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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7 心跳

(2006)2005年6月6日,我抱著忐忑的心,再次躺在那張根本讓人無法放鬆的開腿椅上,腦中一直在想:「萬一胚胎沒長大或消失了怎麼辦?」醫生用平靜到讓我更緊張的聲音要我放輕鬆,不知道醫生們是真的對這一切已經沒有任何感覺,還是他們都在演戲?不管看什麼科,他們都讓我有種明明看到鬼怕得要死,但為了保命硬裝沒事還刻意跟他稱兄道弟的感覺!急診室醫生看到肚子被捅一刀(、)腸子都流出來的人,可以冷靜地把它們塞回去再縫起來;牙醫看到嚼檳榔50年(、)牙齒爛到像屍體的人,可以近距離冷靜地一顆一顆檢查,他們是不是其實看到的時候手都軟了,吐也幾乎要飆出來,但為了讓病人放心只好硬裝沒事?我的醫生難道真的可以完全客觀地面對我的下體,而不抱一絲絲看好戲的心情?要是我一定會不小心露出吞口水吞得很大力的表情。

畫面一出來,我的緊張轉為興奮,因為看到一個比上次大好多的「東西」。這樣講好像有點不禮貌,但實在不知道要如何稱呼當時的「baby」,因為它當時真的比較像一個「東西」。我開心地跟醫生說:「比上次大好多耶!」醫生依舊冷靜地比了比左下角一閃一閃的畫面說:「那是小baby的心跳!」當場,我有種想哭的衝動,而且強烈到臉已經開始變形,眼眶開始發熱,但我硬忍住眼淚,因為怕尷尬放不開,在很熟的人面前哭都已經很難為情了,更何況是才見過兩次面的醫生護士。但我實在忍不住了,看著畫面一閃一閃,我的情緒一點一點升高,現在我感覺到它是baby了,它不是「東西」,它是在我體內一個那麼小、那麼小的生命。我為自己即將來臨的失控,做了一個簡單的opening,我說:「好想哭喔!」然後就把我最後一點力氣鬆開,讓眼淚不斷地流出。

真的好奇妙,有小人在我肚子裡耶,還有心跳,它就在我肚子裡偷偷摸摸地長大,而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而且才短短的10個月,怎麼可能變成一個嬰兒呢?越想越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