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節

青光一閃。
「七星照命，疾。」
劍刃刺穿霧氣，直挺挺地打在升昀道人的背上。
這人發出一聲慘叫，往地上一撲，就沒了聲息。飛星追魂術燃起的白色光火並不如何濃烈，甚至連衣服都沒有燒破，很快就熄滅了。
「死，死了嗎？」升越道人神色惆悵，不知道是喜是悲。
「不對勁。」我瞥了眼，就發出提醒。
杜競驚奇道：「他能逃過去？」
我們追過去，就見地上趴伏著一具身軀，背心到前胸都被打出個窟窿，死的不能再死。渡荊門面色難看，雖然屍體倒地，但是沒有血。
一滴血都沒有。
「我來看看。」
杜競邁步上前，拿著桃木劍一挑，就把這人翻過來。五官簡陋麻木，身體硬邦邦的，竟然是個跟活人差不多大小的一個傀儡。
金蟬脫殼，玩的可真溜。
升昀道人皺眉，上去在傀儡的身上捻了捻，就搓下了一層皮。他把手上的油脂擦掉，面色十分難看，道：「這是屍蠟。」
屍油我知道，屍蠟是什麼用處？
「在南疆這兒有一種酷刑，在人死前，從頭頂下一刀，把渾身的皮剝下來，用屍蠟硝制保存。這秘法能將鬼魂拘束在裡頭，生死不能，任人操縱。」
「殺人不過一刀，這麼費勁兒做什麼？」
「活人總有死的時候，變成蠟人就只能被人控制，淪為奴僕。這東西就跟鬼奴一樣，但是比鬼奴更加淒慘。」
真是陰毒。
「聽說這是鬼窟的拿手好戲，南疆的寨子現在不興殺人了，而是把仇人給抓住，花一筆錢青鬼窟的人做成蠟人，當成奴僕喝罵驅使。」
「跟這個傀儡有什麼關係？」
「如果煉廢了，就做成傀儡來出售。」
我皺著眉頭，如此說來，被杜競打死的這個，其實是另外一個可能被製成蠟人而失敗的傀儡。杜競這一劍，反而是叫他解脫了。
升昀是一個青雲觀的修道人，怎麼又跟鬼窟扯上了關聯？那可是南疆有數的大勢力啊。
我問道：「飛星追魂術打中了了嗎？」
如果是擊中了，那我們還可以追擊。但如果升昀道人一進入霧氣，就丟出了這麼一個傀儡，擋下了這必殺的一擊，那現在的情形就不太妙了。
杜競搖頭。
不清楚？
「咱們快些離開這裡吧，我總覺得這裡怪怪的，待在這兒大為不妙。」升越道人主動說道。
沒錯，升昀道人見機快，又是個有心計的，出了這兒，有大把的時間跟他秋後算賬。我們大不了拍拍屁股走路，升越道人竟然向著我們，這就難能可貴了。
要知道，萬一今天讓升昀道人逃了，他日報復，青雲觀才是他的目標。
「那日我在你們房門前放了個紙團，就是希望你們能及時抽身，免得遭了禍患。」
原來是他啊。
杜競贊同道：「李淳，青蛇溝的毒蛇全都不見了，此事透著古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咱們先出去。」
霧氣裡傳來一聲尖銳笑聲。
「走？」
「你們還想走？」
「往哪兒走？」
「我看還是去鬼門關的好。」
升昀道人的厲笑聲在霧氣中迴響不絕，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但是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以這麼快的速度在嶙峋的山谷裡移動？
杜競靠近我，低聲問道：「李淳，能看到那廝的行蹤嗎？」
搖頭。
我只能聽到聲音，等我把視線投過去，霧氣中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自從我有了靈眼，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沒法看穿的對手。如果對手是個高道，那還好說，但升昀道人跟我同處一個境界，居然有這麼高明的法術？
「你還記得那晚的怪聲嗎？」我腦子裡靈光一閃。
杜競點點頭。
那晚我們的房子外頭詭聲不絕，大聲轟隆，偏偏只有我聽到了，同在一屋的杜競一點都沒聽到。
升昀道人聽著我們說話，突然歎了口氣，道：「是不是只有一個人聽到，其他人就算待在一起，也都聽不到的古怪聲音？」
「你知道？」杜競叫道，「快些說說。」
我們一邊交談，腳下可不滿，快速沿著小路往回走。
霧氣衝起，似乎越來越濃郁。
「跑，你們跑不掉的。」升昀道人的聲音就跟是跗骨之蛆一樣，無論我們走的多快，他的聲音就像是從隔著幾米的距離發出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