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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節

過了良久,李泰平再次開口問道:「思雅會被判處死刑嗎?」
這一次許琅沒有轉移話題,而是搖搖頭,說道:「她還未成年,根據相關的法律,思雅不會被判處死刑。」
「哦。」
沒有失望,沒有憤懣,沒有怨恨,李泰平只是看著窗外淡淡的哦了一聲而已,許琅和張雷不知道李泰平究竟是希望劉思雅被判處死刑,還是不被判處死刑,可能,李泰平自己也不知道吧。
又過了一會兒,李泰平轉移視線,看向許琅和張雷,緩緩地說道:「如果她們被逮捕之後,需要我出庭作證的話,我會去的,我要當面問問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們。」
許琅和張雷對視一眼,眼神一觸及分,許琅看著李泰平,重重的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李泰平說完這句話之後,微微轉動腦袋,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然後小聲的說道:「張雷哥哥,許琅哥哥,等我病好了,等我長大了,我也要去當一名警察,可以嗎?」
許琅和張雷聞聽此言,頓時有著一種莫名的心酸,張雷拉著李泰平的手,語氣低沉而堅定的說道:「可以啊,但是,在你長大之前,在你選擇成為警察之前,你現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好好養病,把身體養好了才能成為一名警察。」
李泰平咧嘴一笑,他握住張雷的小手動了動,然後輕聲的說道:「張雷哥哥,許琅哥哥,還有最近那些來看望我的警察哥哥和姐姐們,你們都是好人,和我叔叔一樣,都是好人。」
許琅和張雷沉默了,他們只是靜靜地看著李泰平。
第356章 海邊的交談
「你們都是好人。」
好人是什麼?不貪財好色是好人,幫助弱小也是好人,遵紀守法,不做違反亂紀的事情也是好人,好人是什麼?每個人心中的定義都不同,在劉思雅的心中,上官菁就是好人,無論她讓自己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她都是好人,在姜小珍姐弟的心目當中,一直在默默幫助他們的張雷是個好人,對於李泰平來說,那些把他從陰暗的地下室救出來的警察是好人,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的醫生是好人,對於很多受害者機器家屬來說,把犯罪分子,殺人兇手繩之以法的警察是好人。
是的,好人的定義很難界定,上官菁真的是好人嗎?在警方看來,在大多數人看來,她不是一個好人,非但不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張雷是好人嗎?可能對大多數人來說,他是一個好人,但是,對於有些人來說,他是一個壞人;救死扶傷的醫生是好人嗎?打黑除惡的警察是好人嗎?可能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他們都是好人,但是,對於有些人來說,他們就是壞人,好人和壞人的界限其實沒有那麼簡單,從潔白當中可以拷打出罪惡,從罪惡當中可以拷打出潔白。
李泰平睡著了,許琅和張雷離開了這間病房,一直坐在外面等待的姜小珍,在他們出來之後,進入到了病房,開始照顧這個命運多舛的小男孩。
張雷和許琅一起沿著樓梯朝樓下走去,他們的心情都格外的凝重,誰也沒有開口說什麼,或者說,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張雷現在不是警察了,他只是一個有錢的富二代,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調查案子是警方的工作,他既然選擇了離開,就不會在去過問這些事情,但是,不詢問不代表他不關注,他需要一個結果,需要一個真相,其實,不但是張雷需要,警方也需要,那些死去的遇害者同樣需要,所以,當兩個人走出醫院,在分開之際,張雷看著許琅,鄭重的說道:「調查結果出來之後,一定要告訴我。」
許琅點點頭,表情十分嚴肅認真的說道:「一定。」
就這樣,兩個人在醫院分開了,許琅需要去市公安總局,找到寧嫣然他們,把今天李泰平說的事情,告訴他們,準備為接下來的調查工作做準備,而張雷則回到了新建的孤兒院,那裡還有一群孩子在等著他呢。
許琅乘坐出租車回到刑偵二隊之後,把他提前準備好的錄音筆交給了寧嫣然,然後,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公安總局。
許琅走在繁華熱鬧的街道上,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以前,他以為,只要罪犯繩之以法,把他們送上被告席就可以了,就可以給那些受害者及其家屬一個交代了,可是,在經歷了靳恩霈案件,卜子墨案件和現在的孤兒院案件之後,許琅開始動搖了,他不禁在想,自己之前做的那些自認為對的事情,真的是對的嗎?他真的是個好人嗎?
也許,在大多數人眼中,許琅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他是個好人,以前的許琅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現在呢,他不知道。
靳恩霈的悲哀,卜子墨的血腥復仇,孤兒院的那些亡魂,還有那個自己才知道的雙胞胎哥哥許埌,以及武器專家侯德寶在臨走的時候,跟自己的那番談話,每當想起這些的時候,許琅除了苦笑之外,更多的是無奈和迷茫。
以前,他覺得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是公平的,都是正義的,可是,現在呢,他這才發現,其實,真正的公平真的很難做到,而且,他悲哀的發現,原來自己這些年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在父親許淵的影響下下意識做出來的,他真的很無奈。
案件調查到了現在,一切都停滯不前了,上官菁帶著王雅蘭和劉思雅失蹤了,不知道躲到了哪個角落裡,正在冷眼旁觀著眼下的一切,而許琅一直在尋找的許埌,此刻也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靜靜地看著自己,自從他和侯德寶的那一次談話之後,許琅開始對身邊的一切都產生了懷疑,他不敢在去相信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不相信陸曄,不相信刑偵二隊,不相信舒悅,似乎,所有人他都不在相信了,甚至,他連自己都開始不相信了,於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什麼。
許琅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走著,他穿過擁擠的人群,在大街上遊蕩者,就像是一個孤魂野鬼一般,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最後,他來到了海邊,站在一片礁石上,看著湛藍的大海,蔚藍的天空,看著潮起潮落,聽著海鷗的鳴叫,身體被鹹鹹的海風吹拂著。
「是不是很迷茫啊?」
就在許琅站在礁石上,伸出雙臂,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種久違的寧靜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許琅身邊響起。
許琅猛地睜開眼睛,轉過頭,死死的盯著原本空無一人,此刻卻突然出現在自己不遠處的那個男人,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許埌。
「你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許琅看著許埌,咬牙切齒的說道。
許埌似乎沒有注意到許琅那警惕的目光,那複雜的表情,他站在礁石邊上,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輕聲笑了笑,然後轉過頭,瞥了一眼許琅,淡淡的說道:「我為什麼不敢出現在你的面前呢?我的好弟弟。」
許琅眼眸微微瞇起,他擺出了一個防禦和進攻皆可的姿勢,許琅想不通,為什麼這個男人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離開了s市嗎,他出現在這裡,出現在自己面前,究竟想幹什麼?他是在這裡等待自己的到來嗎?還是一路尾隨自己到達的這裡,而且,他喊自己弟弟,難道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和他的關係,知道了他的身世?
這些念頭在許琅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瞬間在腦海當中浮現出來,只是,這些念頭出現之後,他並沒有開口詢問。
許埌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沒有在意許琅那隨時準備衝過來制服他的架勢,他悠悠然的一屁-股坐在微微發燙的礁石上,淡淡的解釋道:「我一直都在s市,並沒有離開過。」
聞聽此言,許琅的眼眸再次瞇了瞇,他那好看的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他還是警惕的看著許埌,沒有放鬆下來,也沒有說話。
「其實,自從我來到s市之後,就一直在暗中默默地觀察著你,你比我想像的要好很多,但是,也比我想像的要差很多。」許埌轉過頭再次瞥了一眼許琅,似笑非笑的說道。
不知道是因為對方長得和自己太像了,讓他感覺自己看到對方就像是看到一面鏡子,還是因為對方似乎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許琅終於開口說話了:「你來找我,到底想要幹什麼?」
「放鬆點,放心吧,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再怎麼說,我們也是親人不是嗎?」
說到這,許埌瞥了一眼許琅放在口袋裡的右手,似乎是知道許琅正在做什麼,他微笑著搖搖頭,說道:「從刑偵二隊到這裡最起碼要二十多分鐘,這還是在不堵車的情況下,如果你想通知那個女警察帶人來逮捕我的話,我勸你放棄吧,我既然敢來找你,肯定有辦法離開。」
許琅瞳孔微縮,他猶豫了一下,想了想,真的就把放在口袋裡,拿著手機的右手拿了出來,他也沒有在繼續擺著那個奇怪的姿勢,而是走到許埌不遠處,學著許埌的姿勢坐了下來,他沒有去看許埌,而是看向了面前的大海。
許埌自然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露出讚賞的表情,微微的點點頭,說道:「其實,就算你通知了他們,他們現在也不可能趕到這裡來的。」
「為什麼?」許琅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轉過頭看著這個『親人』。
「因為上官華生出現了。」許埌依舊還是語氣平淡的說著,似乎,那個被眼鏡方面懸賞三十萬通緝的人的出現,對於他來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饒是許琅在怎麼淡定,他還是感到了深深地震驚,他瞇著眼睛,緊蹙著眉頭看著許埌問道:「你怎麼知道上官華生出現了?警方又是怎麼知道的?」
許埌轉過頭和許琅對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似笑非笑的看著許琅,似乎許琅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一般。
被許埌這麼看著,許琅的表情愈發的凝重和陰沉起來,他感覺上官華生的出現,絕對不是偶然,他的出現不知道會給這座已經趨於平靜的城市帶來什麼樣的動盪,上官華生是什麼人?上個世紀活躍的軍火販子,是城西孤兒院的第一任院長,而且,他還是『常師爺』這個神秘組織的一員,他的出現,對警方來說,是好事同時也是壞事,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性。
「上官華生在牛宏和案件發生之前,他就回來了,只是一直沒有露面而已,不然,你以為,僅憑上官菁和那個小不點丫頭片子,就能完成那麼多事情?你天真了,至於你那個美女警察搭檔是怎麼知道上官華生的線索的,我想,你應該猜到了。」許埌似笑非笑的看著許琅說道。
許琅眉頭愈發的緊蹙起來,他看著這個自己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的臉頰,語氣陰沉的說道:「是你告訴他們的?」
「啪」
許埌打了個響指,點點頭,說道:「看來你還不算蠢。」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究竟是什麼身份?你是『常師爺』其中的一員,上官華生也是其中的一員,他的年齡比你大,資歷比你老,你出賣他,對你有什麼好處?」許琅不解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