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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三天 瑞士,伯爾尼

  10月17日,星期三
  伯爾尼是羅伯特最喜愛的城市之一。它很雅致,有許多可愛的紀念碑和建於十八世紀的漂亮的老房子。
  羅伯特打了十五分鐘電話,瞭解到那家為攝影師拉車的修車店的位置。這是個小店,位於弗裡堡街。弗裡茨·曼德爾既是機械師又是老闆,看上去將近五十歲,面容憔悴,身材消瘦,臉上疙疙瘩瘩,挺著碩大的啤酒肚。羅伯特來到時,他正在油膩不堪的修車坑裡幹活。
  「下午好。」羅伯特大聲說。
  曼德爾抬起頭:「下午好。有什麼事嗎?」
  「我想打聽一下星期天你拉的一輛車。」
  「等一會兒,我先把這活幹完。」
  十分鐘後,曼德爾從修車坑爬出來,用髒布擦擦油污的雙手。
  「你就是今天上午打電話的那個人吧。那活兒干的有什麼毛病嗎?」曼德爾問,「我沒責任——」
  「沒有,」羅伯特肯定地說,「一點兒也沒有。我在進行調查,我感興趣的是那輛車的司機。」
  「到辦公室來。」
  兩人走進小小的辦公室,曼德爾打開櫃子:「你是說上星期天?」
  「對。」
  曼德爾抽出一張卡片:「對。就是這傢伙,在不明飛行物前面給我們照相的那個人。」
  羅伯特的手心忽然潮濕了:「你看見不明飛行物了?」
  「是的,我差點嘔吐。」
  「你能描述一下嗎?」
  曼德爾打個冷顫:「它——它好像是活的。」
  「怎麼回事?」
  「我覺得裡面有矮小的東西,不是人,而是……外星的什麼東西……是死的。」他擦擦額頭,「你能相信,我很高興。我對朋友們說了,他們嘲笑我,就連妻子也認為我是喝醉了。但我知道自己看見了什麼。」
  「你拉的那輛車……」羅伯特說。
  「對,是雷諾牌,漏油,軸承燒了。拉車的價錢是一百二十五法郎,星期天我要雙倍價錢。」
  「曼德爾先生,你記下那輛車的牌照號碼了嗎?」
  「當然。」曼德爾說,他看看卡片,「是在日內瓦租的車,阿維斯租車公司。」
  「你能告訴我它的號碼嗎?」
  「可以。」他把牌照號碼寫在一張紙上,遞給羅伯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個不明飛行物?」
  「不,」羅伯特用最真誠的口吻說,他掏出錢夾,取出一張身份證,「我是國際汽車俱樂部的,我的公司正在調查拖車情況。」
  「噢。」
  羅伯特走出修車店,感到茫然。看樣子確實有個不明飛行物,還有兩個死的外星人在我們手裡。那麼,為什麼希利亞德將軍明知羅伯特會發現這是個墜毀的飛碟,還要對他說謊呢?
  龐大的母船無聲無息地穿行在黑暗的宇宙中,看上去一動不動,實際上正以每小時二十二萬英里的速度飛馳,與地球軌道保持一致。立體顯示器佔了整整一面牆,上面顯示著自轉的地球。六個外星人在注視下面的全息攝影照片,同時,電子攝譜儀分析照片上的化學物質。大氣層被嚴重污染,無數工廠把又濃又黑的毒氣排泄到空氣中,無法分解還原的垃圾傾倒在大海裡。
  外星人觀察大海,曾經是純淨、蔚藍的海水現在被油污和浮垢染成了深褐色。大堡礁的珊瑚正變成白色,魚蝦成億成億地死亡。亞馬孫河流域的熱帶雨林變得光禿禿的,那地方出現了一座巨大的環形山。飛船上的儀器表明,地球的溫度比他們三年前來的時候又升高了。他們看見這顆行星上正在進行戰爭,把更多的毒氣排進大氣層。人類沒有任何變化。你要繼續聯繫,找到那艘飛船。
  在飛船軌道下面數千英尺的地球上,羅伯特正在給希利亞德將軍打電話。
  「中校,下午好。你有什麼情況要報告嗎?」
  是的。我想報告,你是個撒謊的傢伙。「關於那個氣象氣球,將軍……它好像是個不明飛行物。」他等候著。
  「對,我知道。由於一些重要的、安全上的原因,我早先無法告訴你。」
  有意迴避。頓了一下。
  希利亞德將軍說:「中校,我要告訴你一個機密,我國政府在三年前已經和外星人有過接觸。他們在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一個空軍基地著陸,我們可以和他們進行聯絡。」
  羅伯特覺得心臟開始劇烈跳動:「他們——他們說了什麼?」
  「他們想摧毀我們。」
  他感到毛骨悚然:「摧毀我們?」
  「正是這樣。他們說,要來佔領這個行星,把我們變成奴隸,還說我們沒有任何辦法阻止他們。暫時還沒有,但我們正在研究對付他們的辦法。正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必須避免引起公眾的恐慌,以贏得時間。我想,現在你可以理解了,為什麼一定要告誡那些目擊者,不能說出他們所看見的東西。如果他們把這個秘密洩露出去,會引起整個世界的災難。」
  羅伯特不覺冒汗了:「是的,我——我明白。」
  「好。我想,你已經和一名目擊者談過了?」
  「我找到兩個。」
  「他們的姓名是什麼?」
  「漢斯·貝克曼——他是旅遊車的司機,住在卡培爾……」
  「另一個?」
  「弗裡茨·曼德爾,他在伯爾尼的修車店,他拉過第三個目擊者的車。」
  「那個目擊者的姓名?」
  「還不知道,我正在想辦法。你是否願意讓我跟他們談談,不要把這個不明飛行物的事說出去?」
  「不,你的任務只是找到目擊者,然後我們會讓他們各自的政府找他們的。你知不知道一共有多少目擊者?」
  「知道,七名乘客,加上司機、機械師和一個開小汽車的人。」
  阿維斯租車公司位於日內瓦市中心,洛桑大街44號。羅伯特怒氣沖沖地闖進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女人抬起頭。
  「有事嗎?」
  羅伯特掏出那張寫著雷諾汽車牌照號碼的紙,啪的一聲拍在桌上。「你們上星期把這輛車租出去了,我要知道是誰租的。」他的嗓音充滿憤怒。
  「我不明白,出了什麼問題?」
  「我來告訴你出了什麼問題,夫人。上星期天,這輛車在公路上把我的車撞了,壞得不成樣子。我把他的車號記了下來,但沒來得及攔住,他開車跑掉了。」
  「我懂了。」辦事員打量著羅伯特,「請等一會兒。」她走進後面的房間,過了幾分鐘,她出來了,拿著一份卷宗。「根據我們的記錄,這輛車的發動機出了故障,但沒提到出事故。」
  「好,現在我來申報,而且我要讓你們公司承擔責任。你們要支付全部修車費用,這是輛嶄新的『波爾捨』,要花掉你們一大筆……」
  「非常抱歉,先生,這起事故並沒申報,我們不能承擔責任。」
  「你瞧,」羅伯特改換理智些的口吻說,「我想辦事公平。我不願讓你們公司負責,我想做的只是讓那傢伙賠償損失。這是肇事逃逸罪,我甚至可以找警察來處理。如果你把那人的姓名、地址給我,我就能直接找他,我們可以私了,不把你們公司扯進來。這是不是很公平?」
  辦事員下了決心。「是的,我們更願意這樣辦。」她看看手裡的卷宗,「租車人的姓名是萊斯利·馬瑟謝德。」
  「住址?」
  「倫敦,東三區,懷特切珀爾,格羅弗大街213號甲。」她抬起頭,「你肯定不會把我們公司牽扯到訴訟裡去?」
  「我保證,」羅伯特讓她放心,「這是我和萊斯利·馬瑟謝德之間的私事。」
  羅伯特·貝拉米中校乘下一趟瑞士航班飛往倫敦。
  午夜時分,在距烏厄滕村十五英里的一個小農場,拉根費爾德一家受到一系列奇怪事件的騷擾。大孩子被他臥室窗外的黃色閃光驚醒,等他起床去看的時候,閃光消失了。
  院子裡,他們的牧羊犬托齊突然狂吠,把拉根費爾德老頭叫醒了。農場主不情願地下床去看,當他到了外面,聽見驚慌的羊群正在亂撞羊圈,企圖逃跑。拉根費爾德走過水槽時,發現本來滿滿一槽雨水幹得見了底。
  就在這時,房子裡所有的燈全熄滅了。農場主回到屋裡給電力公司打電話,電話機沒聲音。
  如果燈再亮一會兒,農場主可能會看見一個絕色的女子走出他的穀倉,進入田野。
  第二天下午,在上班的路上,漢斯·貝克曼的潰瘍又在折磨他。
  他駕車經過圖爾勒湖,這時他看見前方公路邊有個女人在招手,想搭車。貝克曼減速,以便仔細看看她,她又年輕又漂亮。漢斯把車停在路邊,那女人走過來。
  「你好。」貝克曼說,「要幫忙嗎?」在近處看,她更美。
  「謝謝。」她說話是瑞士口音,「我跟男朋友吵架了,他就把我丟在半路不管了。」
  「嘖嘖,真是糟糕。」
  「你能帶我到蘇黎世嗎?」
  「沒問題,上車,上車。」
  搭車的打開門,坐到他身邊。「你太好了,」她說,「我叫卡倫。」
  「叫我漢斯吧。」他將車開動。
  「漢斯,假如你不來,我真不知該怎麼辦。」
  「哦,我相信,碰上像你這樣的漂亮姑娘,別人也會樂意捎上的。」
  她往他身邊湊近些:「但我打賭,他決不會像你這麼好看。」
  他瞟了她一眼:「是嗎?」
  「我覺得你非常英俊。」
  他笑了:「你應該把這話告訴我妻予,」
  「噢,你結婚了。」她的聲音顯得失望,「為什麼所有美妙的男人全都結婚了呢?你看起來還很聰明。」
  他坐得直了些。
  「跟你說心裡話,我後悔交上那個男朋友。」她在座位上扭動著,裙子撩到大腿上,他盡力不去看。「漢斯,我喜歡歲數大些的、成熱的男人。我覺得他們比年輕的更性感。」她倚到他身上,「漢斯……」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她是個美人兒,他看她還有著絕妙的身體。
  漢斯把車從公路駛進一條狹窄的小土路,前面是小樹林,來往的車輛看不見那兒。
  她的手慢慢順著他的大腿向上摸:「我的天哪,你的腿真有勁兒。」
  貝克曼在渴望中閉上眼睛。突然他覺得好像一根針紮在腿上,他的眼睛睜開了:「怎麼——?」
  他的身體僵硬了,眼睛凸出來。他感到憋悶,無法呼吸。那女人看著他癱倒在方向盤上,然後下車,把他的屍體推到旁邊,自己坐在司機的位置,把車開上公路。在陡峭的山路邊,她等到附近沒人的時候,打開車門,一踩油門,車剛移動她就跳出來,站在那兒望著汽車滾下懸崖。五分鐘後,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駛到她身邊。
  「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
  弗裡茨·曼德爾在辦公室,正準備關上修車店的門,這時兩個男人來了。
  「很抱歉,」他說,「我要關門了。我不能——」
  一個人打斷他的話:「我們的車在公路上拋錨了,壞了!需要拖一下。」
  「我妻子在等我,今晚我們聚會。我可以告訴你們另外一家——」
  「我們出兩百塊,我們有急事。」
  「兩百?」
  「對,我們的車壞得很嚴重,希望你修一下,另外再付兩三百。」
  曼德爾發生了興趣:「是嗎?」
  「車是羅爾斯牌,」一個人說,「咱們看看你這兒的設備。」他們走到修車坑前,「設備不錯。」
  「是的,先生,」曼德爾自豪地說,「是最好的。」
  陌生人掏出錢包:「嗨,可以預付一些。」他取出一些鈔票,遞給曼德爾。這時,錢包從他手中滑落到坑裡。「見鬼!」
  「別著急,」曼德爾說,「我去拿。」
  他爬到坑裡,這時,一個人走向液壓起重機,按下控制鈕,起重機開始下降。
  曼德爾拍起頭:「當心!你在幹什麼?」
  他開始往上爬,當他把手搭在架子上的時候,另一個人狠狠踩到他的手上,骨頭碎了。曼德爾尖叫著跌回坑裡,液壓起重機無情地向他壓去。
  絕密
  間諜處致國家保密局副局長
  親啟
  僅此一份
  主題:世界末日行動
  1.漢斯·貝克曼——已了結
  2.弗裡茨·曼德爾——已了結
  完畢
  真正使萊斯利·馬瑟謝德感興趣的職業就是攝影。在日內瓦他租了一輛車,在全國遊覽,拍下瑞士的木造農舍、瀑布、白雪覆蓋的山峰。他照了日出、日落,在田里幹活的農夫。然後,命運之神降臨,改變了他的生活。在去伯爾尼的路上,發動機壞了。他把車推到路邊,氣急敗壞。為什麼是我?馬瑟謝德呻吟著。為什麼這種事總是落到我的頭上?
  萊斯利·馬瑟謝德坐在不能動彈的車裡咒罵著。突然,公路那邊出現一道閃光,緊接著是一聲巨響,馬瑟謝德抬頭一看,天上落下一個明晃晃的物體。公路上還有一輛旅遊車,這時在他車後停住,遊客們紛紛奔向墜落現場。馬瑟謝德在好奇心與繼續趕路的願望之間猶豫片刻,隨即跟著遊客們穿過公路.他趕到出事現場,頓時驚呆了。我的天哪,他想,這不會是真的。他看到的是一隻飛碟。萊斯利·馬瑟謝德聽說過飛碟,也讀過這方面的文章,但從沒相信它們會真的存在。他瞪大眼腈望著它,被怪誕的景象嚇呆了。飛碟的外殼已經破裂,他能看見裡面兩具屍體,小小的,頭骨很大,眼睛凹陷,沒有耳朵,幾乎沒有下巴,身上穿的似乎是銀製的衣服。
  旅遊車上下來的那群人站在他周圍,一片恐懼的沉寂。他身邊的一個人暈倒了,另一個人背過身,嘔吐起來,一名上年紀的教士抓著念珠,嘴裡胡亂念叨著什麼。
  「老天爺,」有人說道,「這是飛碟!」
  就在這個時刻,馬瑟謝德的靈感來了,一個奇跡落到他手上了。他——萊斯利·馬瑟謝德——站在現場,要拍攝下這個百年難遇的新聞!我不讓任何人搶到獨家新聞。每一家都將分期付款。起價是每張十萬鎊,也許二十萬,我要一次再一次地把它們賣掉。他急不可待地開始計算要賺多少錢。
  萊斯利·馬瑟謝德正埋頭計算那筆巨大的財富,突然想起,他差點兒忘記拍照片。「哦,我的天哪!對不起,」他說——這話並不是對哪個人說的——急速穿過公路取相機。
  他調整焦距,開始拍攝不明飛行物和裡面怪模怪樣的乘客。他拍下黑白和彩色照片。隨著快門每次卡嚓一響,馬瑟謝德心裡就想,一百萬鎊……又是一百萬鎊……
  這時,教士正在胸前劃十字,一邊說:「這是撒旦的面孔。」
  撒旦,見鬼,馬瑟謝德興高采烈地想。這是金錢的面孔,這是證明飛碟存在的第一批照片。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產生了。假如雜誌社認為這些照片是假的怎麼辦?不明飛行物的假照片有過很多了。他的喜悅消失了。如果他們不相信我怎麼辦?這時,萊斯利·馬瑟謝德的第二個靈感產生了。
  他身邊聚集著九位目擊者,他們無意之中就會為他的發現作證。
  馬瑟謝德把臉轉向這群人。「女士們,先生們,」他喊道,「如果你們願意在這兒拍照,請站成一排,我很樂意給每個人寄一張,免費。」
  大家發出興奮的歡呼。
  馬瑟謝德急不可待地返回英國去洗那些珍貴的照片。
  他們的婚姻應該有個幸福的結局。
  只差一點點。
  問題最初是無意中產生的,羅伯特和蘇珊在泰國歡度蜜月時,接到惠特克上將的國際長途電話。那時羅伯特已經從海軍退役六個月了,在此期間一直沒同上將聯繫過。電話打到他們所在的曼谷東方賓館,令人吃驚。
  「羅伯特嗎?我是惠特克上將。」
  「上將!聽到你的聲音真叫人高興。」
  「還要多久能回華盛頓?」
  「你說什麼?」
  「還沒宣佈,但我已經得到新的任命,他們要我作海軍情報局副局長。我想讓你過來。」
  後來回想起來——已經太遲了——羅伯特確信那就是他們婚姻完結的開始。當時,這項工作看上去很吸引人,羅伯特到了「農場」——中央情報局訓練特工人員的營地。
  「農場」位於弗吉尼亞州的鄉村,戒備森嚴,面積二十平方英里,大部分土地覆蓋著高高的松林,中心建築物在大門內兩英里處的空地上,佔地十英畝。樹林中一條條泥濘的小路設置了重重路障,立著「禁止入內」的牌子。在一個小機場上,沒有標誌的飛機每天要起飛、降落幾次。從外表看,「農場」頗有田園風光的特色,樹木枝葉繁茂,小鹿在田野裡跑來跑去,矮小的房屋安寧地分佈在廣闊的土地上。然而在圍牆之內卻是另外一個世界。
  羅伯特到達的那天,他與其餘三十名新學員一起來到禮堂。一位身材高大、穿著空軍軍服的黑人上校給他們講話。看上去他有五十多歲,給人的印象是冷靜而機智。他的話清晰、乾脆,沒一個詞是多餘的。
  「我是弗蘭克·約翰遜上校,歡迎你們來這兒。在此期間,你們只用名不用姓。從現在開始,你們的生活就是一本合上的書,你們要發誓保守秘密。我告誡你們,要非常非常認真地遵守誓言,你們永遠不要和任何人談論你們的工作——妻子、親人、朋友。你們是經過挑選來這兒的,因為你們具有特殊的才能。你們面臨著艱苦的學習以發展這些才能,而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通過。你們將要學習的內容甚至是你們聞所未聞的,你們在結束學業後將從事的工作是無比重要的。某些自由派人士以抨擊情報工作為時髦,不管對象是中央情報局、陸軍、海軍還是空軍,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先生們,沒有你們這樣的精英人物,這個國家將陷入一團混亂。你們的工作就是防止出現那種局面。你們中間通過的人將成為辦案官,直率地講,辦案官就是間諜。他在隱蔽狀態下工作……」
  全體學員聚精會神地傾聽每一個字。
  羅伯特頻頻外出辦案,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終於,婚姻開始解體。
  羅伯特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早上,羅伯特正準備上班,蘇珊說:「羅伯特,我想跟你說件事……」
  他覺得好像腹部挨了一擊,無法忍受她把正在發生的事說出來。
  「蘇珊——」
  「你知道我愛你,我永遠愛你。你是我最親愛、最好的人。」
  「求你——」
  「不,讓我說完。這對我非常困難。一年來,咱們在一起只度過了幾分鐘。咱們之間已經不存在婚姻了。咱們已經分手了。」
  每個字都像一把刀插在他身上。
  「你是對的,」他絕望地說,「我會改的,我要退出情報局。今天咱們離開這兒——」
  她搖搖頭。「不,羅伯特。咱們倆都明白,那沒用。你喜歡你做的事。如果因為我而放棄,你會後悔一輩子。這不是誰的錯,它只是——發生了。我想離婚。」
  他感到天塌地陷。
  那彷彿一場瘋狂的噩夢。這沒有發生,他想,這不可能發生。他眼裡滿是淚水。
  蘇珊把他抱住,緊緊摟在懷裡。「無論和什麼男人在一起,我永遠不會再得到你所給我的感覺了。我是用全部身心愛你的,我將水遠愛你。你是我最親愛的朋友。」她抽出身子,凝視著他的眼睛,「但這還不夠,你理解嗎?」
  他所理解的一切,就是她把他撕成了兩半。「咱們可以再試試。咱們要重新——」
  「對不起,羅伯特。」她的聲音哽咽了,「實在對不起,但那結束了。」
  蘇珊乘飛機到雷諾辦理離婚手續,羅伯特·貝拉米中校喝了兩星期的酒。
  萊斯利·馬瑟謝德正處在大喜過望的狀態。他屏住呼吸,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捏起底片的一角,對著燈光。精美,絕對精美!
  每一張就是一顆珍珠,世界上任何一位攝影師都會為拍攝這樣一張照片而自豪。飛船的每一個細部都輪廓分明,包括裡面兩名外星人的屍體。
  先前他沒注意到的兩件事現在把他吸引住了。在飛船斷裂處他發現裡面有三把窄窄的座椅——而外星人只有兩名。另一件怪事是一名外星人的一隻手被切掉了,照片上看不出那隻手在哪兒。也許這個動物只有一隻手,馬瑟謝德想。我的天哪,這些照片真是傑作!
  羅伯特乘出租車前往懷特切珀爾。
  出租車駛近馬瑟謝德的住址,來到格羅弗大街213號甲。羅伯特把出租車打發走,端詳著面前的建築物。這是個醜陋的兩層樓房,隔成一套一套小小的單元,裡面就住著那個擁有全部目擊者名單的人。
  萊斯利·馬瑟謝德正在起居室欣賞自己的飛來之財,門鈴響了。他嚇了一跳,突然產生一種無名的恐懼。鈴聲又響了一次。馬瑟謝德兜起珍貴的照片,匆匆走進改裝的暗室,塞到一堆舊照片裡,然後回到起居室,打開房門。他盯著面前這個陌生人。
  「什麼事?」
  「你是萊斯利·馬瑟謝德?」
  「對。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能進去嗎?」
  「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麼事?」
  羅伯特掏出國防部的身份證,晃了一晃:「我為公事而來,馬瑟謝德先生。咱們可以在這兒談,也可以到部裡去談。」這本來是虛張聲勢,卻見攝影師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萊斯利·馬瑟謝德強作鎮靜:「我不知道你想談些什麼,不過——進來吧。」
  羅伯特直截了當地說起照片的事。
  「那些該死的東西根本就沒出來。」馬瑟謝德乾咳了一聲,「我的相機起霧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他開始嘮叨:「我把底片全扔了,它們沒一張好的,完全是浪費膠卷。你知道,現在膠卷有多貴呀。」
  他撒謊實在蹩腳,顯得驚恐不安,羅伯特想,然後同情地說:「太糟了。那些照片本來非常有用。」
  「是的。」馬瑟謝德歎息道,「那些照片值一大筆錢哪。」
  「跟我說說飛船吧。」羅伯特說。
  馬瑟謝德不由顫抖了一下,那個古怪的景像永遠留在他的腦海裡了。「我永遠忘不了,」他說,「飛船好像是有生命的,有種邪惡的氣氛。裡面還有兩個死了的外星人。」
  「你能說說旅遊車上的乘客嗎?」
  當然可以,馬瑟謝德得意地想,我有他們的全部姓名和地址。「不,恐怕不行。」馬瑟謝德說道,意圖掩飾自己的緊張。「我之所以無法幫助你,就因為我不在旅遊車上。他們全是陌生人。」
  「我明白了。好吧,謝謝你的合作,馬瑟謝德先生。你的照片使我遺憾。」
  「我也一樣,」馬瑟謝德說。他望著門在陌生人背後關上,高興地想:我成功了!我把這狗娘養的給騙了。
  在門外,羅伯特查看著門鎖。丘伯鎖,而且是舊型的,那只需要他花幾分鐘就能打開。他將從半夜開始監視,直到早上攝影師離開住所。一旦拿到名單,剩下的事就簡單了。
  羅伯特住進馬瑟謝德寓所附近的一家小旅館,給希利亞德將軍打電話。
  「我掌握了英國目擊者的姓名,將軍。」
  半夜兩點,當羅伯特來到格羅弗大街準備進行監視的時候,他遇到了嚴重的交通堵塞。街上停著救火車、救護車和三輛警車。羅伯特急忙從旁觀的人群中擠過去。整幢樓全被大火吞沒了,從外面他看得出,攝影師住的一樓的那個單元已經徹底燒燬了。
  一切都化為灰燼了,包括照片和珍貴的名單。
  好運氣到頭來還是一場空,羅伯特傷心地想。
  她依然對發生的事故感到震驚,她的同伴在事故中喪失了生命元素。
  她來到地球已經看見那個被古怪生物稱作「月亮」的東西轉了四圈,在這段時間她沒吃過東西。她渴得頭暈。她能喝的水只有農場主家水槽裡的新鮮雨水,自從她來到這兒,還沒下過雨。地球上其餘的水都不能飲用。她走進地球人吃東西的地方,但她受不了那股臭味。她嘗過他們的生蔬菜和水果,沒味道,不像家裡的食物那麼鮮美可口。
  她名叫美者,離開出事地點後,她換上了地球人的外貌,因此,當她走在人群中的時候,毫不引入注目。
  她坐在桌旁一把不舒適的硬椅子上,那是為人的身體製造的,她開始閱讀周圍生物的思維。
  美者沒有感覺到各種人說的是不同的語言,她能用意識把這些語言過濾理解他們說的是什麼。
  我必須想個辦法和母船取得聯繫,她想。她取出銀色的袖珍發報機。這是個分離式神經元系統,一半是有生命的有機物,一半是另一個星系的金屬合成物。有機物由成千上萬個單細胞組成,一部分死亡,其他的會再生。可惜的是,用來激活發報機的晶體丟了。她試過幾次,但沒有這東西,發報機沒法用。
  我必須找到晶體,他們在等我的消息。她不得強打精神,但一切都變得模糊、失真了。沒有水,她知道,自己很快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