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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節


「怎麼會這樣!」依依滿臉呆滯,嘴裡不斷喃喃道:「怎麼能這樣,真的就不給我們一絲一毫的生路嗎?這個學校,這個該死的學校!」
「並不是沒有生路。」我從身上掏出幾個硬幣丟了下去,反『射』著星輝的金屬劃過一絲弧線掉入白霧中,被吞沒不見了,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你的意思是想辦法測量腳下的高度?」依依輕輕的搖了搖頭:「可怎麼測量!我們能拿什麼測量!這裡一點工具都沒有。」
從逃生的喜悅到絕望,距離不過幾秒鐘。在極短的時間內嘗到喜和哀,任誰也會歇斯底里的。依依現在的大腦,已經開始在絕望中崩潰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看著她黑白分明的雙眸,一字一句琢定的說:「有辦法。我說有,就一定有。來的時候我觀察過四周的環境,學校周圍並沒有落差太高的地方。所以說,我們不要被下方的雲霧給欺騙了。」
「可我看過數據,這種濃烈的白霧只會產生在高低落差大的山酵懸崖,我們根本就沒有一絲機會。逃下去,也只不過是死而已。」依依還是搖頭,眼淚就這樣流了出來。
「傻瓜。」我撓了撓頭:「你這笨蛋,只會死學死用,怪不得會被父母送進這個鬼地方來。你忘了這裡是半山腰,它的海拔可不低。」
依依頓時眼前一亮,臉上的絕望也隨之一掃而空,像瘋了似的又哭又笑:「對啊,我怎麼忘了海拔的問題。笨,我真的笨。這所學校修建在半山腰,海拔足足有三千多米。腳下的那哪是白霧,根本就是雲嘛!」
「這就對了。」我欣賞的點點頭,伸手去擦乾掛在她臉頰上的淚水:「遇到事情考慮周到一點。哭可不符合你的淑『女』『摸』樣喔!」
依依少有的臉上一紅,『露』出一絲羞澀的模樣。她看著腳下翻騰的雲,輕聲道:「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個重一點的東西測量下我們下邊究竟有多高。」
「不用那麼麻煩。」一個冰冷的聲音冒了出來,是袁柳,他用『陰』沉的表情看著我們,然後一腳將宋茅給踢了下去。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我們被他的突然行動給搞愣住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宋茅已經掉下了牆頭,尖叫著落入了雲中。
只是一霎間,就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響和他痛苦的呻『吟』從不遠處清晰可見的傳了過來。
每個人都呆在原地,只見袁柳用輕鬆的語氣說道:「看來果然不高。」
說著便跳了下去。
留在牆頭的人紛紛對視一眼,按下對宋茅的擔心,也跳了下去。
穿過雲層還是雲層,雖然腳下不高,三米多的高度也只是讓『腿』部很不舒服,但由於周圍全是霧氣,可視面積實在不大。
「宋茅,你怎麼樣?」左邊不遠處傳來了依依焦急的叫喚。
宋茅痛苦的呻『吟』著,聲帶裡帶著哭腔:「我的『腿』斷了。嗚嗚,『腿』斷了!」
「『混』蛋!」莫名其妙和宋茅很要好的張國風衝上去逮住袁柳就想狠狠揍他一頓。沒想到袁柳雙手一翻,一推,直接將他給打翻在地上。
「我可是空手道黑帶三段。」袁柳再次用力,一腳踹在了張國風的肚子上:「所以,不要惹我。」
依依冷然的看著他,氣惱道:「你幹嘛要將他推下來。」
「不推下來,難道要在牆上乾耗著。再拖我們沒有人能逃掉。」袁柳哼了一聲:「不要裝出很關心的樣子,恐怕你們每個人都在內心深處鬆了口氣呢。不犧牲別人,不用髒了自己的手,就能下來,這種好事可不是年年都有。」
「別和他『浪』費口水。」李康恨恨的說:「叫他把宋茅背上。」
袁柳又是一聲冷哼:「優勝劣汰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則,一個斷了『腿』的人是沒有生存下去的權利的,只會拖累我。我才不會將體力耗在他身上,要背,你們自己背。」
一時間所有人都啞然了,只剩下宋茅痛苦的呻『吟』聲。
依依看著剩下的人,輕輕歎了口氣,蹲下身衝他說:「小茅,你先在這裡等我們,我們逃出去了就叫救護車來。」
宋茅渾身一顫:「不要丟下我,我還可以走的!」
說完就努力用雙手想要將身體撐起來,可『腿』部痛的實在厲害,他剛撐到一半就狠狠摔到了地上。
依依用求救的眼神看著我,我卻只能苦笑。其實從優勝劣汰的觀點來看,宋茅確實已經成了累贅,可從人『性』上講,捨棄了他只會讓自己負罪,負罪一輩子。
歎了口氣,我決定了:「張國風,我們幾個輪流背上他。」
說完走過去將他背到了背上。感受著背脊傳來的重量,我一陣陣的又是苦笑。這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蠢的決定,希望不要成為拖累所有人死掉的理由。
袁柳看著我一步一步往前走的吃力模樣,嘴角流『露』出諷刺:「看不出來,你這傢伙為了泡妞還真『花』本錢。別期望我會幫你背,我才沒那麼傻。要出去足足還要走三十多公里的山路,背著個累贅,你們都會死掉!」
張國風狠狠的看著他,這一次沒有衝動的打過去。只是用力咬著嘴『唇』,咬得血都流了出來。
我們一行七人離開了學校的圍牆,成功的逃脫了那該死的詭異學校,走進了翻滾的濃霧中。
有人說,人『性』在生死存亡面前其實是不值一提的。我一直以來都深以為然,人『性』天生都帶著劣根『性』和自『私』『性』,只是在文明社會被層層的法律以及道德給束縛掩蓋住了。一旦陷入生死險境中,一切隱藏的外衣都會被硬生生的剝開,『露』出人『性』最直接的一面。
例如袁柳,例如我們。
風很大,『春』天的山風涼颼颼的,凍徹心扉。可周圍的濃霧絲毫沒有因為風大而消減多少,視線只能看到三十米外的景象,再遠就無能為力了。
背上的宋茅死沉死沉的,他一邊呻『吟』,一邊嘰裡呱啦的小聲抱怨著,明顯『精』神狀況已經出現了問題。那抱怨就在耳邊上,不論再小聲,也會很清晰。聽就了人也開始浮躁不耐煩起來。
就這樣向前『摸』索著走了一公里左右,張國風將宋茅接過去背起來,我終於鬆了口氣。
依依的臉上始終有一種黯然的神『色』,彷彿有解不開的心結。我走過去,輕聲問:「怎麼了?」
「不語同學,你說人『性』是不是都很惡劣?」她突然看著我。我不肯定也不否定:「怎麼會想這個?」她搖了搖頭:「一直都在想這個。其實,我也只是個內心齷齪的壞『女』人而已。就像袁柳說的那樣,他將宋茅踢下去探明了圍牆下的高度時,我心底深處真的有一種鬆口氣的感覺。而且剛才我還想把宋茅一個人丟在這裡,像累贅一樣的捨棄掉。雖然嘴上說的好聽,會叫救護車來。可誰都知道,那句話根本就是敷衍而已。前方的路長又漫漫,誰知道有多少變量。真等我們逃出去了,都不知道他已經死多久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詭異森林 3
「別想太多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但這種權利都在於優先讓自己生存下去。達爾文的《進化論》也這麼寫到過。人體內部有一種基因,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那段基因就會啟動,讓人謀生救生,令自己想方設法都要活下去。所以你不需要自責,站在你的位置,已經做得很好了。要是我,恐怕會在第一時間將累贅丟掉。」
「但你並沒有這麼做。」依依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笑得很欣慰。
我撓了撓鼻子:「鬼才知道剛才腦袋被什麼給撞到了。」
「不。」依依伸出手摸在我的臉上:「是你的正義感。你總是能給我一種能夠依靠,能夠信任,能夠安心的感覺。好可靠,好溫暖。」
正義感嗎?我苦笑。未必吧,我想的恐怕比袁柳還要齷齪。前路誰都知道危險,不過累贅,說不定能夠成為救命的稻草。要讓老女人林芷顏聽到了依依這番話,或許死了都會笑活回來。還真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我富有正義感。
耳旁有傳過來一絲冷哼,袁柳雙眼嫉妒的冒火:「不要在那裡演言情戲了,你們看看前邊。」
我倆抬頭望過去,只見不遠處是黑壓壓的一片森林。由於是晚上,只能依靠星光照亮,所以我們都沿著森林邊緣在走。雖然有點繞原路,可一旦進了森林內部,就會陷入完全的黑暗中,星光穿透不過濃密的樹葉,進去只會像是瞎子一般迷失方向,一步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