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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節

    「從那時起,他就再也沒有醒來。急救車來到時,他已經死了。」
    疲憊不堪的瀧井,癱坐在有扶手的椅子裡,一邊吸著煙,一邊說。
    「警官好像說,左肋部是用登山刀刺的。刀子一直插在那裡。從角度上推測,很難想像是他自己幹的。好像是和他並排站著、或是走過來的人,突然從旁邊一下子扎進去的。
    此人比葛西君稍高,大概是個一米六五左右的人。」
    立夏子仔細地聆聽著,她衣服還沒換,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已經將近凌晨三點了,他們剛從香椎回到立夏子投宿的車站附近的這座旅館。周圍一片寂靜,只是偶爾傳來汽車從窗下駛過的聲音。
    「警察也問了你其他的問題吧?」
    立夏子注視著用手掌捂著臉的瀧井,輕聲問著。
    「是啊。」他苦笑了一聲。
    「因為我是事件的發現者。又是瞭解用偽名投宿的葛西身份的人啊。於是我向警察說了些能向夫人交代的問題。」
    「他沒有提及天城山謀殺案,巖田的朱蹤,而且將葛西昨天可能去了香稚池島家訪問及他臨死前留下的『山手醫院的幀野君』等問題也暫時隱瞞了下來。」
    「關於我,警察沒有懷疑嗎?」
    「啊……他們好像還沒有顧得上那麼多。不過旅館的那個老人看到了你,他好像向警察報告了,所以警察也問了我這個問題。我說:我一點兒也不認識她,我們是在尋找潮鳳莊的半路上相遇的,只是很偶然的一起去罷了,因為她說在東京同葛西是熟人。當地看到滿身是血的葛西後,引起了貧血,所以在我和旅館進行聯絡的時候,她大概嚇跑了……」
    在那種情況下,警察沒有詳細追查的時間。在叫人來現場之前,瀧井讓嚇得發呆的立夏子趕快離開了那裡。因為這是一起明顯的殺人事件,作為發現者,要留下來接受警察們的盤間和監視這是毫無疑問的。
    立夏子好像發了瘋一樣,在瀧井指點的沿海的道路上狂奔著。在國營道路上,乘上了出租汽車.終於回到了住宿的旅館。她連換衣服的力氣都沒有了,合衣仰面躺在了床上。連續幾個小時,也沒有合眼。她虛弱無力地一直望著天花板上那淡淡的影子。立夏子離開潮鳳莊的松樹林後,瀧井在現場向赴未的警官說明了原委。在現場檢查結束後,警官請他一同到了所轄的東福岡署,又仔細地聽取了事情的經過。
    終於,好不容易得到了解放,他想把住所確定下來。於是借了警察署的電話,他剛要撥立夏子寄宿的旅館的號碼、突然改變了主意.如果同立夏子住同一個旅館也許警探馬上就會發現立夏子。瀧井在電話筒前苦笑著,最後確定了博多車站的車站旅館。
    他一到車站旅館,給立夏子打了電話。此時,已經過了凌晨兩點。然後,又消磨了大約一個小時,確定的確沒有偵探盯梢了,才徒步走了五分鐘,來到立夏子居住的地方。
    「當前,特別是眼前,大概他們會決定先去現場附近進行搜索和對葛西君的人事關係進行調查。但你千萬不可麻痺大意。當然,即使打算追查你,也不會從今大晚上開始吧。」
    瀧井把好像是公路上買來的一小瓶威士忌從口袋中取出來,打開事先準備好的。外面包著紙餐巾的兩個玻璃杯,將棕色的液體注入其中,然後舉杯一飲而盡。立夏子也將酒倒入口中,杯酒入肚,很快就滲透了仍感涼意的身體內部。
    「犯人……仍然是那個趕在我們去之前拜訪葛西先生的男人吧?」
    「嗯。關於那個人,偵探們很詳細地詢問了潮鳳莊的人。其實那個女傭人即使是一晃,也是看到了那個來客的。
    你可以說是得救了。不然的話,你是很容易被懷疑的。」
    因為威士忌的作用,他好像從睡夢中甦醒過來似的,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看到的人,只有那個女傭人一個人嗎?」
    「嗯,但是他說的確看到了,七點前送晚飯的時候還沒有發現,而八點左右去撤餐具的時候,看到葛西君背對壁龕坐著,那個男人站在廊子那裡,眺望著大海的方向。所以其後兩個人去海濱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如果沒有通過大門,而是穿過庭院,真接進屋來訪的話,那個男人是否事先打了電話,問了一下房間的位置呢?」
    「不清楚,據旅館方面的人說,葛西君在一日的傍晚,也沒有預約就突然光臨。今天晚上,不,確切地說是昨天晚上,總而言之是被殺的那天晚上,是葛西君住宿的第三天。
    也就是說,他三十日從東京出發,那天夜裡在別的地方投宿。一日的下午去香椎的歸途中,就住進了附近的潮鳳莊。
    聽說在旅館裡呆了三、四天。」
    「來到潮鳳莊以後,他好像沒有出過一次門,在海濱寫寫生,時間就過去了。而其間也沒從外面來過一次電話。聽說他大約有兩次申請往東京通話。然而對方的號碼沒有記下來。打長途電話,都在收費處。當時旅館老闆正往百番打市外電話,回憶起了這件事。」
    「他給你的電話,也是從那個旅館打去的嗎?」
    「我想,大概是吧。其他的電話可能是打到葛西自己家的,或是別的什麼地方去的。這些警察肯定會問電話局和他的夫人。而我們是無法知道的……」
    瀧井又往空杯千里斟滿了酒。
    「但是,不管怎麼說,好像一般的訪問者不會打電話給葛西去問房間的位置的,相反,葛西本人用電話通知他的可能性倒是挺大的。」
    「那麼,那個男人是東京人……」
    「那倒不一定。因為大廳裡備有一個自動電話,市內自不必說,只要你準備了硬幣,一般是可以打到任何地方去的。」
    一陣沉默。
    立夏子也在抿著杯裡的酒。
    「那個男人,年紀三、四十歲,一米六五上下的身高,穿著藏青底起花格的西服……把所有的特徵歸納一下的話,又變成那種情況了。」
    「嗯。」瀧井一邊點頭;一邊緊蹙了一下眉頭。有些神經質般的臉對著立夏子。
    立夏子不緊不慢地繼續講著。
    「那個男人難道和前些天的夜裡,在南青山襲擊我的男人是同一個人物嗎?那個時候、對手也是這樣的年紀,也穿著帶花格的西服……」
    「嗯。很有這種可能性……」
    頓了片刻,瀧井一針見血地道出了巖田的名字。
    「他就是我的姐夫巖田週一,這種可能性不能說沒有。」
    他突然把手揮了揮,說:
    「唉,在這兒討論這個問題,不會得出任何結論。我認為現在必須考慮一下,為什麼葛西來福岡,他打算和我說些什麼,這些問題難道不更有意義嗎?」
    「是啊……」
    「我嘛,我總感到他仍然是來追蹤巖田的。」
    「這麼說,巖田君也……」
    「不,嚴格說來,他是來追蹤巖田的過去的。大概葛西在東京考慮這次巖田失蹤的原因時,得到的啟示說不定還是巖田親口對他許的呢。這件事聯結著巖田的過去。一一我們在葛西的畫室拜訪他時,開始他講遇到過兩、三次叫巖田的這個人。但是我們詳細問他時,他又說只見過巖田兩次。一次是在朝永家,巖田只被介紹了個姓。第二次大約是在十天以後,偶然在路上相遇,並邀他一起喝了酒,當時只是閒聊,對巖田所說胸話並沒有留下什麼記憶。但是葛西當時說話的口吻,總讓人覺得不那麼乾脆……難道他還在什麼地方看到了巖田,聽到了什麼重大的消息嗎?」
    看上去,立夏子也在沉默不語地追溯著自己的記憶。她想起了葛西當時的表情:在他的眸子深處流露出了一種捉摸不定的恐怖的光……
    「於是,葛西君飛往福岡,而且抓到了某種證據。正自為如此,他打算告訴我——巖田的內弟,正在搜尋巖田的行蹤的瀧井,故而把我也叫到了福岡:——而且,我從東京出發時,聽姐姐說,巖田上京以前就住在福岡市的東部,一個叫名島的地區,是香椎旁邊的一個鎮子。」
    「啊——
    恐怕是葛西在某種程度上知道了巖田在福岡時的什麼事,以及與此有關連的他的頭蹤的背景。他之所以想對我說些什麼,大概是對巖田的親戚懷有一種親近感吧。另外,葛西也模模糊糊地預感到了自身的危險。也可以說他所涉及之事含有一種不穩定的因素。所以他買飛機票也好,住宿也好,用的都是假名。不久,他還決定離開日本去旅行。
    這一切都是他預感到了危險的存在而採取的行動。難道不是這樣嗎?」
    對立夏子來說,瀧井的話她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這麼說,那個——葛西君臨終之前說的「山手醫院的幀野君」真的就是刺殺他的犯人的名字……」
    「留下襲擊自己兇手的名字而後死去的事是屢見不鮮的。但是,當時的感覺沒有聽出他要告發這個人的意思。因為他在『楨野』後面加了『君』字,此人好像是個有間接關係的人物……」
    「我也產生了這種感覺。」
    分析一下記憶中印象最深的情況,葛西在瀕於死亡之際,在漸漸逝去的意識中,浮現出了自己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因此也看到了那個登場的人物。所以那個人的名字也就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了……立夏子這麼想。
    「『山手醫院的幀野君』意味著什麼呢?而且葛西君來到福岡,會見了什麼人,知道了什麼事呢?我想調查一下沒能從他口中真接聽到的事實真相。它對於查明姐夫的行蹤、殺害葛西的犯人,進而還有伊豆事件,難道不都是有很大的作用嗎?」
    喝了幾杯酒,瀧井用那少有的、興奮的粗大嗓門講著話。
    「葛西君還是訪問了池島家吧。」
    「啊,這件事很難說。反正,我們現在不管去追問池島夫人多少次,結果都會同你昨天一樣,徒勞無用。關於今後警察得到證據,去追查的話,那是他們的事。」
    「……」
    「不管怎麼說,葛西的行動半徑,都是重複在巖田週一的生活圈上。因此,我們要從這個角度去考慮進行追查的方法……」
    立夏子慢慢地點了點頭。由於威士忌的作用,一時恢復了生氣的大腦,現在又變得遲鈍麻木起來。
    瀧井看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的立夏子,便苦笑著站了起來。
    「好了,今天晚上還是休息吧,我也累得無法支撐。
    他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立夏子的椅子旁邊,將強壯有力的兩隻大手,放到她的肩上。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會兒。
    「明天的事,不,已經是今天了,還是等睡覺以後再定吧。那邊的旅館已經在喊早安了。」
    抬頭望了望他所指的窗戶,不知不覺天空已經發白了,從這裡都可以看到對面車站旅館的上半部樓身了。
    當天下午兩點一一一瀧井修在位於福岡市東區的才光印刷株式會社那間簡樸的接待室裡,會見了經理課長安恆與志郎。原來松島、香椎都與過去巖田居住過的名島是近鄰。
    「巖田君是比我高二年的老同學,在三年的工作中,我們是一起幹活的朋友呢。」
    安恆梳著背頭,他有一個用手往上攏頭髮的習慣,他的兩鬢己有少許白髮。但正是這些白髮和他那張下部略寬的紅潤的臉,恰如其分地反映了地方城市中年職員那種安定舒適的心緒。
    「聽姐姐說,巖田在這邊奉職時,給您添了很多麻煩。」
    瀧井這樣說了句無所妨礙的客氣活。實際上,巖田給別人添了多少麻煩,他也不知道。不過,他接到葛西的電話,出發來福岡之前,為了慎重起見,他去了趟姐姐家。為了尋找巖田在福岡的熟人,他聽說了安恆的名字。
    巖田對在福岡的情況,好像連妻子禮子都沒有告訴過,聽說他生在現在已經劃成市區的南部的鄉村小鎮上。作為公務員的父母在他上京之前就死了。從此,他也就沒有了家。
    有個堂弟住在粕屋郡,但幾乎沒有什麼來往。當時巖田的工作單位印刷公司,禮子只知道它的名字。而且這個名字還是在結婚的最初兩、三年,每午有人從福岡寄來的印著才光印刷株式會社的社名和地址的賀年片上知道的。
    禮子從一捆發黃了的賀年片裡找出了安恆與志郎的名字。
    「不,說不上添麻煩什麼的,這都是相互的嘛,我們倆年齡相近,不知什麼地方很投緣,經常一起去喝酒。他進京以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他生活得還愉快吧?」
    安恆晃了一眼瀧井從東京帶來的用糖和芭油等佐料煮的小魚小蝦的食品小包,好像很懷念地問道。
    「不,其實說到姐夫,他……」
    因為車間裡的輪轉機轟隆隆的聲音不時傳來,瀧井只好提高了嗓門。
    他簡略地講述了巖田週一失蹤前後的過程。這已經是二十天以前的事了,到現在還沒有任何音訊,原因也不清楚。
    講到最後,瀧井作出了下面的推斷:因工作的原因,導致失蹤的可能性不大。主要是他的個人問題,特別是與他居住過的福岡生活有關係。因此,我們發現了巖田來福岡的形跡……
    安恆全神貫注地聽著。
    「——因為這個原因,我們考慮安恆君或許知道些什麼,於是就來打聽一下……」
    「不。」他非常認真地搖了搖頭。
    「已經好幾年了,相互沒有音訊。看上去,他沒有隱瞞什麼。」
    「那麼,您知道不知道當時這有誰與巖田比較親密呢?」
    「在公司內部,我同他是最親密的了。我沒有發覺他有更親密的人,回為他寡言少語,不善於和人交往,在單位,他的存在並不是那麼引人注目。而且,他也不太安必於這邊的工作……」
    說到最後,話語中加進了一絲苦笑。
    「那他有沒有很迷戀的女性呢?」
    瀧井想起了姐姐的話,丈夫並不是真正地愛著自己。他在福岡時有個戀人,雖然,最終沒有同那個人結合,但是時至今日,他仍然沒有忘懷……
    「這件事,是有的。」
    安恆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回答也採取了含蓄的方式。
    瀧井以咄咄逼人的目光望著他說:
    「大概您也聽說了吧?」
    「啊,不太……」
    安恆好像在進行回憶似的,他在口袋裡掏了半天,取出一支香煙來。用打火機點上火以後,視線對著牆壁,顯出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
    「如果您知道的活,能詳細地講給我聽聽嗎?」
    他磕了一下煙灰,終於微微地點了點頭。
    「東京那邊的人,這個事件也許不記得了吧?」
    在安恆即將慢慢悠悠他講出那個事件的經緯時,瀧井反而有些緊張起來。
    「到今年正好是第十年了……巖田原來有個訂了婚的戀人。我想當時是二十二、三歲,她做裁縫,繪個圖什麼的。
    是個漂亮而又穩重的姑娘。」
    「……」
    「巖田君從今天的春日中那邊來到這裡,就住在名島,正好與那個姑娘是鄰居。有一次姑娘來到他的家裡,請求印一個宣傳小冊子。從那以後,好像就同巖田親密起來了。」
    「啊一一一」「可是,這個姑娘的姐姐的婆家發生了一件事。這個姑娘悲慘地被殺死了。」
    「被殺?——是十年前嗎?」
    「是啊。」安恆稍微歎了口氣,又抽了一口煙。
    「是個什麼事件呢?」
    「因為姐姐的丈夫說瞧不起她姐姐,於是夫婦之間就發生了口角。巖田的戀人和那個女人是同胞姐妹,她很同情姐妞……」
    「那麼,這個姑娘叫什麼名字呢?」
    「我記得叫典子君。對,確實是結城典子……」
    「典子君的姐、姐姐夫經常發生糾紛……就是因為姐姐的丈夫有情婦吧?」
    「不,如果那個第三者是女人的話,問題也不算稀奇,但是……這也是我以後聽說的,對方好像是個男的。」
    「嗯?」
    安恆也苦笑了一下。
    「姐姐的丈夫是從事日本舞蹈比較有名的人,在香椎招收弟子進行教授。他和弟子中一個年輕的男人,好像陷進了一種奇妙的關係中。因此。典子的姐姐雖為他的妻子,但只是掛個名而已。姐姐一怒之下回到了娘家,將這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給了妹妹典子。」
    「……」
    「典子君是個爭強好勝的姑娘,出於氣憤,她想去和姐夫談判,於是奔到了香椎的姐姐家。大概是由於命運的安排吧,偏偏趕上姐夫不在家,只有那個年輕的男人在教習所。」
    「啊一——
    「於是兩個人發生了爭吵……不知是誰先從典子姐夫的抽屜中取出了裁紙刀,兩人互相爭奪起來。其結果,典子被殺了。女傭人感到有些不妙,走出來看的時候,典子已經倒在了血泊中,男的早已逃之夭夭了。」
    「發生這件事以後,教習所不久就關閉了。就在那段時間,典子的姐夫也患了病,很快就死了。那以後夫人也由於其他複雜的原因,再也沒有回娘家,從此閉門索居起來。最近好不容易人們才不談論那件事了,當時的弟子又陸陸續續回到了教習所。香椎的家好像又稍微熱鬧了一點兒。」
    「發生那個事件的地方,是不是就是香椎的池島家?」
    「啊——,是的。您已經知道了?」
    「不,好像無意中聽到過。」
    聽說是教舞的師傅,就不想再去拜訪了。
    葛西果然圍繞著巖田的過去,到池島家走訪過了。池島夫人如何接待他的,當然不得而知。兩天以後,立夏子循著葛西的足跡又去訪問了池島夫人。她用警戒、暗談的眼神,不自然、然而堅決的口吻否定了葛西的來訪。她對於一切使她能夠憶起好不容易已經淡漠了的、令人憎惡的事件的事情,難道不都是採取了置之不理的態度嗎?
    「那麼,殺害典子君的男人捕獲到了沒有呢?」
    「沒有,警察只差一步,他就從家裡逃跑了。從那以後到如今,一直沒有逮到。」
    安恆好像朝工廠那邊看了看,然後又回過臉來,繼續講著。
    「確實叫草場一這個名字。那個時候,我覺得他和巖田君是同輩人,都是二十六、七歲。原來他生活在東京,父親死了以後,母子兩人回到了母親的故居福岡度日。」
    「做什麼呢?」
    「聽說母親在醫院幹一些事務性的工作,他本人在酒吧彈鋼琴,在帶舞場的酒吧搞搞舞蹈編排,在電影劇本的有獎募集中也曾有作品入選。他好像什麼都幹過似的。
    「哦。」
    「就這樣,因為他既不在一個固定的公司工作,又不是土地所有者,所以母親就庇護兒子,凡是可能構成線索的事,一件也不說。而且,還把手頭兒子的照片全部燒燬了。
    好像連警察都熬費了苦心。據說他逃到了東京。我要說的只有這些。」
    「草場一的母親還住在這兒嗎?」
    「不,因為在這兒實在呆不下去,一年以後,聽說她也回到了東京……」
    「原來如此——那麼,巖田從這兒退職進京,就該是這個事件以後的事了吧?」
    「我記得大約是半年以後。本來他就不滿意這個工作,經常流露出想去東京的情緒,所以以這個事件為轉機,決心也就下定了。生活在戀人慘死的那個場所的附近,的確也夠心酸的……儘管如此,但是……巖田君失蹤這又是怎麼回事呢?」安恆的眼睛又回到了現實中來,他一次又一次地注視著瀧井。
    十年前的秋天,巖田孤身進京時,在他的心底就埋藏了一個搜出草場,決意復仇的念頭。事實難道不正是如此嗎?
    瀧井強烈地感覺到了這一點,但並沒有說出口。
    為了慎重起見,瀧井問了草場的和貌、特徵等。但是安恆與草場沒有真接見過面,只是聽說是個學習日本舞蹈,同師傅陷入同性戀愛關係的那樣的男性了。這種人好像都屬於很漂亮的類型的人。
    「今後如果聽到什麼消息,希望通知一下。」瀧井最後拜託了安恆,離開了才光印刷公司。
    魚鱗般的白雲,飄浮在南國的上空。
    今天早晨乘第一班飛機先行一步返回東京的立夏子,是否安全地藏身子那個偌大的鬧市之中了呢?」
    那南藍色的秋空給他的心塗上了明快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