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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節

政治上也是民主風氣最盛的年代,老百姓丟了口豬,就敢上金鑾殿找皇帝告狀。皇帝想擴建一下皇宮,老百姓不願意搬,那你就得繼續憋屈在那兒。皇帝可以被大臣噴得滿臉唾沫星子,大臣同樣可以被老百姓懟得無可奈何。
上下尊卑當然是要講的,可人家既不受你管、又或者不曾犯錯,那心態上就相對平等的多。偏遠的地方還好些,你財大勢雄,人家還畏懼一些,可這兒是臨安城,天子腳下,懟了你你又敢怎麼樣?
莫本鍾瞧著不像話,板起臉道:「芳儀!」
莫芳儀走過去,不依地牽起他衣角道:「爺爺你看啊,孫女被那小賤人欺負,小寶哥哥還幫他。」
莫本鍾瞪了她一眼,道:「你閉嘴!」
莫本鍾咳嗽兩聲,對錢小寶和顏悅色地道:「小寶啊,前兩日,老夫與你爺爺喝茶時還說起你,你眼看就到及冠之年了,這婚姻大事也該考慮一下了,要說門當戶對,我家芳儀與你再合適不過,老夫和你爺爺,都想促成此事啊。」
莫芳儀一聽爺爺當眾說了出來,登時低下頭,抬起一隻腳尖,在地上畫著圈圈。最是那一低頭的嬌羞,宛如一顆果肉飽滿的開口石榴,壓彎了那細細的枝頭。
李小兮驀然張大眼睛,看看錢小寶瘦削的身材,再看看莫芳儀渾圓的噸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莫芳儀瞪起圓圓的眼睛,怒道:「你笑什麼?」
李小兮掩著口兒,吃吃地笑道:「我看你二人身份倒是門當戶口,只是這身板兒,就好比茶杯裝得下茶壺,未免不夠般配呢!」
第075章 守株待兔
第075章 守株待兔
莫本鍾聽到這裡,臉色一沉,道:「小姑娘,不要太過份了。」
李小兮冷笑道:「老人家,若是你管好了自己的孫女,豈有今日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看看你,老人家說話了,你就聽兩句,尊老敬賢還是要的。」錢小寶正色地對李小兮說著,伸手一拉她手臂:「走走走,你出去,拿著你的東西快走,莫要惹老人家生氣。」
錢小寶一把抄起李小兮所購的那些包包袋袋,推著她就往外走,李小兮猶不甘心,嘟囔道:「我好端端地站在這裡,不是她出言不遜,我會如此麼?你還敢拉偏架!」
錢小寶呶嘴擠眼,不斷地向她示意,奈何也不知李小兮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還是故意的,仍然嘟囔著不願離開似的。
莫本鍾淡淡一笑,揚聲道:「小寶啊,你可不要趁機溜了,老夫還有話對你說呢。」
錢小寶一下子被莫本鍾拆穿了用意,頓時苦起臉兒來。莫芳儀這才知道錢小寶是想趁機開溜,急忙蹬蹬蹬地跑過去,往門口一攔,雙手一張,叫道:「小寶哥哥,你不許走。」
這莫芳儀是杭州巨富莫本鐘的孫女,莫本鍾與錢小寶的爺爺「天下第一眼」素來友好。平素裡也是吃齋念佛,樂施好善。他是金海寺的施主檀越,寺中那座九層的銅質寶塔即是他出資修建。
老爺子與錢翁交好,總想著親上加親,一直熱衷於把他的孫女許配給錢小寶,只是錢小寶對這位錢家小姐一直避之唯恐不及,錢老爺子疼孫子,雖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不願勉強了他,這事兒就一直拖了下來。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他,莫本鍾自然不願輕易放過。他正要說話,就聽外邊一聲驚叫:「蛇!」
「好大一條蛇!」
「哪兒爬出來的,有沒有毒!」
莫芳儀一聽有蛇,登時發出一聲尖叫。她身體雖胖,可聲音卻脆生生的,這一叫起來,眾人的耳朵都有一陣魔音穿耳的感覺,先是一嗡,繼而發癢。
莫芳儀叫完了,以完全不可想像的速度縱身一跳,一下子躲到了她爺爺的背後。錢小寶、李小兮卻不怕,他們正在門邊兒站著,馬上衝了出去。
掌櫃的忙叮囑一句:「莫翁且坐,不必擔心,我去看看!」說完和許宣也衝出了側廳。
一條大蛇也不知是從何處爬來,十分的斑斕,它緩緩爬過藥櫃兒,鑽進了後邊的縫隙。店小二拿著掃把,壯起膽子一通劃拉,驚叫道:「它掉下去了,在櫃子底下。」
可誰敢趴下到櫃子底下摸索?那種古舊的裝藥材的櫃子是一面牆的,距屋頂只有不到三尺的高度,要取最上一格的藥材,得爬著梯子上去,如此沉重的藥櫃,沒人抬得動。
是以眾人亂作一團,就是不知該如何驅趕那蛇出來。許宣見此情景,突然心中靈光一閃,忙喊道:「快快快,用雄黃粉啊!咱們用雄黃趕它出來。」
這裡是藥鋪,自然是不缺雄黃的。只是那櫃子底下縫隙有限,為了防潮墊高一些卻有限,後邊與牆體之間的縫隙也不大,手臂都伸不進去,雄黃藥粉灑了不少,看得掌櫃的心疼不已,可那蛇仍是盤踞其內,不見露頭。
「不要撒雄黃了!」
掌櫃的喝止了兩個把雄黃不要錢地往櫃子下亂撒的小夥計,拍一拍額頭,突然道:「他們也許有辦法!你們守著,不要亂動。」說完掌櫃的就跑了出去。
李小兮還在看熱鬧,急於脫身的錢小寶急忙向她使個眼色,李小兮也不想再難為他了,二人忙大包小裹的,趁機溜了出去。
藥鋪對面柳樹下,一個穿兩截衣的年輕人正坐在一塊石頭上歇腳,一瞧他們出來,那人立即低下頭去,還抬手把竹笠壓了壓,等二人溜得遠了,才微微抬頭。看那笠下敏銳的目光,正是楊瀚。
棋逢書院三條人命案,李公甫命人斂了屍體運回縣衙去了,而楊瀚就此決定,守株待兔。
他不想把白素、青婷牽扯進來,可是兜兜轉轉,最後線索還是要著落在她們身上,楊瀚已經別無選擇。
偌大一座臨安城,想找兩個人,太難了。許宣就成了找到她們的唯一希望,所以這個辦法雖笨,楊瀚也只能用這個笨辦法守在這裡。
掌櫃的跑出藥鋪,左右一張望,見牆角兒或坐或躺有幾個乞丐,正懶洋洋地躲著蔭涼。掌櫃的急忙走過去,問道:「哎,你們幾個,可會捉蛇麼?」
叫花子饑一頓飽一頓的,有野物可捕時向來不會放過,蛇是他們用來打牙祭的極好肉食,所以大多數乞丐都會捕蛇,當然,還會偷雞、摸狗。
聽他一問,眾乞丐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牆角,倚著牆正打瞌睡的一個乞丐慢悠悠地拿下蓋在臉上的破草帽,看向掌櫃的,這乞丐身量極高,躺著也看得出魁梧高大,彷彿一頭懶睡的猛虎。
他的眼神特別有神,一眼望來,具有一種力量的壓迫感。那頭長而凌亂,四處飛揚的頭髮,把他弄得像頭雄獅似的,雖然髒兮兮的,卻偏偏不顯邋遢,很是威猛。
若是李小兮跑得慢些,當能認出,這人就是寒食節時帶著幾個小乞丐在她門前乞食的那位「獅子王。」
掌櫃的一瞧他神色,就知道這個乞丐是會抓蛇的,馬上伸出手,道:「五文錢!幫我抓條蛇!」
「十文錢,蛇也歸我。」
「使得,使得。」
乞丐咧嘴兒一笑,站起來拍拍屁股,道:「小的們,拾些柴回來,等著吃小龍!」說著就懶洋洋地走向藥鋪。
這時街上行人已經聽說了這件事,不少人趕來看熱鬧,楊瀚見狀,忙也站起來,混在人群中跟了進去。
那「獅子王」進了藥鋪,夥計們指著櫃子底下連比劃帶說,「獅子王」聽完了彎腰看看櫃下,眉頭一皺,道:「底下太淺,櫃子又深,手伸不進去,聽你們所言,那蛇有近兩米,粗處有如手腕,力道必然也小不了,這要怎麼抓?」
這底下藏著條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躥出來,傷了自己人就不妥了,如果是客人,再把人家嚇個好歹那就更是損失巨大,掌櫃的一聽十分著急,道:「這可怎麼辦?實在不行,只能把這櫃子搬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