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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一:文森特·格德斯的引用

如引言所敘,文森特·格德斯多年來被用作《不安之書》的虛構作者,直到被貝爾南多·索阿雷斯所取代(和合併)。或許是為了避免出現混淆,佩索阿並未將以下三篇文章放進裝有《不安之書》書稿的大信封裡。

我認識文森特·格德斯完全出於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們經常在同一家僻靜而廉價的餐館吃飯。見得多了,就自然開始點頭打招呼。有一天,我們碰巧用同一張桌子,便交談了幾句,隨後就攀談起來。後來,我們每天午飯和晚飯都在那裡碰面。有時候,我們吃過晚飯後會一起離開,一邊散步一邊聊天。

文森特·格德斯在一個主人的漠不關心下度過了完全灰暗的人生。奴役弱者的斯多葛主義構成了他的整個世界觀的基礎。

天性使他注定不能有任何可能的渴望;命運驅使他放棄所有的一切。我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更令我驚詫。這個人並沒有受到任何禁慾主義的影響,但他與生俱來的天性使他放棄了所有目標。雖然生來雄心勃勃,但他卻胸無大志,苟且偷安。

……這本措辭溫和的書。

這是世界上迄今為人所知的最巧妙消極的靈魂和最純粹、最恣意放蕩的做夢者所留下的和將要留下的一切。我懷疑,任何人類表面上以一種更複雜的方式活在自我意識中。作為一個精神上的花花公子,他在散漫隨意的存在中漫步在做夢的藝術裡。

這是一本自傳,自傳的主人公從不曾存在。

沒有人知道文森特·格德斯是誰,或者是做什麼的,或者……

這本書不是他的作品:這本書是他自己。但是,讓我們記住,無論這些紙頁講述了什麼,它們的陰影中總是浮動著神秘。

對於文森特·格德斯而言,自我意識是一門藝術,一種美德;做夢是一種宗教。

他是精神貴族的定義者——靈魂的姿態與真正貴族的身體姿態最接近。

在豪華別墅的露台上忍受乏味生活的痛苦是一種痛苦;另一種就是像我這類人的痛苦,我不得不在里斯本市中心的這間四樓的出租屋裡,看著外面的風景陷入沉思,不能忘記我的助理會計身份。

“每個公證人都嚮往自己的葡萄乾。”

每次,我的職業狀態使我不得不公事公辦時,當我自稱為“辦公室職員”,人們沒覺得這有什麼奇怪之處,我不免對著這不應有的諷刺自嘲一番。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而我的名字又是如何出現在專業記錄手冊上的。

文森特·格德斯

辦公室職員,雷多拉斯大街,17號,4樓

葡萄牙專業記錄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