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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節

顧宏盛是不抽煙的,寧嫣然自然也不可能帶煙,至於記錄員更不會帶煙,審訊室裡唯一帶煙並且抽煙的只有許琅,於是,許琅就站起身,從口袋裡拿出香煙盒,走到溫雪蘭的身邊,從煙盒裡面抽出一根遞給溫雪蘭,並且用打火機幫她點燃。
溫雪蘭在接過許琅手裡香煙的時候,纖細的手指在許琅的手心輕輕地划動了幾下,挑逗許琅的意味十足,許琅則對此無動於衷,在幫溫雪蘭點燃香煙之後,就回到了審訊桌後面,自己也點燃了一根香煙,一邊抽著煙,一邊開口說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溫雪蘭一邊抽煙,一邊開口說道:「在我交代之前,先給你們講個故事,聽完了這個故事,一切你們就明白了。」
接下來,溫雪蘭確實像她說的一般,開始講述了一個跟現在的案子八竿子打不著的故事。
溫雪蘭講述的是一個男人的故事,而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父親溫明德。
溫明德是個很聰明,很有商業頭腦的商人,更是一名醫生,他在上個世紀畢業以後,就成為了一名醫生,在那個時代,醫生是個很重要的職業,所以,溫明德就在他從事醫生行業的時候,積累了不少的積蓄,同時也認識了不少有錢人,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小病小災的,他們都不會去醫院看病,一來,是這些小病小災,過一段時間,靠著身體的自我免疫系統就能康復,二來則是沒錢去醫院,畢竟醫院的藥品都很貴的,一般人也看不起醫生。
溫明德開始創業,恰好是在經濟開始發展的時候,那時候,溫明德就利用自己的積蓄投資了一家藥品製作公司,在裡面佔據了很大一部分股份,後來,他又利用公司分紅得到的錢財,建立了一家私人醫院,那家醫院也就是現在被警方查封的那家醫院。
溫雪蘭是喊著金鑰匙出生的,她從出生開始,就衣食無憂,就在別人還在為生計,為穿衣而發愁的時候,溫雪蘭一家開始受到高等教育了,在溫雪蘭八歲的時候,她的母親因為患上了尿毒症,需要換腎,但是卻缺乏腎-源,再加上當時的醫療條件落後,溫雪蘭的母親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之後,就散手人寰了。
這件事,不但給予了溫明德一個很大的打擊,也給年幼的溫雪蘭一個沉重的打擊,於是,溫雪蘭就開始跟隨父親學醫,最終,她以優異的成績出國留學了,而當她留學歸來,準備大展拳腳的時候,卻發現父親溫明德居然和當年的母親一般,也患上了尿毒症,而這些事情,溫雪蘭在出國留學的那段時間,居然一無所知。
當然,這一切,都是溫明德故意隱瞞的,他不想讓溫雪蘭因為擔心自己的身體而耽誤了學業,當溫雪蘭回來的時候,溫明德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從前了,在溫雪蘭回國之後大概一年之後,溫明德最後病倒在了病床上,溫雪蘭開始四處尋找適合的腎臟,可是合適的腎臟哪裡是那麼好找的,如果腎臟好找,那麼就不會每天有那麼多急需換腎的人,最後死在了病床上,就算是有錢的溫明德也是如此。
在百般無奈的情況下,溫雪蘭只好在報紙上刊登,支付巨額報酬來求一顆健康的腎臟,報紙才刊登出去的時候,有很多人打電話過來,但是,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要求溫雪蘭先支付報酬才可以,溫雪蘭頭幾次還真的這麼做了,可是,她發現,每當她把報酬給了那些人之後,這些人就銷聲匿跡了,根本就沒有來的意思,這讓溫雪蘭十分的失望和憤怒。
終極罪惡 第108節
後來,她改變的支付方式的辦法,那就是想要獲取報酬,就必須先體檢,然後做完手術才能支付,這樣一來,原本絡繹不絕的電話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很多想借此騙取錢財的不法之徒,就沒有可乘之機了。
最後,被高利貸逼迫的走途無路的馮亮打來了電話,一開始,溫雪蘭是不相信這個男人的,但是,她還是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決定去試一試,沒辦法,那個時候的溫明德已經昏迷不醒了,如果再不找到合適的腎臟,進行換腎手術,溫明德就會去世。
這對於在單親家庭長大的溫雪蘭來說,是她無法接受的事情,她在八歲的時候,就失去了母親,她不想再失去自己一直敬仰的父親。
不過,讓溫雪蘭欣喜若狂的消息傳來,馮亮的身體沒有問題,各方面檢驗結果都很符合腎臟移植的條件,於是,溫雪蘭立即安排了換腎手術,手術確實非常成功,溫雪蘭在事後,也兌現了自己的承諾,支付了馮亮一筆不菲的報酬。
然而,讓溫雪蘭沒想到的是,腎臟移植手術之後沒多久,溫明德的身體就和移植而來的腎臟產生了排異現象,儘管溫雪蘭和她所在的醫院進行了各種措施,但是,遺憾的是,溫明德最後還是死亡了,這對溫雪蘭來說,更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對於溫雪蘭來說,她的第三個打擊則是出現在她相戀多年的男友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有注定,還是說溫雪蘭是個不祥之人,在她父親去世沒多久之後,她的男友也患上了腎病,也需要換腎,更讓溫雪蘭崩潰的則是,在她所在的醫院,還是她通過關係找到的醫院,居然都沒有找到符合她男友腎臟移植的腎臟,這讓溫雪蘭十分的傷心。
有了第一次高價購買腎臟的先例,她再次想到了這個辦法,恰好這個時候,她想起了那個把腎臟移植給父親的馮亮,剛好這個時候,不知道是不是緣分,她居然和馮亮再次相遇了,於是,她就讓馮亮去找供體給她,她想故技重施,以此來挽救男友的性命。
剛開始,馮亮找來的人,都沒有符合條件的,最後,當馮亮好不容易找到了,溫雪蘭剛準備進行換腎手術的時候,男友的病情突然惡化,最後,她男友就死在了換腎的手術台上。
溫雪蘭在講述到這裡的時候,自嘲的笑道:「你們是不是聽完之後,都覺得我是一個不詳的女人啊?每一個對我來說,都十分重要的人,最後居然都因為腎臟而死於非命,我真不知道,我當初學醫究竟是為了什麼?」
「所以,你就開始做起了倒賣人體器官的買賣?」顧宏盛盯著溫雪蘭,呵斥道。
溫雪蘭淡淡的瞥了顧宏盛一眼,然後對許琅說道:「麻煩再給我一支煙。」
許琅站起身,把面前的煙盒和打火機都遞給了溫雪蘭,然後走回了審訊桌面前坐下。
溫雪蘭抽出一根煙,點燃之後,抽了一口,吐出一個煙圈,繼續開始講述。
在心愛的男友死後,溫雪蘭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開始讓馮亮開始不停的尋找供體,而她則利用自己的醫院,還有父親溫明德生前留下的人脈,開始幫助那些急需換腎的有錢人,進行換腎手術。
不知道是溫雪蘭想把在母親,父親,還有男友身上沒有完成的事情,在其它人身上實現,還是因為她已經陷入了一個自我束縛的困境當中走不出來了,就這樣,一個原本救死扶傷,可以為更多人做出貢獻的一個人,就因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開始了一段罪惡的道路。
溫雪蘭在講述當中,隨著煙霧冉冉升起,煙頭的明明滅滅,她告訴許琅他們,她曾經不止一次在深夜的時候,站在鏡子前面質問自己,自己這麼做,是不是不對,是不是在犯罪,每當她想放棄的時候,都會想起父母還有男友臨死前,那痛苦無比的表情,還有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樣的軀體,每當想起這些的時候,有了放棄念頭的她,就像是迷上賭博的賭徒,沾染上毒品的癮君子一般,一發而不可收拾。
讓人感到諷刺的是,溫雪蘭這種違反犯罪,毫無道德底線的行為,居然讓她所在的私立醫院成為了y市最負盛名的腎臟移植醫院,很多有錢人在得病之後,都會趕到溫雪蘭所在的醫院,支付高額的費用,進行換腎手術,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那些換到他們身上的健康腎臟,都是從一個個健康的身體上剝奪下來的,也許他們知道,也許他們不知道,但是對於他們來說,腎-源的來歷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在手術之後,能夠繼續活下去,繼續賺取財富,這就足夠了。
人性在這個時候,總是被體現的淋漓盡致。
接下來,溫雪蘭詳細的供述了在她醫院進行了換腎手術的每一個人的名字,其實這些東西,溫雪蘭不講,警方也已經在她的醫院找到了這些資料。
等到溫雪蘭供述告一段落之後,許琅看著溫雪蘭開口問道:「你跟王一鳴怎麼認識的?」
溫雪蘭看著許琅,緩緩地說道:「你說他啊,我有一次在酒吧喝酒的時候認識的,當時酒吧發生了械鬥,我看他挺能打的,就讓他做了我的保鏢。」
「那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鄭雷身邊呢?」許琅繼續問道。
「我不放心那群人唄,派他負責監督那幾個人的行動唄。」
「你們是什麼關係?」
「僱傭關係唄,我出錢,他出力,不然你以為我們是什麼關係?情人關係?還是戀人關係?省省吧,我對那種男人沒興趣。」
溫雪蘭說到這,看向許琅,朝許琅拋了個媚眼,還伸出舌頭在她那鮮紅的嘴唇上舔了舔,然後笑瞇瞇的說道:「如果是你的話,我就很有興趣了,哈哈」
許琅他們幾個人,看到溫雪蘭這個樣子,滿臉黑線,許琅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腦子瓦特了。
第142章 董甘恩一家人
無論犯罪的動機聽起來多麼的完美和高尚,但是,犯罪就是犯罪,無論給它披上多麼華麗的外衣,它依舊是犯罪。
溫雪蘭在四號審訊室裡,把她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說了出來,當溫雪蘭說完那些罪惡的事實之後,許琅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溫雪蘭似乎放下了一直積鬱在心中的某樣東西。
許琅看著坐在對面審訊椅上,一直優雅抽煙的溫雪蘭,許琅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對於溫雪蘭家庭的遭遇,許琅深表同情,但是對於她犯下的種種罪惡,許琅是無法原諒的。
許琅不得不承認,溫雪蘭是個很漂亮也很聰明的女人,論長相,她在眾多女性當中可以說是佼佼者,放在一所大學裡,無疑就是校花級別的,許琅猜測,無論這個女人走到哪裡,都會有無數的追求者和護花使者存在;論學識,溫雪蘭不但是大學畢業,而且還是出國留學的大學生,她在醫學方面有很高的天賦,這一點,從她在一些醫學專業雜誌上發表的文章就可以看的出來;論身家,她完整的繼承了她父親溫明德的全部財產,這些年,溫雪蘭不但沒有揮霍掉這些財產,恰恰相反,這些年,她利用手裡的資源,投資了不少產業,收益都很不錯,說她是個女強人一點也不過分,於此同時,她還是y市著名的慈善家,曾經她多次因為給慈善機構捐款而被新聞報道,而溫雪蘭一直都很低調,如果這次不是許琅臥底進入這個非法組織,估計不會有人相信,這樣一個看起來十分完美的女人,居然會是這個犯罪團伙的首腦,想想就讓人唏噓不已。
溫雪蘭在抽完最後一支煙之後,告訴許琅他們,在她家裡有一個保險箱,在保險箱裡,有幾分警方想要知道的卷宗,她把這些告訴給許琅他們之後,又把保險箱的密碼也說了出來。
其實,溫雪蘭完全沒必要這麼做的,因為只要警方找不到確鑿的犯罪證據,是沒辦法起訴她的,就算起訴了,以溫雪蘭的身家完全可以聘請一個優秀的律師幫她辯論,這一點許琅有些想不通,他總是心中隱隱的感到有些不安。
在審訊結束之後,許琅他們走出審訊室,來到了專案組的臨時辦公室,寧嫣然開口說道:「我總感覺這個女人怪怪的。」
聽到寧嫣然這麼說,顧宏盛也點點頭,說道:「我也有這種感覺,她交代的太徹底了,徹底的讓我有點不知所措的感覺。」
寧嫣然和顧宏盛在說完之後,看到許琅一直摸著下巴沒說話,寧嫣然就問道:「許琅,你在想什麼呢?」
正在沉思的許琅被寧嫣然的聲音打斷了思路,他抬起頭,看向寧嫣然和顧宏盛說道:「我建議你們安排警方給溫雪蘭做一下精神鑒定,還有身體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