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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節

「他當時多大了?」
「那誰問過,大概十三四歲,幹嘛?」
楊瀚微微蹙眉道:「這個地方,人跡罕至。常理來說,就算是成年人,除非藝高人膽大,也不會輕易一人入這深山,更何況是一個未長成的少年人。」
白素擦擦眼淚,道:「瀚哥兒是說?」
楊瀚道:「除非他就住在附近,而且有同門師長,那才合理吧?」
白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小青急道:「我們馬上找找!」
楊瀚道:「只是……七十年了啊,那人還在不在,亦或這圓心草還在不在,殊為難料。」
小青激動地道:「不管怎樣,總歸還有一線生機,我們就不能放過!我們馬上去找!」
第169章 長生未必逍遙
第169章 長生未必逍遙
小青爬至瀑布最高處,登高遠眺,極目四望。
天蒼蒼,林莽莽,哪裡看得到一戶人家。
楊瀚卻只在山頂四顧片刻,便往山下走。
小青又找了半天,依然沒有發現,低頭看看楊瀚,他正以那瀑布為中心,在林間漫步而行,東望西顧,也不知在找什麼。
小青心中焦急,便攙了白素下山,追到楊瀚身邊,道:「站在這裡,目光更難及遠,怎麼能找到人家?」
楊瀚道:「剛才在山頂已經看過了,目光所及,也未見人家。想來縱有房舍,也被樹木掩映,無法看到。在這山中若真有人家,他們起居生活於此,不管是汲水打柴、種菜行走,一定會有些不同於野獸的痕跡留下,我們便可籍此判斷這附近是否有人家了。」
楊瀚說著,繼續向前搜索過去。
小青望著他的背影一時呆住,白素看看小青,小青哼道:「這道理,我也明白。」
白素道:「可你沒有想到啊。」
小青怒道:「你想說什麼?」
白素道:「我覺得瀚哥兒真的不錯,堪為良配。在我死前,你一定要嫁了,我才安心,要不我死也放心不下。」
小青一把攙起白素,一邊追著楊瀚走去,一邊氣鼓鼓地道:「幾百年來,都是我安排照顧你好麼,說的好像我一切都難自理,你若不在了,我連活著都難似的。」
白素慢條斯理地道:「事實正是如此。哪怕我什麼都不幹,我在你身邊呆著,就可以。而我若不在了……」
白素傷感地看了小青一眼,幽幽地道:「你的軟弱,不在於外表,而在於你的心。這幾百年來,你一直以我作為你的寄托,因為你要照顧我這個容易上當受騙、又總是不太著調的姐姐,你活著便有了牽掛、有了奔頭,而我呢,我整天看些話本兒,憧憬浪漫的邂逅,大抵也是如此吧。
如果我失去了你,我可能就會變得放浪形骸,直到有一天,我厭倦了這一切,去自行了斷。如果你失去了我,你會立刻沒了活著的目標,這就是我擔心你的原因。「
小青冷笑道:「胡說八道,那蘇窈窈幾百年孤單一人……」
小青的聲音突地戛然而止,白素道:「她有她的追求,她有她的執念,她一直想恢復她的青春美貌,這就是她活下去的動力。其實,這世間如果沒有人可以長生不老,她也會安然接受生老病死的天道,可有了我們,她便有了不甘心。」
白素說到這裡,黯然歎道:「這個道理,你沒想過,但你本能地明白。因為,你經歷過。可惜,許宣不明白,人,真不見得是活得越長越好。」
前邊,楊瀚突然站住了,他撫摸著一棵樹,仰著頭看著。
白素和小青對視了一眼,馬上趕過去。
楊瀚指著一截樹幹,興奮地道:「你們看。」
小青定睛一看,身子不由一震:「是砍過的痕跡!」
白素道:「痕跡很新,就是最近才砍伐的。」
楊瀚歡喜地道:「你們說是在瀑布邊遇到那小道僮的,我就想,他當時才十一二歲,不可能獨自一人走遠路,我唯一擔心的是,年代太久遠了,如果那小道僮還活著,現在也八十多了,會不會還住在這裡,如今看來……」
小青激動地道:「這裡人跡罕至,既然有人,應該就是那個人……或者他的同門、弟子後人。」
楊瀚道:「只希望,那圓心草即便長成之後被他們摘去了,現在也還留著。」
白素微笑道:「瀚哥兒不用提醒我,我是不會大喜大悲的,如果說有什麼事是我能勘破的,那一定是生死之道。」
楊瀚就怕白素只發現這麼一點有人居住的痕跡就興奮若狂,一旦真的找到那戶人家,圓心草卻沒了,會讓她大喜之後突又大悲,一喜一悲之間起落太大,以她心脈受損的狀態,會登時要了她的命。
不想白素倒是看得通透,所以楊瀚也沒再多說什麼,只道:「那小道僮既然住在這萬山之祖的福地,應該是跟著有道之士修行,活個八九十歲,應該不難。」
小青也怕白素多想,忙道:「是啊,都說崑崙是出神仙的所在,我和姐姐當年就是為此入山尋仙的。當年那個小道僮是修行人,說不定自有高深道行,修的長生不老之術,也是可能的。」
小青剛說完,前邊大樹之後就轉出一個小道僮來,肩後扛著一捆木柴,手裡提著一把斧頭,一臉愕然地看著他們,烏溜溜的眸子裡滿是驚訝與好奇的神色。
小青嚇了一跳:「小道僮?你真是修仙的啊?幾……幾十年都沒變老?」
……
此小道僮當然不是彼小道僮。
只是時間觀念對白素和小青來說,實在與常人有些不同。她們正聊著當年那個小道僮,結果就突然冒出來一個,行裝打扮與當年的小道僮又一般無二,這才一時發生錯覺。
白素記人還真是了不起,這世間有些人臉盲,見過幾次也記不住人,但有些人記憶力卻超好,幾十年前見過半面,幾十年後也能一眼就認出來。
白素顯然就是這種人,她還記得當年那小道僮的名字:長生子。
小道童一聽他們說起這個名字,就放鬆了警惕,歡喜起來:「我還奇怪呢,自從我進了山,除了同門,再沒見過旁人,你們一出現,我比見了老虎還覺得希罕。原來是我師父的故人……」
小道童目光有神,身負好大一捆柴禾,卻是步伐輕盈,渾不在意,一柄斧子提在手中,更是輕若無物,顯見是個會功夫的,身手一定還相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