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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平台上似乎有輕輕的腳步聲,布賴斯正在向後門走來。阿曼達覺得逃跑該是最好的辦法,但是沒有時間了。她知道在布賴斯進屋之前,她已無法出門,更不用說鑽進她的汽車打報警電話了。
    她可以大聲向鄰居叫喊、製造一場騷亂,或者朝窗戶砸個硬物,這是自衛課上經常講的方法。但是,她想在別人有所反應時,她也許早已死了。而且,她對自己說,如果她運用智慧的話,也許能制服布賴斯……然後寫成報道。
    她慌亂地朝廚房看看,直至找到了她的錢包。她盯著吱吱咯咯直響的後門門把,又立即衝進凌亂的廚房,在櫃子裡找到了她的手槍,放進錢包。
    她又按下了錢包裹的微型錄音機的錄音鍵,然後在一張椅子中坐下。當今晚這場惡夢結束時,她將有足夠的證據。門終於被擰開了。
    她抬起頭,似乎井不害怕,倒是有點吃驚。當她意識到可以很方便地拿到槍時,放心多了。
    「布賴斯?出什麼事了?」她很得意自己的噪聲並不顫抖。她的漠然也許能讓他平靜一點。
    她也許完全估計錯了。
    他的表情也同樣的冷淡。「我剛才聽到這裡挺鬧的,我想最好來看一看。一切都好嗎?」
    她笑了笑。「我挺好的,只是幾分鐘前電話斷了。」
    他繼續做出保護人的樣子,走過去拿起電話聽了聽。「對,有人切斷了某處的電纜。我察看一下,然後給電話公司去個電話。」
    「你認為有人切斷了我家的電話線?」她注視著他的表情。毫無反應。他是絕對的冷靜、因此也顯得更加可怕。「不過,很高興體能來看我。我正好想跟你談談。」
    他瞇起眼睛。「是嗎?」
    「請坐。你想喝咖啡『還是啤酒?」
    「不必了。」
    他沒有坐下來,身子斜靠著碗櫃。那姿勢做得很隨便,但掩蓋不了突然的緊張。阿曼達的目光移到他手上,想起那雙手掐死了6個女子,她禁不住不寒而慄。
    「你當私人偵探有幾年了?」
    「四五年了吧。」
    「調查過什麼案子?」
    「很普通。為客戶跟蹤別人。有時候是離婚案,有時候給津師幫忙。」
    「有沒有女人雇你?」
    「當然,和男的一樣多。問得很無聊。」他看上去比剛進屋時不安。他彈著指關節,這似乎是習慣性的緊張動作。
    「我不太明白。好像越來越多的女人僱傭偵探調查她們的丈夫或者男友是否忠誠。你也知道,現在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怎麼回事。」
    「我想問問你有沒有遇到過現代的浪漫故事。」
    他似乎沒有理解她的意思,因此沒有表現出吃驚的神情。事實上,她茫然地看著別處。阿曼達警告自己千萬不能讓他太鎮定。她東張西望地看著,弄得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他也許不知道她正在拼合所有的證據。
    「結婚了嗎?布賴斯?」
    他警覺地看了看她。「我?幹嘛?」
    「聽說私人偵探在婚姻問題上很冷漠。」
    「不,我兩年前離了婚。結婚對警察來說是不怎麼好。」
    阿曼達算了下時間。他離婚時已不在警察局干了,而且是在第一起謀殺案發生之前。難道他很討厭前妻,於是開始追逐別的女人?
    「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因為工作佔了很多時間?」
    「時間,危險。她對我不放心,就找了個傢伙跟蹤我。」他的臉突然漲得通紅,「小賤婦。」
    這就是造成他殺人的動機?阿曼達心想。他指責前妻懷疑他欺騙了她,也許他無法向她洩怒,於是就瞄準了其它僱傭偵探的女人。不過,現在要他承認自己的罪行還為時過早,她決定使他再次處於不安狀態。
    「彼得怎麼樣了?」
    他毫無表情地看著她。「誰?」
    「咱們在公園碰到的那個出走小孩。」
    「噢,彼得。」他聳聳肩。「沒消息。」
    「奇怪,我在看傑克遜的檔案照片時,發現他沒有兒子。」
    那一刻,布賴斯差點摔倒在地。「傑克遜?」他急急忙忙地說,「誰說他姓傑克遜了?是華萊士,彼得·華萊士。」
    「那是我弄錯了。」阿曼達真想給自己倒一杯咖啡,但她不能離開座椅,這樣,她才能靠近她的槍。
    「那你有沒有跟蹤過一個叫威廉·亨尼西的男子?」她不想立即提及被害的女子。
    他立刻謹慎地看了她一眼。「亨尼西?啊,我不認識他。即使認識.你也知道我不會告訴你的。」
    「那麼卡爾·泰勒呢?他的堂姐認為他又吸毒了。我想她會找你證實一下的。」
    他開始在房裡踱步。「告訴你,我不會談這些事情的。你一直在唐奈利身邊,你該知道。」
    她笑了笑。「別這樣。」她遲疑了一下,心想要不要說出那些女人的名字。還是等一會兒吧。「你怎麼知道馬丁·路德·華盛頓回到城裡了?」
    他停下腳步,不解地看著她。他偽裝得很不錯。
    「誰?」他問道。
    「警方認為他是殺了馬尼·埃文斯的兇手。吉姆·哈里森說過你提醒他們華盛頓回來了。」
    「是他家裡人讓我找他的。」
    「他們怎麼碰巧找上了你?你認識馬尼?」
    「我們見過。有時候我跟她周圍的男醫生打打籃球,漢克·莫頓也參加。」
    她點點頭。「沒錯。我看見你們都參加了萊內特的葬禮。我想,你去那兒是因為喬要你保護我。」
    「確實是這樣,但是我本來也要去的。」
    「因為漢克?」
    他又開始踱步,不願回答她的問題。
    「還是因為安德魯·斯通?你跟他熟嗎?」
    「不太直接。」他毫無慌意地看著她。
    他走到她身後,將手搭在她的靠背上。他的手離她的脖子近在咫尺,阿曼達只覺得渾身發冷。她立刻站了起來,帶著歉意看著他。
    「對不起,我想我該準備晚餐了。等著喬。」
    「噢?」他覺得很奇怪。
    阿曼達在電話裡根本沒說晚餐的事。她希望他能相信他們早就做好了安排。她看看廚房裡的鐘,快7點了。「今天早上我離開這裡的時候,就和喬約好了7點左右吃晚飯。」
    阿曼達想冒個險。他要麼馬上離開,要麼在這幾分鐘內殺了她。從他惡狠狠的表情來看,他已決定動手了。
    他湊過去。阿曼達都能聞到他的嘴裡一直在嚼的口香糖的味道了。
    「你挺有女人味的,」他溫和地說,「但你太愛管閒事,跟其它幾個女人一樣不能獨自好好呆著。如果有個女人老要管一個男人的事,他該多麼討厭她?」
    她抑制住心中的暴躁,緊盯著他,想伸手去摸那支手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的笑不再宜人。「我想你應該知道。」
    他抓住她;一腳踢翻椅子。他的動作如此之快,阿曼達根本無法反抗。他的手指向她的肩膀伸去。令她恐懼的是,她被緊緊拽過去,布賴斯正張著嘴想吻她的臉。
    就在那時,後門被人一腳踢開,進來一個憤怒的男孩。他尖叫著:「不許動!」
    阿曼達和布賴斯都轉過身。滿瞼怒氣的彼得正站在他們面前,手裡拿了一把長長的烤肉叉子。就在他們深感吃驚時,彼得舉著叉子向布賴斯衝去,朝他的腹部猛刺過去。
    布賴斯將叉子一腳踢飛,然後揮起有力的大拳朝彼得的臉碰上去。頓時,小男孩的鼻子和嘴裡血流如湧,但他仍然價命還擊。
    就在布賴斯將手緊緊卡住彼得的脖子時,阿曼達趁機抓起錢包,取出手槍對準了布賴斯。
    「住手!」她極為鎮定地命令道,雙手緊握著扳機。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開槍,現在她很明白。「我讓你放了他,聽到了嗎?」
    布賴斯根本不聽她的命令。她看著彼得驚恐的眼睛,將槍瞄準了布賴斯的手肘,扳動了扳機。只聽呼的一聲,子彈擊碎了布賴斯的手肘骨。在一聲尖叫中,布賴斯鬆開了抓著彼得的手。小傢伙立刻逃到阿曼達身邊。
    「沒事吧?」阿曼達一邊問彼得,一邊盯著私人偵探。
    彼得應了一聲,好像是說「沒事」。
    「去我車裡撥911電話。」
    彼得搖搖頭、「我不離開你。」他大聲說道,一副好戰的模樣。
    又是個強小子。阿曼達無奈地笑了笑。她朝著門點點頭。「我想咱們都得出去。布賴斯,先走。」
    他並不想合作,但阿曼達手裡的槍有足夠的威力。15分鐘後,鄰居叫來了警察。半個小時之後,唐奈利出現了。他拉著阿曼達的胳膊,把她擁在懷裡。她聽得出他的心在無規則地亂跳,後來又慢慢恢復了正常的節律。
    他抬起斗看著他。「浮想我終於能讓你開足馬力開車了。」
    他苦笑了一聲。「並非如此。是哈里森幫了個忙,他給公路上的警察打了個電話,叫了輛警車給我開路,我才得以迅速趕來。究竟出什麼事了?」
    「在我朝布賴斯開槍之前,還是在這之後?」
    「她打中了他的手肘。」彼得自豪地說。
    唐奈利驚喜地看著彼得。「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問得好!」阿曼達說,「他在最危急的時候趕來了。」
    彼得立刻顯得很難受。「一開始都是我的錯。那個傢伙給我錢,讓我演了公園裡的那齣戲。我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於是就仔細觀察你們周圍的一切。」
    「你居然在監視我?」阿曼達不能相信她的耳朵。
    「是的,有些人不得不做某件事。」他開始急了。「喬還雇錯了人。」
    唐奈利咯吱一聲笑了出來。「我得謝謝你。」
    「那當然。」彼得顯出一副雄赳赳的樣子。他頑皮地對唐奈利說:「我得有個地方呆著。我並不喜歡去那個公園閒逛,不是在這位小姐遇到麻煩之後。」
    「那麼說,你真是個不歸家的孩子?」阿曼達說。
    彼得遲疑了一下。「是這樣,」他看看她,又看看唐奈利,「那麼,你們是怎麼想的?我什麼都能幹,如果有張床睡覺的話,那是最好的。我可以幫你們種地,幹活。」
    唐奈利看上去很不自在。「我才說服她和我結婚。」
    彼得聳聳肩。「我想咱們倆她都用得上。」他期待地看著阿曼達。「你說呢?」
    阿曼達只覺腦子有些發暈,不過她同樣感到她很喜歡這種感覺。「我們可以談談。」
    彼得的臉上立刻綻開了欣喜之情。「太好了!」
    唐奈利臉上也拂過一陣笑意。「我同意。」他說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