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節

我重新搬來香爐，用香灰在地上灑了一條鬼道。
將神頭牌懸掛起來，就開始念誦招鬼的符咒。
在鶴林觀補充了一批施法材料，這會兒我也不小氣，將供品準備的十分充足。香煙裊裊，筆直地朝上而起，不歪不斜。上次讓我有所感觸的隔閡感再度出現了，彷彿將我招鬼的符咒給隔絕開來。
我深吸一口氣，就將一張黃紙丟進了香爐裡頭。
「後生小輩拜請燭蛇大人。」
招鬼的符咒是通幽的一個橋樑，架起了施法人通往陰司的途徑。陰司廣大，這時候就需要陰物的名字來準備地進行溝通。
從前我招鬼，都是陰物自發地來投，不需要我費心。這次主動地溝通確定的一位，還是屬於第一次，但我見祖姑婆和白葳通陰過，知道有了名字和生辰八字，就能進行準確的溝通。
燭蛇它會回應我嗎？
香爐不見異樣，青煙裊裊，沒有發生變化。
我心裡有些失望。
它不理我？
如果有生辰八字，我就能強行呼喚，但現在的話，人家不理我，我一點法子都沒有。心裡歎了口氣，就要把法術給撤了。
神頭牌忽地一顫，就開始緩緩旋轉起來。
我心裡又驚又喜。
一股無形的陰風像是從地下冒出來的，將香灰潑出一部分。這些香灰如被無形的手掌推動著，在地上翻滾而過。
我低著頭，看著香灰構成的一行字跡。
「我無法降臨，取出你的鏡子。」
我將唐造鏡子取出來，倚在香爐上。
鏡子表面的黑暗一陣扭曲，就跟漩渦從深處浮現出來，把周圍的光都給吞了進去。過了會兒，鏡面上冒出一張面孔。
我被吞進燭蛇腹中時，曾經見過一張面孔。那時候燭蛇的面孔大如廣場，五官深刻，是一張男性的面孔。
現在這張面孔線條柔和，杏眼紅唇，竟然是一個漂亮女子的外貌。
雖說外貌不同，但是給我的那股氣的感覺不會有錯，來的就是燭蛇。燭蛇有個外號，叫做千面，說是有一千張面孔，難道是真的？
等它的外貌穩定下來，我客氣地跟它打了個稽首，道：「冒昧呼喚，還請燭蛇大人見諒。」
「無妨。」
在我見識的大鬼裡頭，燭蛇算是很好說話的了。這傢伙能夠在珍寶樓這麼一個修道人開辦的交易場所混得這麼好，肯定有獨到之處。
這張女子面孔的鼻翼抽動兩下，我準備好的祭品就有一股火焰衝起來，沒有熱，就見一縷縷的煙氣瀰漫起來，衝進了鏡子裡頭。
「嗯，不錯。」
燭蛇道：「李三水，你有什麼要問我的？」
我道：「上次承蒙燭蛇大人賜教，知道了金蓮葉子的下落。只是正渾兩個字，實在是不知道從哪兒下手，所以特意來請教。」
「你不知道？」
燭蛇神色有幾分詫異，道：「哦，你是陰門出身，許是不知道。你問問身邊的鶴林觀的小子，他知道正渾的位置。」
杜競知道？
「只要是上了年紀的修道人，多半知道這個名字，你一問就知道了。」
我心裡大定，聽燭蛇的意思，這個正渾村有些名氣，而且知道的人不在少數。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過它的幫忙。
事情完了，燭蛇似乎沒有走的意思。
它的面孔浮現在鏡子裡，秀美的眼睛四下打量，忽地道：「你小子運氣不錯，連瞌睡蟲都沒有弄死你啊。」
瞌睡蟲？
我一下明白過來，它說的是睡蠱。
這傢伙真是厲害，一看就知道？我趁機問道：「有朋友指點我說，這睡蠱是來自南疆的龍王洞，難道只此一家麼？」
明珠說的不是十分肯定。
「朋友？是白水寨的小姑娘吧。」燭蛇饒有興致道，「南疆只有兩個瞌睡蟲了，她的奶奶是親眼見過的，自然是知道下落的。」
原來是真的。
「我跟龍王洞沒有過節啊。」
「呵呵，你擋住他們的路了。你跟白水寨走在一起，敵人的朋友自然就是自己的敵人。他們不是忌憚你，而是擔心你是不是龍泉閣的人，會牽扯到這件事情裡頭。」
敵人？
龍王洞要對付白水寨？
不對啊，聽明珠的口氣，她跟龍王洞的關係好像還不錯啊。
燭蛇的面孔變得恍惚起來，似乎要從鏡子裡頭離開了，呵呵出聲道：「自從當年乞家人凋零，這裡的格局就變了。平衡被打破了，誰都不能獨善其身。」
什麼意思？難道南疆要出事了？
「門已經被破壞了，亡魂在地下哀嚎，終將突破出來，吞沒一切。白水寨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