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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節

不過,每每棋高一著時,那種愉悅感……與人鬥,其樂無窮啊。
這就是楊瀚與宋詞的區別,其實準確說起來,就是這宋詞有點兒「社交恐懼症」,他不喜歡跟人打交道,尤其是不斷接觸新的人,與以前陌生的人再度建立從陌生到熟悉的社交關係。
這個過程會讓他焦慮煩躁,內心十分不安。從表面上,你不太容易發現他有這種毛病,因為他不是重度社交恐懼症。就像一個還沒有發展到十分嚴重的憂鬱症患者,你看到的他,可能比一般人更健談,更開朗。
因為他說話聲音很大,別人聊天他會積極參與,他會一直談笑風生,表現得比你們更活躍、更風趣,所有人中,笑聲不斷的那位,十有八九是他。但一到夜深人靜時……
楊瀚看著他,突然問道:「你與那些書生、堪輿師傅遠涉重洋,舟車而至,同他們相處,也覺得難受麼?」
宋詞苦著臉搖搖頭:「初時,固然是很難受的。我不喜歡他們跟我說話,我還要費心想想怎麼回答。我也不喜歡與他們說話,就只唐詩姑娘熟稔一些,與她聊天自然的很。但同船十餘天,怎也熟了。」
楊瀚道:「那麼……」
宋詞拱手道:「大王,草民不是不能與人來往,硬著頭皮與人交往的話,旁人其實也看不出什麼,還會覺得草民談吐舉止十分得宜。只是草民心中十分的不自在,若要不斷接觸陌生人,不斷硬著頭皮去重複這個過程,那真是生不如死啊。」
楊瀚道:「明白了!那麼,這樣吧,你從堪輿師中,挑幾個你熟稔的做你副手,你不喜與人打交道,需要再使喚旁人時,你就交代他們去做。」
宋詞眼珠轉了轉,道:「大王想要草民做什麼?去……堪輿風水?」
楊瀚搖搖頭,舉手在空中畫了個橢圓:「三山洲,地域之廣,不遜於其他任何一洲。只是此洲,有天生龍獸,肆虐叢林,故而人不得深入。如今我已約束龍獸於深淵,經過這三年來的自相殘殺,相信龍獸殘餘已然不多,而且,我仍然在約束著它們……」
五百年前,楊氏祖先在此立國時,也有本事約束龍獸。只是那時人口遠不及現在之眾。
而且三山洲上原本沒有人,三山洲被發現後,楊氏祖先在此立國,只將核心人員置於此洲,接受其他三洲百姓供養,人口不多。
當時僅西部有人居住,完全沒有深入不毛、探索大陸的必要,因此從未想過去勘探三山洲的龐大內陸。而今對楊瀚來說,卻是完全有這個必要了。
來日就算他一統三山,也會首先注重自身發展,畢竟,現在的三山世界已經不同於一千年前他的祖先一統三山世界的條件,諸國都已開化。
就算他有龍獸助戰,就算他有本事征服諸國,天高水長的,他一走,人家又反了,難道他能不斷地疲於奔命?身邊就有寶山一座,豈有不思開發之理。
這個宋詞,居在怯於和人打交道。既然如此,你就深入不毛,和天地打交道去吧。
楊瀚道:「你往三山腹心之地去,探索山川、河流、地理、產物。哪裡是平原,哪裡是大川、哪裡有山脈、哪裡可開路,位置、境域、地形、地貌、風土、出產,如此種種,如何?」
宋詞大喜,欣然道:「使得,使得,多謝大王,草民定不負大王所托。」
楊瀚笑道:「如此就好,你且退下,寡人不日就下旨,封你為三山開拓使,專司此事!」
三山洲何等之大,幾十年功夫怕也不能全部勘探瞭解明白,這活兒不用跟那麼多人打交道,而功勞卻又是極大,史書上必然有他濃濃一筆的,宋詞如何不喜。
「謝大王!」宋詞畢恭畢敬地跪了下去,從這一刻起,二人便是君臣。
宋詞這一個頭磕下去,便磕出個八犬之一的「攆山犬」來。
宋詞退出宮門,門外二狗子趁機叫了一聲:「大王,還有三刻鐘,就得接見百官了。」
宮門又關上了,楊瀚揚聲道:「唐姑娘!唐姑娘?」
楊瀚連喊三聲,不見回答,因為所談機密,殿上沒有旁人,楊瀚只得起身,自已繞向後邊起臥之地。
楊瀚走進後殿,一看唐詩,正仰臥於榻上,雙手交叉擱於胸前,十分的安詳。
楊瀚搖頭一笑,看來這姑娘一路舟車勞頓,真是乏了。
楊瀚便走過去,他雖放輕了腳下,唐詩還是聽見了,馬上扭過頭來。
楊瀚一看,眼皮頓時跳了跳,臉上湧起一抹極古怪的神氣來。
糟了!忘了隨手置於枕邊的那個盒子了,她怎麼……
這跳珠兒還能這麼用的?
第329章 元旦:甲光向日金鱗開
第329章 元旦:甲光向日金鱗開
「公主休息的可還好?」
「不錯,大王這器物不知是何處物產,甚是有趣。我把它繫在額頭,閉目小憩。只需稍稍撫動,或是撥弄一下,內中液體流動,便叫它顫跳不已,敲打頭顱,甚是解乏,如今神清氣爽……」
楊瀚的唇角劇烈地抽搐了兩下,看著她把東西放回匣中,不動聲色地道:「這宋詞,倒是一個有趣的人,我已答應收留他了。公主且請到前邊來。」
楊瀚把唐詩帶回前面御書房,依舊請她坐了,自已卻不坐主位,而是在她旁邊椅上坐下,神情一肅,道:「我已聽說木下小次郎假死遁生、借令尊的刀,除去了他不方便下手的皇帝,如今卻是佔據了瀛州半壁江山,自立為帝。令尊那廂情況如何?」
楊瀚是個情商很高的人,言語間忽然不提寡人、殿下一類的稱呼,二人的關係無形中便顯得親近了許多。雖然不是什麼很明顯的事情,卻能在潛移默化中叫人放鬆警惕。
唐詩的感覺確實比方才鬆弛了許多,也不知是因為楊瀚話語的作用,還是方才跳鈴的功勞。
她沉默了一下,幽幽苦笑道:「家父情形,不甚好!」
楊瀚親手給她斟了杯茶,遞過去,也不說話,凝神傾聽。
唐詩道:「木下親王的手段很是毒辣。興南河以北,一向是由幕府控制,皇帝定都於北,在北方的影響力也更甚於南方。木下親王假死,借家父之手,將北方忠於皇室的勢力消滅的乾乾淨淨。」
她輕輕吁了口氣,又道:「我唐家世鎮北方,一百多年前更是掌握了幕府,迄今已有三代,忠於皇室的勢力,便是再如何隱秘,也早被挖了出來。而在這過程中,我唐家經營多年,建立的所有勢力,也都亮在了明處。」
楊瀚道:「木下親王用自已的封地,吸引令尊率兵南下,使得北方空虛。而他卻親率主力,捨了封地,直取京都。將令尊一方暴露出來的勢力連根拔除了。」
唐詩點點頭:「是個狠人!」
楊瀚道:「只是,四大世家地位超然,一向於政事置身於外,這次居然會倒向木下親王,使得令尊在北方的勢力迅速瓦解,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唐詩道:「由此可見,木下親王早蓄反意,當初皇帝年少,他入朝攝政。想來在攝政的十多年裡,他最主要的事,就是拉攏四大世家了。」
楊瀚轉動著手中茶杯,若有所思地道:「他能說服四大世家出手幫他,付出的代價……一定不小。」
唐詩娥眉輕輕一挑,道:「那是自然,能讓四大世家動心的利益,斷然不是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