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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0月,中國足球居然衝進了世界盃

2002年的世界盃在亞洲辦,韓國、日本自動入圍,對於一直夢想進入世界盃的中國隊來說,機會千載難逢。於是,中國足球大興土木,又改聯賽賽程又多多練兵,尤其重要的是,閻世鐸請來了米盧。

過程中有些人對米盧不感冒,倒米盧,我卻是挺米盧,一篇又一篇挺米盧的文章都白紙黑字地在那兒留著。我提出了一個觀點:米盧不是正統醫生,而是江湖游醫,專治各種疑難雜症。對於中國足球來說,快上轎了,再練童子功顯然來不及,讓米盧這個江湖游醫治治疑難雜症最好,也許偏方治大病。

中國隊假如訓練時擁有百分之百的水平,一打比賽,各種病都犯,也就打出個百分之五六十的水準,於是,黑色三分鐘兵敗哪哪哪都來了。可米盧看準了這病根,上了些快樂足球的偏方,再加上老江湖明白如何出線又有過硬的臨場指揮能力;更重要的是,抽籤漂亮而韓日又不參與,於是水到渠成。2001年10月7日,瀋陽的五里河體育場成了福地,後來被媒體稱為帶頭大哥的於根偉成了中國足球的福人,中國隊居然在閻世鐸任期內進了世界盃。於是,衝進了這一年中國三件大喜事的行列之中:奧運會進了北京,中國進了WTO,中國足球進了世界盃。

申奧成功,我在莫斯科,沒混進北京遊行的車河;這一次,我可不打算錯過,於根偉進球後不久,我就帶著四歲多的兒子,開車衝向了長安街。

那一夜的北京,又是一次被允許的混亂與無秩序。我從家到公主墳,十幾公里開了不到二十分鐘,而從公主墳到禮士路,再到長安街上這幾公里的路,卻開了一個多小時,不是堵,而是根本不走。也不知興奮的人們在哪兒找來那麼多道具,又是吹又是鳴,車窗與天窗裡探出的都是人頭,都帶著笑得走了形的表情。有球迷走過來:白哥,合個影!沒有拒絕的道理。中國足球今天結婚娶媳婦,哪能說「不」給人添堵啊!

與建宏、段暄相識多年,是同事更是「球友」,現在依然差不多每週都一起踢。也許是為了踢球方便,我們仨住成了鄰居,以便更好地相互防止「偷懶」;現在兒子和建宏的孩子也踢到了一塊兒。對於男人來說,球場上結下的情義無比牢靠。

這種狂喜真讓人激動,也特讓人理解。一來過去中國足球從不給咱提供這機會,大家憋得太久,一爆發准猛;二來大家不說,但估計心裡有譜,再等下一次,不知道啥時候,所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出線」空對月。一把一利索,趕緊把快樂買單。

興奮勁兒慢慢消退,樂觀勁兒又上來了。過了幾個月,抽籤,與巴西、土耳其、哥斯達黎加抽到一組,一大群人樂觀,說出線有戲。我在《足球》報上寫了一篇文章,得罪人,說沒戲,小組無法出線。後來,咱這一組出一冠軍一第三名。我沒弄明白,為什麼好多專家把土耳其當弱隊,估計出線那天晚上,慶祝得太猛,把腦子傷了。

寫完一篇沒太過癮,又在《足球》報寫了一篇悲歌類型的,說中國足球將在2002年世界盃後步入低谷,因為夢一圓,動力一鬆勁,其他問題該暴露出來。

寫這些,不是有啥先見之明,而是只要不被偶爾的勝利沖昏頭腦都能做到。中國足球,咱自己的孩子,啥氣質啥毛病咱應當清楚。

不過,我還是懷念長安街那一個多小時的狂歡,不爭氣的孩子居然給過我們一個那麼爭氣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