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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還是左

有一種襪子的形狀左右各異,您知道嗎?我不久前居然還一無所知。它穿上去十分舒適合腳,如今我經常穿,愛不釋「腳」。唯有一點令人尷尬,那就是夜半醒來在黑暗中穿襪子的時候。在亮處自然毫無問題。

在哪本書裡寫著,左右形狀各異的鞋子固定下來,還是相對近期的事。雖說是近期,其實也並非二三十年前的事,而是好幾個世紀之前了。在那以前,人們穿鞋子大都不分左右,兩隻鞋子形狀相同。以如今的感覺去看,很有些不可思議,但您只要想想這其實跟賓館裡的拖鞋一樣,就心下釋然了。

古羅馬帝國開國皇帝奧古斯都試圖把右腳伸進左腳的鞋子裡去,結果差點被屬下的士兵殺了頭。鞋子穿反了左右會招致災厄,這種迷信在歐洲好像自古以來一直存在。然而為了這種瑣事就得掉腦袋的話,像我這樣的人只怕有多少顆頭都不夠砍的。

左和右這東西實在是奇妙。我穿襪子時總是先左後右,穿鞋時卻總是先右後左,穿褲子則先套右腿。我不怎麼清楚原因,但常年以來一直如此。假如顛倒了順序,就會感到不大對頭。

跟女人同床共寢時,不論是睡在左邊還是右邊,我倒是都沒關係。世上好像也有好些人,聲稱「如果不是這一邊,我就無法安心入睡」,我這個人並沒有這種情況。關於女伴,我理所當然是要挑的,但不挑在左邊還是在右邊睡。

我是右撇子,所以無法感受左撇子們在日常生活中的不便。但偶爾有右手負傷或者手上拿著行李,必須用左手做事而感覺困難的經歷。比如說將交通卡塞進車站的檢票機裡,竟出乎意料地很困難,必須使勁扭過身子。這個世界是由右撇子們製造出來的,所以恐怕有許多情況讓左撇子們徒喚無奈:「哼!可惡。」

這也是在書上讀來的,並非親眼所見:第二次世界大戰開戰時的日本領導人東條英機,在戰爭結束時企圖用手槍自殺。他向一位做醫生的鄰居請教了心臟的準確位置,周到地用黑墨水做好記號,下定決心,「一、二、三!」扣動了手槍扳機。然而此人是個左撇子,所以大概是用左手握著槍來射擊心臟的。實際試一試就明白,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角度不自然,指頭就無法自如地用力。

總之東條先生自殺未遂,被佔領軍逮捕了,由美國大兵給他輸血,從而保住了一命,然後再被送上審判台處以絞刑。就是這樣。假如此話當真,那可不是一句「哼!可惡」可以了結的。左撇子的人謀生(豈止如此,甚至連尋死也)好像很不容易。請加油。

本周的村上 在美國書店裡站著看書,旁邊居然就站著電視連續劇《迷失》裡的賽義德。您要是問「那又怎麼啦」,我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