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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一個「敬畏」了得——為《曹雪芹》出版作

前不過十天裡,中國紅學會的張慶善先生打來電話,談他在選定第二版《紅樓夢》電視劇編劇時,曾經考慮過由我執筆,因由種種緣故作罷。我和他是很熟的朋友,在電話中笑云:「小子何敢?!」

敢不敢是一回事,「想不想」卻又是一回事。我從一九六二年開始讀《紅樓夢》,從滿頭青絲讀到兩須霜降,從一無所有讀到著作半笥,套一句屈原的話說「余幼好此奇書兮,年既老而不衰」。愛到這個份兒上,豈有不想見其作者之理?為他寫點什麼,我是千情萬願。

所以,我在寫《乾隆皇帝》這部書時,試探著插入了一些曹雪芹的段子——我在小說中,對皇帝、對王公大臣,時有調侃之心的,對此公,我敢說只有筆誤,沒有心誤。我始終有著一份敬畏之意的。當初,在構思《雍正皇帝》時,因為曹家是雍正的政敵,而雍正又是作為正面人物塑造,我的表達,惟恐傷了曹氏的形象,也曾經苦心思量,都為有著這個情結。

但大規模地寫摹此公,我是很犯躊躇的。第一,此公才真正是華夏第一人,不但空前,從某種意義上講——而且絕後。生前他的個人生活可以說大致是平民生涯,然而卻又是聖賢水平,這樣大的反差,本身就是奇跡。以我自覺,在著筆於曹公時將十分惴惴。而太過小心,正是創作小說一大忌。第二,曹公留下的直觀資料太少了,僅僅對清代人文的瞭解,對於寫這樣的人來說,太容易「加水」。由此,我不敢動這念頭。

一部書,它的生活力如何,不要去看重頭批評文章——那些文章很多是掙人情、掙稿費、掙職稱用的——真正的標準只有兩條:它擁不擁有讀者;它擁不擁有將來的讀者。這兩條曹雪芹都做得極漂亮。聯想到我自己這幾年也有讀者,看「落霞」的,有的人甚至說它們「直追《紅樓夢》」。我在幾個大學曾對學生講「這是最高的獎譽。讀者這樣說,我承受不起中又存一份感動。我自己永遠不會這樣想,這樣說。什麼時候你們聽到二月河說這樣的話,請你們帶著體溫計來找我」。

亟言之,仍是敬畏與臣服。

話雖如此,我和千千萬萬的平常人一樣,仍企望著有一部好看的《曹雪芹》,給雜蕪繚亂的文壇送一陣清新的風,也使曹公的光輝形象,能進入更多人的心扉。這個工作意義是很大的。

現在華藝出版社做了這事,王永泉先生做了這工作。我有理由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