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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存在的問題是多麼的巨大和迫切——這一問題迎面而來、無法迴避!這一存在是那樣的隱晦不明、充滿著疑問,它飽受著痛苦折磨,匆匆即逝、如夢如幻!對這一巨大、迫切的不解之謎一旦有所意識,其他的問題和目標就全都顯得不足掛齒了。與此同時,除了稀有的極少數例外情形,我們看見的幾乎所有人,都似乎沒有清晰意識到這一問題——事實上,他們好像不曾對此問題有絲毫的察覺。這些人關注其他的一切更甚於存在的問題;他們過一天算一天,也不曾稍微長遠一點點考慮自己個人的將來,因為他們要麼明白無誤地拒絕考慮這一問題,要麼就是心甘情願地將就接受某一套大眾形而上學,並以此得到滿足。如果我們仔細考慮到上述所有這些,那我們就會得出這樣的見解:人之被稱為思想的生物,那只是在廣泛的意義上而言;這樣,我們就不會大驚小怪於人們頭腦簡單和不動腦筋的特性。相反,我們就會意識到正常人的智力視野雖然超過了動物——動物由於對將來、過去都沒有意識,其整個生存就好比唯獨只是現時——但是,人的思想視野也並非像人們普遍認為的那樣遠遠超出了動物。與我上述相應的事實就是:甚至在談話中,我們也發現大部分人的思想短淺、突兀,就像割斷了的乾草一樣破碎;從這些支離破碎的思想裡面,我們無法理出稍長一點的主線。

如果居住在這一地球上的人是真正的思想生物,那人們就不可能對各種各樣,甚至是漫無目的和驚人的噪音坐視不理,聽其為所欲為。如果大自然真的要人思考的話,她就不會給人以耳朵,她起碼會給人配備一副密封的、可以關閉的耳朵,就像我所羨慕的蝙蝠的那種耳朵。但是,人就像其他生物一樣,其實只是可憐的動物,人的能力配備也只是為剛好能夠維持自己的生存而設。為此理由,人們需要隨時張開耳朵,自動自覺通知自己追捕者的到來,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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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 寫作的人是那樣的多,而思考的人又是那樣的少。

[2] 亞歷山大·蒲伯(1688—1744):英國詩人。——譯者注

[3] 萊布尼茨(1646—1716):德國哲學家、數學家、自然科學家。——譯者注

[4] 弗·赫爾巴特(1776—1841):近代德國唯心主義哲學家,在哥丁根任哲學教授。——譯者注

[5] 西格弗裡德:德國中古神話中之英雄。——譯者注

[6] 利希騰貝格(1742—1799):德國物理學家兼諷刺作家。——譯者注

[7] 約翰·赫爾德(1744—1803):德國人文科學家,翻譯家。——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