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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的新變化

一九六三年七月十九日

美國政論家李普曼,最近在一篇文章中說:不論在共黨陣營,還是在西方陣營,許多事情都在迅速變化中,快得令一個政治觀察家追不上它的進展。當中蘇共的關係在急劇惡化、因而造成共黨陣營的基本變動的時候,人們不禁會問:西方同盟的內部是不是也相應地將有重大的改變?

李普曼說,他已隱約感到十五年來維持不變的西方關係已在動搖中,這種動搖並不是向壞的方面發展,而是說有一種新的力量已迫使這種舊關係不能維持它的均衡。

什麼是舊的關係?那是二次大戰後所造成的,那時西歐是一片荒蕪,沒有防衛的力量,一切都倚賴美國的援助。在形勢的需要下,北大西洋公約組織與共同市場成立了,前者是防衛的同盟,後者是經濟的同盟。這種合作的關係造成了奇跡,經濟迅速復興為西歐帶來了繁榮。但這種關係無可否認有著一個重大的缺點,因為西德不是真正的一個德國;六國共同市場所代表的不是一個歐洲,而是歐洲所分裂的一部分。

世界局勢的發展現在是:西歐不再趨向緊密的團結,而是趨向較自由的與整個歐洲的自由聯繫。在東歐方面也是如此。

李普曼說,真正看到這一點的人,是法國總統戴高樂,從他的平常的不經意的談話中可以看出來,可惜這些談話未經報導。戴高樂承認法德軸心是沒有什麼遠景的,法國與西德的關係並沒有比其他鄰國特別密切之處。西德野心很大,不但渴望英美的支援,而且也期望取得東歐、蘇聯的友誼。阿登納的承繼者不論是艾哈德還是布蘭特,都不滿足於戰後的小「歐洲」現狀。他們更不滿意於一個分裂的德國。

宗教有助於整個歐洲聯合的發展。天主教與東歐國家的關係日漸改善,在波蘭與匈牙利,天主教已逐漸取得傳教的自由。這將有助於減少東西歐人民間的隔膜與敵意。

今天時局的混亂與令人迷惘,大半的原因是因為歐洲分成兩半,人們雖習慣於這種戰後的局面,但有許多事情已不能解決,非有一種大變化來擊破這沉悶不可。

有人以為戴高樂十分固執,他不與美國聯合,卻要去搞「歐洲人的歐洲」。這種觀點其實是錯了。戴高樂並不是要去搞「歐洲」運動,而是他最先看到這種趨勢,以及最先採取行動的人。李普曼最後說:歐洲的本質是行將改變了,且看哪一個西方政治家有那樣的本領,將歐洲帶入一個新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