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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迢迢為音樂

2001年,新世紀的大門已經敞開,看來我是無法兌現自己的允諾了。許許多多的盤算只能先放下,亞美尼亞對我來說,也只能想念了。

這個蘇聯最小的加盟共和國,經常與阿塞拜疆和格魯吉亞被一同提及,是高加索山脈三小國的極南之地,被夾在伊朗和土耳其的北端,面積只有29800平方千米。大多數人都搞不清這個國家的位置,也很少人注意到她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但這個小國在我的情感底層已纏踞了好幾年。我有朋友在那邊,我有難忘的經驗在那裡發生。我曾經擬了一個計劃,要從特別的角度切入,表現這個國家的靈魂,去拍攝亞美尼亞的音樂家、建築家、作家、詩人、畫家、攝影家……我也曾經計劃在自己創辦的《攝影家》雜誌上,刊出一期亞美尼亞攝影專號。而這一切又必須在2001年推出,因為這一年對亞美尼亞人意義非凡。

現在看來,這些計劃的實現似乎遙遙無期。我擔心再拖下去,緣分就會這麼斷了,發下的願也將成泡影。趁亞美尼亞在我的想念中還沒模糊,我得好好回想。也許把我跟亞美尼亞的結緣經過傾吐出來,有助於來日續緣。

前兩天的電台節目播出哈恰圖良(揚)(Kkhachatrian)在1977年2月15日親自指揮他的《降D大調鋼琴協奏曲》,那激情澎湃的旋律後面,隱隱約約透露出壓抑下的哀怨,勾起了我寫這篇文章的決心。

記得四年前,我造訪伊斯坦布爾的攝影家阿拉·古勒的工作室時,看到他的牆上掛滿了他為二十世紀的一些名人所拍的肖像:愛因斯坦、畢加索、福克納等。有個臉孔我很生疏,問他是誰,他說:「是蘇聯最有名的導演,帕拉傑諾夫(Parajanov)。其實他是亞美尼亞人。蘇聯著名音樂家哈恰圖良也是亞美尼亞人,世界上很多有名的人物都是亞美尼亞人:小說家薩洛揚(Saroyan)、米格戰機設計人米高揚(Mikoian)以及贏了IBM計算機『深藍』的西洋棋王卡斯帕羅夫(Kasparov)、攝影家卡什(Karsh)等,一般人都以為他們是美國、加拿大或是俄國人,其實他們都是亞美尼亞人。事實上,我們土耳其的國家交響樂團的一半團員和許多企業界的領袖都是改了名字的亞美尼亞人。亞美尼亞姓氏最好辨認,最後幾個字母,不是ian、yan就是jan,而發音都是『揚』。改了名字就不好認了。」

阿拉侃侃而談之後,一本正經地問我:「請你坦白告訴我,你不遠千里想方設法要進亞美尼亞,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說:「我在傳真信上不是告訴你了嗎?只是為了音樂。」

買到亞美尼亞CD的那一天,是個奇特的經驗。三十多年來著迷於搜集世界各國民族音樂的我,從未注意過亞美尼亞的聖詠;而冥冥之中,彷彿有什麼指引我站在那張CD面前。

001 埃裡溫街上的私家車很少,多為公交車。我們搭的出租車老舊,車窗還有彈孔,司機可能沒錢換,已不知這樣開了多久。

002 亞美尼亞首都埃裡溫俯瞰,市區主要幹道車輛稀少,行人也不多。

003 公交車幾乎是民眾唯一的交通工具,路線不多,一天沒幾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