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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唔,你是一個膽小鬼。」
  「就算是吧,」他說,「又怎麼樣呢?」
  「拿我來說,沒什麼。可是請別跟我說話,親愛的,因為我很睏。」
  「你認為,我什麼都會忍受。」
  「我知道你會的,親人兒。」
  「嘿,我受不了。」
  「親愛的,請別跟我說話吧。我困得很哪。」
  「不能再幹這種事啦。你答應過不幹了。」
  「唔,現在又干了,」她柔情蜜意地說。
  「你說過,咱們要是這次出來旅行的話,絕不會有這種事情。你答應過。」
  「不錯,親愛的。我是這麼說過的。不過,這次旅行在昨天給毀了。咱們不必去談它吧,好不?」
  「你只要有機可乘,真是一刻也不等啊,對不?」
  「請別跟我說啦。我很睏,親愛的。」
  「我要說。」
  「那麼,別纏我,因為我快要睡著了。」接著,她確實睡著了。
  天還沒亮,他們三個人全坐在桌子旁吃早飯了;弗朗西斯·麥康伯發現,在他憎恨的許多人當中,他最最憎恨的是羅伯特·威爾遜。
  「睡得好嗎?」威爾遜一邊在煙斗裡裝煙絲,一邊用喉音問。
  「你睡得好嗎?」
  「好極啦,」這個白種獵人告訴他。
  你這畜生,麥康伯想,你這神氣活現的畜生。
  原來她進去的時候把他鬧醒了,威爾遜想,用沒有表情的、冷靜的眼光望著他們兩人。唔,他幹嗎不讓他的妻子待在她應該待的地方呢?他把我當什麼玩意兒,一個該死的石膏聖徒像嗎?誰叫他不讓她待在她應該待的地方呢。這是他自己的過錯。
  「你認為咱們找得到野牛嗎?」瑪戈一邊問,一邊用手推開一盆杏兒。
  「碰巧能遇上,」威爾遜說,對她微笑,「你幹嗎不待在營房裡?」
  「我才不幹哪,」她告訴他。
  「幹嗎不吩咐她待在營房裡?」威爾遜對麥康伯說。
  「你吩咐她,」麥康伯冷冷地說。
  「咱們不要什麼吩咐,」瑪戈轉過臉去,非常高興地對麥康伯說,「也不要傻頭傻腦,弗朗西斯。」
  「你做好出發的準備了嗎?」麥康伯問。
  「隨時都行,」威爾遜告訴他,「你要你太太去嗎?」
  「我要不要有什麼不一樣嗎?」
  真糟糕,羅伯特·威爾遜想。真是一團糟。唉,事情總是會鬧成這個樣。到頭來,事情總是會鬧成這個樣。
  「沒什麼不一樣,」他說。
  「你能肯定,你不喜歡跟她一起待在營房裡,讓我出去打野牛嗎?」麥康伯問。
  「這不成,」威爾遜說,「我要是你的話,就不會這麼胡說。」
  「我沒胡說。我感到厭惡。」
  「厭惡,這不是個好詞兒。」
  「弗朗西斯,請你說話盡可能通情達理點,行不?」他的妻子說。
  「我說話真他媽的太通情達理啦,」麥康伯說,「你吃過這麼髒的東西嗎?」
  「吃的東西有什麼不對頭嗎?」威爾遜沉著地問。
  「也不比別的更不對頭。」
  「我會叫你安心的,小伙子,」威爾遜非常沉著地說,「桌子旁侍候吃飯的僕人有一個懂一點兒英語。」
  「叫他見鬼去吧。」
  威爾遜站起來,一邊抽煙斗,一邊踱過去,用斯瓦希里語對一個站著等他的扛槍的人說話。麥康伯和他的妻子坐在桌子旁。他盯著看他的咖啡杯。
  「你要是大吵大鬧,我就離開你,親愛的,」瑪戈沉著地說。
  「不,你不會。」
  「你不妨試一試,就會知道。」
  「你不會離開我。」
  「對,」她說,「我不會離開你,可你得規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