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聽到我的話，老奶奶明顯知道我在說謊，但是卻並不戳穿我，而是走到桌邊，費力地坐下，對我道：「年輕人要好好做人，可千萬不能學壞了呀。」
聽這話頭，老人家似乎是以為我想偷東西。
我臉一紅，趕忙解釋道：「您老放心，我是個好孩子，從來不做壞事。」
「那就好，那就好，」老奶奶點點頭，伸手開始收拾碗筷，「飯快好了，一起吃點吧。這雪看樣子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今晚就在這兒住吧，明兒天晴了再走。」
「嗯，好，」我點點頭，正中下懷。
「晚上你睡西屋，那是紅帽的房間，她今晚跟我一塊睡，」老奶奶又說道。
「好，謝謝您啦，」我點點頭，上前幫忙收拾碗筷。
碗筷剛收拾好，戴紅帽就端著一鍋飯進來了。
飯很簡單，就是稀粥，菜也很簡單，醃蘿蔔乾兒，放辣椒炒的，不知道已經吃了多少天了，嗅著都有點霉味兒。
戴紅帽因為干了活，滿臉是汗，明顯有點熱了，盛好飯，坐下之後，下意識地伸手就想把頭上的毛線帽子拿掉，但是隨即她看到了我，不由就停下了手，只是悶頭吃東西。
我知道她是擔心我看到她頭頂的東西，於是也就沒說破，也低頭喝著湯，夾著蘿蔔乾，開始吃飯。
不過，吃著吃著，我就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勁，因為我發現那湯裡並沒有米，只有一些蕎麥疙瘩，這就讓我有些疑惑了，我剛才明明見到老奶奶端著一瓢糯米進了鍋屋的，怎麼這湯裡沒有米呢，這是怎麼回事？
「紅帽，別光顧著吃，鍋屋裡是不是還燒著熱水？你去看看火。」
就在我正疑惑的時候，老奶奶突然對戴紅帽說道。
聽到這話，戴紅帽點點頭，起身出去了。
我知道冬天的時候，很多農村人家都有用木柴火燒熱水的習慣，所以當時也就沒做懷疑，繼續吃著飯，同時思考著那糯米的去向問題。
不多時，戴紅帽回來了，跟老奶奶說水已經燒熱了，之後她在我旁邊坐了下來，但是神情明顯有些緊張。
「你怎麼了？」我抬頭看著戴紅帽，有些疑惑地問道。
「哥哥，她剛才在外面撒了米，」就在這個時候，小糊塗的聲音突然在心底響起，讓我不覺一怔，心下立時滿是疑惑。
「紅帽，快抓住她！」
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也就在我正納悶的時候，桌子對面的老奶奶突然一聲尖叫，然後坐在我旁邊的戴紅帽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下意識地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卻不想就在這個時候，頭頂一陣風響，抬頭看時，才發現桌子對面的老奶奶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已經站起來了，而她此時，正咬牙切齒，雙手緊抓著枴杖，用盡全力朝我的腦門上砸下來。
第九十一章 祖孫合謀
農村老人的枴杖，很多人可能都不是很熟悉，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木料做的。
但是我對這個東西可是很瞭解的，因為我從小就在農村長大，見慣了這些東西。
按照我的經驗，一般來說，條件稍微好一點的人家，會專門找木匠給老人打造枴杖，使用的木料大多都是楠木或者是榆木，最次也得是松木。這些木頭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結實，基本都是堅硬如鐵，可以使用很多年而不變形不壞損。有些枴杖上頭還會精心雕刻一些東西，比如龍頭什麼的。可以說的是，一根枴杖，就代表了一個老人的權威，是一種可以流傳後世的物質和精神財富。
當然了，這樣考究的枴杖，一般只是針對有錢人家，而對於那些比較窮困的人家來說，老人的枴杖就很隨意了，大多都是路邊隨手撿來的破木棍，那木料和材質，甚至是形狀，就有點花樣百出了，很難說出個准數來。
戴紅帽家裡很窮，所以她奶奶手裡的這根枴杖，並不是什麼考究之物，但是那材料可不簡單，那是臭橘木。
提起這個臭橘木，就又得一番解釋，簡單說吧，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這裡說的枳就是臭橘子，這玩意兒不光長刺，而且生長奇慢，那木頭結實到令人髮指，特別是曬乾了之後，簡直是斧劈不斷，刀剁無痕，堪稱一大奇材。
因為這個特性，很多窮困的老人喜歡拿臭橘木當枴杖，這東西易得而不易壞，最重要的是表面很光滑細膩，拿在手裡很舒服。
戴紅帽奶奶的這根枴杖就是臭橘木，而且足足有手腕粗，平時拿在手裡看不出什麼奇特來，但是一旦掄起來打人，那可就厲害了，簡直跟一根鐵棍差不離兒。
說實在話，我其實真不知道這老奶奶為什麼要打我。
不過，看現在的情形，這祖孫二人顯然是早就密謀好要對付我的，所以，當時老奶奶一發話，戴紅帽先就一把將我抓住了。
這樣一來，我蹲著不能動了，對於那當頭棒喝，也只能偏身一躲，然後那一棍就重重砸在了我的右邊肩膀上。
「彭！」
一聲悶響，枴杖猛然砸下，我頓時疼得整張臉都抽抽了，感覺骨頭似乎斷掉了一般，忍不住就驚叫道：「你們做什麼？為什麼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這個陰先生，大白天就敢出來尋生，以為我看不出來嗎？我今天就豁出這條老命，跟你拼了，紅帽你抓緊他！」
老奶奶沙啞著聲音，渾身顫抖著對我一陣怪叫，隨即掄起枴杖，再次朝我砸了過來。
「呼——」
枴杖呼呼颳風，當頭落下，力道兇猛，可見老人家是真的發了狠了，她想要把我砸死。
「該死！」
這個時候，我還完全不明白狀況，只能下意識地運轉靈胎秘術，右手的陰力瞬間透出，滲入了戴紅帽的體內，然後戴紅帽就渾身一軟，頭一歪，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起來了，而我也趁機抽身，躲過了老奶奶的致命一擊，閃身從桌子前跳了起來。
「紅帽，紅帽！」
見到戴紅帽的情狀，老奶奶禁不住是滿臉心疼和慌張，她顫巍巍地走過去，伸手輕撫戴紅帽的臉孔，哭聲道：「我的好孫女呀，你，你這到底是遭了什麼罪喲，奶奶對不起你呀。」
「奶奶，你別急，紅帽沒事的，」這個時候，我一邊揉著肩膀，一邊就對老奶奶說道。
「你！」聽到我的話，老奶奶猛然回頭，惡狠狠地瞪著我，隨即咬牙叫道：「都是你們，是你們這些鬼東西害死了我孫女，你們害慘了她，我今天就跟你拼了。嘿嘿，你不是膽兒肥嗎？大白天就敢出來，我看你這回怎麼辦，我已經讓紅帽在這屋子周圍都撒了糯米，你今番就等死吧！」
老人家說話間，揮舞著枴杖朝我衝了過來。
我一陣莫名其妙，完全弄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當下只能連忙朝屋外跑去。
跑到門口，我才發現地上果然撒了一圈的糯米，但是這玩意兒顯然對我沒有絲毫的作用，我很坦然地就走過去了。
這個狀況讓後面正追我的老奶奶不由一怔，她禁不住是愣愣地停下腳步，手裡的枴杖緩緩滑落，爾後她就有些失神地一下子坐到了雪地裡，哆嗦著手臂喃喃道：「糯米也沒用，糯米也沒用了，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們這些陰先生真的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嗎？老天爺不開眼呀，你救救我的孫女吧，求求你救救她吧，求求你了！」