,只剩下三萬里之大,與孔子的大道之海,一樣之大。

兩股大道之海,在虛空緩緩相融。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

………………

…………

無數大道之音在虛空響徹,陣陣道家、儒家之音在高空碰撞。

對於不懂大道者來說,看到的只是大道之海交融擠壓,而懂大道的人才明白,這看似溫和的環境中,充滿了凶險。

儒家、道家,兩個大道輪盤在快速顯出彼此的教化之音,在教化彼此之中。

儒道輪盤、道德輪盤,就是孔子、老子二人的思想,此刻,兩人思想在激烈的衝撞。

雖然二人不發出一言,但,二人的思想已經爭論到了最激烈的時刻。大道之音在相互衝撞。

「轟隆隆!」

孔子學生、老子學生、外圍各家學者們,此刻盡皆屏住了呼吸,見證此大道最強音。

屋中的孔子、老子對視彼此,漸漸的,二人都閉起了雙目。

不需要用言語來說服對方,大道之音足夠了,彼此思想碰撞,也越發激烈起來。

這一坐,就是小半個時辰。

「孔子的大道,怎麼可能,在老師大道面前,堅持這麼長時間?」楊朱露出一股不可思議。

雖然老子只用了三萬里大道之海對付孔子,但,也不至於僵持如此之久啊。

楊朱直到現在,都沒有擺正孔子的位置。

能讓老子,兩度用心對待的孔子,豈會是凡庸之輩?

老子從來沒有小覷過孔子。可也沒想過,孔子的悟性,居然有如此強大。

道德紫氣、浩然正氣碰撞,別人看不見裡面步步凶險。老子卻能感受到孔子思想的厲害,越發用心。

這一坐,就是兩個時辰。

「嗡!」

道德輪盤微微一轉,道德經金光大放。

終究,老子的學說更加成熟,比之孔子論語更加系統一般,漸漸的,天空浩然正氣慢慢消失了,只剩下紫氣了。

當然,這不是浩然正氣被消滅了,而是被道德紫氣淹沒其中了。

老子佔據了上風,將浩然正氣匡入了道德大海,一時間,好似將其覆滅一般。

閉目的老子,露出一絲輕笑。

可是,僅僅輕笑了一瞬間,閉目的老子眉頭皺了起來。

因為老子感受到,道德紫氣海中,那浩然正氣雖然被碾碎的不成形了,但,每每都能從道德紫氣縫隙中冒出,又重新拼湊而起,好似怎麼也消滅不了。

就好像一團火被大海淹沒,可這火詭異的消滅不了,稍有不慎,就再度拼湊凝聚而起。

如今,就是這個情況。老子思想,困住了孔子思想,卻無法教化孔子思想。讓老子臉色一沉。

老子繼續引動道德思想,不斷沖刷那已經在頹勢的儒家思想。

此刻,孔子也是眉頭深鎖,因為孔子也發現,老子的思想的確無比完善,自己想要掙破,很難。

不過,孔子對儒家思想無比堅定,更不可能被老子教化的。

如今,兩人就在僵持之中,這一坐,坐了半日時間。

孔子學生露出擔心之色,隱約看到,道德海中,有著一隻白色的老虎,在拚命的與紫氣搏鬥。

「吼!」虎吼掙扎。

猶如當年的邙山論道一樣,孔子的儒道,大道如虎,衝撞紫氣範圍。

上一次,白虎被紫氣驟然碾碎,孔子徹底敗北。

可這一次,白虎東撲西擊,卻還在堅持,好似要衝破這個道德囚籠一般。道德紫氣已經無法將其碾碎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慢慢磨,將巨大的白虎,慢慢磨小了,越來越小,直到耗盡所有正氣。

二人一坐,就是一天。

看似一天,但,大道海中,卻經歷了漫長的時間。

一天下來,老子輕吁口氣,終於,終於將白虎磨的沉淪了,不,將白虎教化了。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就徹底湮滅白虎了。

孔子此刻,也是面露難看之色。

沉淪,如今白虎越來越小,好似即將被紫氣消磨乾淨一般。一股心灰若死,再度湧入心頭。

一股絕望在孔子心中瀰漫。

還是不行嗎?

孔子臉上露出一股苦澀。

眼前,再度遇到了一個困難,好似一座大山,讓孔子怎麼也無法跨過去,論語雖然厲害,但在道德經面前,終究不敵。

要敗了,要輸了,自己的一切都是錯的!儒道也是錯的?

孔子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而受孔子影響,那白虎越來越小,眼看就要徹底被消磨乾淨了。

老子露出一股滿意之色。

就在孔子要妥協,心灰若死,腦袋嗡嗡,迷迷糊糊之際,忽然一個聲音在孔子心中響起。

「記得想我!」亓官赤當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那臨走前亓官赤忍住淚水不出的畫面,忽然讓孔子心頭一顫。

「夫君在周遊列國的路上,不管遇到多麼艱難的時刻,都能讓夫君想起,有這麼一個深愛你的人,在等你回家!」

亓官赤的聲音,讓孔子即將潰敗的心,猛顫不止。

「等你回家!」

「記得想我!」

「等你回家!」

「記得想我!」

……………………

………………

……

亓官赤的聲音在孔子耳中迴盪,那股心灰若死,瞬間被這股溫暖洗刷。

有這麼一個深愛我的人,在等我回家?我怎麼可能輸?憑什麼輸?怎麼可以輸?

「愛之,能勿勞乎?忠焉,能勿誨乎?」孔子忽然冒出了一句。

忠愛她,能不為她拚個徹底?怎麼捨得讓她輸?

「什麼?在這個時候,還能臨場悟道?」不遠處楊朱驚訝道。

就看到,孔子一句話說出,瞬間,這一句話出現在黯淡無光的儒道輪盤之地,一時間,好似給儒道輪盤灌入了浩瀚的力量一般。

「吼~~~~~~~~~~~~~~~~~~~~~~~!」

剛剛要消磨殆盡的白虎,忽然撐起身子,猛地一顫,剛剛消散的浩然正氣,兇猛的匯聚而來,白虎身形猛地膨脹而起,瞬間膨脹的浩大無比,猛地一聲咆哮,咆哮之音巨大,整個道德紫氣海都是猛地一陣顫動,好似差點掙破。

「轟~~~~~~~~~~~~~~~~~~~!」

整個道德紫氣海一陣搖晃,好似隨時崩碎。

這忽來的變化,打的所有人都是一陣措手不及,包括老子,也怎麼也沒明白,孔子剛才都要輸了,怎麼忽然冒出來如此龐大的力量?

這力量一出,即將將自己的紫氣海撐爆了一般。

「不行!」老子眼睛一瞪。

陡然,三十萬里大道之海,轟然全部綻放而出,對著孔子的白虎猛地一衝擊。

「轟~~~~~~~~~~~~~~~~~~~~~!」

整個沛地上空,都響徹一聲超級巨響。那剛剛雄起的白虎,轟然間被三十萬里紫氣擠壓碾碎。

「不!老子,你撒謊!」

「老子,你說好只用三萬里大道之海,你出爾反爾!」

「卑鄙,老師被你騙了!」

……………………

…………

……

一瞬間,孔子敗北。

「噗!噗!噗!…………!」

孔子敗北,一連吐了幾口血。

「老師!」眾孔子學生瞬間撲向孔子。扶起吐血不止的孔子。

同時,一個個瞪眼看向老子,因為老子說話不算話,說好只用三萬里紫氣海,卻忽然用出了三十萬里紫氣海,打的孔子措手不及,心神受到干擾連連受創。

「嘴巴放乾淨點!孔子輸了!輸不起嗎?」楊朱等人頓時護在老子身旁怒叫道。

兩方學生,彼此怒視彼此。

孔子吐了幾口血才好一點,最終揮手止住學生們的喝罵。

「咳咳,輸就是輸了,為師還不至於輸不起!」孔子虛弱道。

孔子面色蒼白,但,還是小心的從一旁爐上取出茶壺,對著一旁茶杯,輕輕倒了一杯,搖搖顫顫的推向老子。

端茶認輸?

「老師,是他……!」子輿等人紅著眼睛哭道。

「閉嘴!」孔子喝道。

「道不如人,什麼都不是借口!」孔子喝斥道。

眾學生不甘心的擦了擦淚水,這不僅僅是一次敗北,更是對孔子這些年的悟道一場巨大的批判。

孔子帶著學生二十年在外餐風露宿,好似都毫無意義一般。敗了,就是沒用的大道?自己幾十年,都是無用功嗎?

學生們的哭泣,孔子能理解,但,此刻還是將那杯茶遞到了老子身旁。

「老子先生,在下身體有些不適,就此別過了!」孔子起身,搖搖晃晃的對著老子一禮。

老子平靜的坐在那裡,卻不發一言。也沒派人送孔子。

就看著孔子,搖搖晃晃間,被學生們攙扶到了馬車之上,一上馬車,孔子也昏死過去。

孔子一眾學生,牽著馬車,擦著淚水走了。一個個眼中充滿了不甘、憤恨之色。

目送孔子們離去,楊朱露出一絲冷笑:「手下敗將,再輸了一次罷了,用得著如此裝模作樣?與我老師爭道,那是早就注定了的,怎麼可能是老師的對手?」

眾學生想要討好老子,繼續數落孔子。

「出去!」老子冷著臉道。

「呃!」一眾學生茫然的看向老子。

「出去,把門帶上!」老子再度吩咐道。

眾學生頓時不敢說話,帶著一股疑惑,眾學生退出了屋舍,並且關上了門,只剩下老子一人坐在那裡,看著孔子遞來那灑灑的一杯茶。

「噗!」

在沒人的時候,老子忽然一口鮮血噴出。臉上忽然一陣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