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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節

那飛龍不多,只有六七頭,他們飛翔而來,並不向氈帳群發起攻擊,而是分別俯衝向了柴草堆和圈著牛羊馬匹的圈。
柴草堆那裡他們甚至吝於投下一滴火油,而是直接拋下了幾支火把。
旋即,牛羊群中,火油如雨,然後一支火把投下,無數只著了火的牲畜便嘶吼著、狂嗥著衝破圍欄,四下狂奔起來。
一些氈帳也被它們所攜的火焰引燃,由於風勢,迅速又引燃附近的氈帳。
稀稀落落的箭矢射上去,還未近身,就被飛龍皮膜翅膀鼓蕩起的勁風吹落了,根本無法傷之分毫。
當酣聲如雷的靳無敵被搖醒,匆匆裹了狼皮衝擊氈帳時,只見處處火起,四處冒煙。
靳無敵一時嗒然若喪,手兒一鬆,裹著身子的狼皮掉在地上,赤條條地站在那裡,猶不自知。
靳無敵手腳冰涼,他已經明白了楊瀚的計策了。
為什麼要選在冬末春初時節,為什麼叫絕戶計?
如果沒了柴草,何以飼育牛羊?
如果沒了牛羊,何以在新春時節誕育新的生命?
當草原上只剩下以遊牧為生的牧民,沒有牧草、沒有新生的牛羊,為了生存,再被他們吃光倖存的牲畜之後,還用人打麼?
這一點,本來不是沒有人想得到,可人人都知道這是牧族人的軟肋,卻沒有誰有那個能力,能準確地搜集到各個部落的所在,並且能有本事及時趕去,且要突破遊牧騎士的箭陣,直搗他們的軟肋。
但是,楊瀚能辦到!
靳無敵早就知道最近的一支牧群遷移到了哪裡,循直線逃來,可一覺未醒,瀚軍的飛龍便追趕而至。
有這樣一群可怕的生物,要搜遍整個大草原需要多久?
這裡的每一頭飛龍,都不遜色於木翼自幼飼養的那只「風神」。
風神可以不吃不喝,飛行三萬兩千里,數百頭這樣的「風神」,要搜遍整個草原,很困難麼?
靳無敵彷彿丟了魂兒似的,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失魂落魄。
李淑賢並著雙腿,背著雙手,直挺挺地看著天空中幾頭完成任務的飛龍展翅飛去,暗暗嘖嘖了幾聲,突然驚怒地道:「果然,果然!我明白了,這就是楊瀚的絕戶計!好歹毒啊!」
李淑賢不喊還好,這一喊,幾個正在「目瞪狗呆」的秦人看向他的目光登時不善,突然幾個人大吼一聲,衝上來一腳踢翻李淑賢,上前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李淑賢佝僂著背,撅著屁股,用多肉的地方承受著幾人的怒火,腦袋鑽在一個大漢褲襠下邊,這裡安全,不至於踢壞了他那顆聰明的腦袋。
此時此刻,他是不能毛遂自薦的,但是秀一波存在感之後,自會有人來找他!
第355章 風月同天
第355章 風月同天
夜,深沉。
天上一輪明月,如同晶瑩的冰盤,靜靜地懸掛在澄藍的天宇上,將皎潔的流光撒照在草原上。
孟展大車停靠在地上,牛兒都卸了車,由他的隨從牽著,在月色下啃食著野草。
枯乾的太少,新生的太小,每頭牛都要放牧到很遠的地方,才能勉強吃飽。
留在身邊侍候的人從大車上劃拉了一些肉脯、果干,囫圇燉了一鍋,大家草草地飽了腹。
也虧得荼狐喜吃零食,這車上備了些,否則眾人只能殺牛了。
孟展依靠在車欄上,望著天空的明月,想到他心愛的女人下落不明,或者,葬身火海,香消玉殞。或者,落入亂兵之中,被人蹂躪,不由得潸然淚下。
「噫,多少……」
孟展又要吟詩了,聽得身邊僅剩的幾個隨從武士菊花一緊。
他們還記得,上次就是在三國聯盟大會上,自家陛下吟了一句「多少風流……」楊瀚大軍殺來的消息就到了。
如今陛下又要吟詩,開頭就是「多少……」真叫人心驚肉跳啊。
孟展含淚吟道:「多少淚,沾袖復橫頤。心事莫將和淚說,鳳笙休向淚時吹。腸斷更無疑……」
孟展哽咽地吟著詩,想到下落不明的荼狐,心如刀絞。
……
雖然,相隔百里之遙,荼狐卻也正坐在月下,仰首望著天空。
旁邊就是一條小溪,她已沐浴過,坐在河邊的草氈上,赤著雪白的雙足,一頭柔順的秀髮披在肩上,被月光照得映起瑩潤的光,每每隨著她的頭輕輕一動,便有流光似水。
想到白日裡姐夫畏死獨逃、棄之不顧的情景,荼狐心如刀割。
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柔情似水,原來大難來時,便成勞燕紛飛。
如此絕情!
最叫荼狐痛心的,就是愛情的破滅。
姐姐病重,她去宮中探望,一來二去的,少不更事的她卻被寫得一手好詩詞的姐夫所誘惑。
其實,姐姐真的毫無察覺?那見到久別親人的歡喜,漸漸變得冷淡,甚而不願看她,寧願在她探望時一直閉著雙眼,她感覺不到嗎?
流言緋語傳開時,父母、親眷欲言又止,暗藏責怪的眼神兒,她真感覺不到嗎?
宮裡那些侍婢太監,雖然一直畢恭畢敬,可那暗藏的鄙夷,她真的一無所覺麼?
她總是天真地認為,姐夫深情、善良,她不是去搶姐姐的男人,她是想接替姐姐,照顧這個因為姐姐難愈的痼疾痛不欲生的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