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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節

求道,執於道,兩者的界限可說是模糊不清。
觀人,觀自己,各不相同。
我每每嘲笑旁人看不穿看不開,豈知這是事不臨身,自然能夠從容旁觀。等事情到了自己頭上,貪嗔癡三毒一起氾濫開來,眼耳鼻舌身心都是掛礙。
這會兒心中空靈,當真是難得,大有一股飄然欲仙的感覺。
「火中奼女正含嬌,回觀水底嬰兒俏。嬰兒奼女見黃婆,兒女相逢兩意合。」
腦海中驟然冒出一句,許是從鶴林觀的經典裡讀來的,當時覺得晦澀難懂,字面意思倒是能夠瞭解,這會兒卻是大有感觸,只覺得字字珠璣。
體內彷彿有震動之聲,隆隆而起。
一股冷氣盤旋而起,然後又有一股熱流竄起來,彷彿是兩條大蟒蛇衝起來。我心裡一動,難不成大黃還沒被我消化掉,可我這些天肚子裡十分的太平,再也沒有鬧過動靜啊。
劇痛驚人。
額頭上汗水涔涔。
可我都來不及擦一擦,我現在已經有了內視的本事,就瞧得見腹中一點金光閃爍著。這是我凝結的金丹,本來是安穩不動,現在卻像是水中浮萍蕩漾不休。光芒一閃一閃的,似乎成了風中燭火,一副要隨時湮滅的模樣。
兩股氣息盤旋交織,突然猛地一聚,劇痛幾乎把我給撕裂開來。
「先生,你沒事吧?」侍者搖晃著我的肩膀。
我擺擺手,用他遞來的毛巾擦了擦汗水。
剛才的一瞬,幾乎以為我自己死了一樣,我閉著眼睛,內視腹部深處。還好,還好,金丹依然在,而且恢復了平穩。但是在金丹下方,詭異地多出了一片灰色霧靄,像是有靈性一樣在輕鬆輕放,彷彿會呼吸的活物。
這是什麼?
我心裡驚詫,別是出了什麼問題吧。
試著催動一下,灰色霧靄中就有一股冷冷的氣飛快地瀰漫出來,竄入四肢五骸中,讓我身心十分的舒暢。
我坐在那兒,腦子裡百思不得其解。
這團灰色霧靄,怎麼就像是另外一個金丹?除了顏色不對,形狀也有些另闢蹊徑,但是功效和我在鶴林洞天吸納了許多靈氣,凝結而成的金丹一樣的功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時之間,我也沒有法子,索性念了三遍清心咒。走一步看一步,回頭我去問一問杜競,他出身名門,上頭還有杜真人在,說不定能夠指點一二。
抬起頭。
田姜並不說話,眼帶憂慮地看著我。
女的一直在喋喋不休,哼了聲,道:「憑白賺了這麼一大筆,激動壞了吧?這麼差勁的養氣功夫可不得了,小心將來修煉的時候,被心障一壓,就跟被大石碾壓,直接就粉身碎骨了。」
她自然不會是好心提醒,而是巴不得我像個雞蛋一樣呢。
「多謝提醒。」
田姜道:「李先生,看來是我輸了。」
侍者過來,將剛才第一件拍賣的事情說了,到底是苦巫師決心更大,硬是在五萬八千的價格將養心丹給拿下了。說實話,五萬多在外面絕對是一筆巨款,都能在外購置一套不錯的房子了。但是對在座的諸位而言,應該不費事。
一念及此,我對後頭將會出來的拍品興趣大增。
田姜這個人倒也爽氣,輸就輸了,直接道:「李先生,你看看下面的拍品,若是有合心的,只管說出來,我一定給你拿下。嘿嘿,我雖然沒本事,但是錢財這點黃白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還是很有底氣的。」
女的立馬道:「做人要懂得知足,貪心不足蛇吞象。」
這是準備認賬了。
陳致和敲打著小金錘,就有第二件拍品從蓮花骨朵兒上冒出來。我看著那個半人粗大的柱子,好奇底下難道是有機關麼?
「這第二件拍品麼,就是一個蠱蟲。」
蓮花骨朵兒上蓋著一塊紅布,陳致和緩緩抽開,就看到一塊拳頭大的黃色琥珀,裡頭凝固著一隻暗紅色的蟲子。
「這是玉皮蠱。」
我自然是不懂,女的突然說道:「玉皮蠱是南疆罕見的蠱蟲,有了這個蠱蟲,渾身皮膚就會變得晶瑩剔透,但是堅逾玉石,刀槍劍戟都沒法子傷害到自己。」
這就跟我的銷金環差不多了。
陳致和道:「諸位想必知道玉皮蠱,我們已經試過,有了這蠱蟲,就算是子彈都沒法子傷害到。起拍價是三萬,各位每次加價不少於一千。」
總算是見著了稀罕的蠱蟲,有了這個,簡直就跟穿著鐵皮盔甲一樣能夠橫衝直撞了。
女的就問我:「想要嗎?」
難怪突然這麼熱情地給我介紹,原來是希望我拿下這個麼?我搖搖頭,女的立刻落著一張臉,顯得很不高興。其實她本來就臉黑,就算再生氣,也對我毫無影響。
我有銷金環,自然不需要這個。
玉皮蠱能抵禦刀劍,但對付法術有效用麼?底下競價激烈,好些個修道人都加入了爭奪的行列,倒是南疆這邊的苗民,叫價的人幾乎沒有。
侍者見我好奇,就解釋道:「厲害的蠱蟲,排它性都很強,就像是一山不容二虎。那些人雖然眼熱,但是自己有了蠱蟲,再養一個很是費周折。」
這道理能說得通。
田姜突然道:「蠱蟲並不是越多越好,每個蠱蟲的飼養都需要耗費很大的精力,有些甚至要跟本人的精氣神相合。多了,要是操縱不過來,不但大耗精血,還會反噬自身。嘿嘿,養蠱規矩繁,忌諱多,比起養小鬼還要來的危險。」
還有這樣的講究麼?
侍者就道:「有益的白蠱蟲也是有的,就是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